这分明就是暗指他们母子串通做了局!
曲贵妃眸色一沉,这位深宫内闱中数十载的宠妃气势大盛,全然看不到不说话时的妩媚与玲珑——“广进伯,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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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连珠,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本宫不过是在圣人高兴的时候提了一句,本是件难得大吉事,又怎知会出这样的岔子!”曲贵妃冷笑了笑,“令妹想象未免太过发散了些!本宫听闻张侧妃在出阁前本就与令妹结过梁子!若是蓄意报复,似乎更说得通些!”
曲贵妃眼波流转,看了眼作壁上观的龚皇后,心下大恨,再看了眼跪在下首、面色晦暗不明的儿子,心下长长呼出一口气,好歹稳住心神——做娘亲的不过是来这世上还一出儿女债罢!当初老三说得言之凿凿,此次必定将老四灰飞烟灭,再无一搏之力,她便也信了。
谁知,这孩子如此绷不住!
在曹家那个小姑娘的节节逼问下,一点一点败下阵来!
整个节奏都被那姑娘带着走!
若当真圣人信了曹家娘子的话,处不处置老三倒还是后话,在圣人心里,她敬和宫一脉恐怕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也怪她!
在圣人着手收拾远在西北的西陲军时,她便着慌了西陲军是曲家最大的保障,若是圣人要将西陲军收走革除,曲家曲家将迅速在龚家和老四面前败下阵来!她想着老四如今风头正劲,扳倒了这个,自然也能腾出手来全力对龚氏和二皇子,谁知如今倒是栽了个大跟头!
怪她!
欲速则不达,又怎么可能通过一晚上就扳倒如今势头大好的老四?
不过一瞬之间,曲贵妃一个回眸,面容柔婉,眸中含泪,望向圣人,“圣人,您是知道老三的,您也知道张氏是如何进的端王府的门”
曲贵妃顿了顿,泪盈于睫,“老三还是个孩子,单纯没心机,若真是坏到骨子里,当真对手足下手,也不会蠢到选张氏去下手啊!”
“老三这孩子最是要面子的。若真如曹家姑娘所说,臣妾故意引了众人去瞧张氏与老四的笑话那那岂不是也将老三钉在柱子上叫人耻笑了去吗!”曲贵妃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砸,哭得可好看了,只有眼泪掉下来,妆容与唇脂分毫不掉,哭得像个三十岁的仙女儿,“老三如此要强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做这个事!广进伯护妹心切,便可胡乱猜测?胡乱说话了吗?”
曹醒轻轻抬眸看向曲贵妃,隔了良久方笑着低头福身,“是,是臣失态。”再转头看面如白纸的妹妹,曹醒的笑渐渐敛去,声音发沉且低促,“只是,这疼没有疼在您身上,这血没有从您身上流出来,您自然体会不到切肤之痛。若是您所出的大公主被人拿簪子划伤了脖子,险些丧命,还望您可照旧如此沉稳淡定。”
听起来有些像威胁和恐吓。
出身民间的漕帮,也确实干得出来!
曲贵妃面色一黑,身形不自觉地往后半退了一步。
“广进伯”
圣人抿了抿唇,低声道,“放肆了。”
曹醒微微低了头,迅速收敛起锋芒,算作赔礼。
圣人转过头,不着痕迹地将眼神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待落到张氏身上时,嘴角紧紧抿住。
含钏感受到了久居上位者散发出的杀机。
曲贵妃眉色一抬,双膝一软,非常知机地跪倒在了圣人脚边,轻声哀求,“圣人,如今堂下诸人皆互有猜忌,互有心思——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伤人者是张侧妃,受伤者是广进伯之妹,咱们听了曹家姑娘的话,也得听一听张侧妃的话才行啊”
曲贵妃一语言罢,不着痕迹地从儿子脸上扫过。
三皇子眼下一瞥,心下了然,迟疑之后,终于咬紧后槽牙,正身坐直,朗声道,“求父皇明鉴!家眷管束不严,还请父皇责罚儿臣!饶过张侧妃一命!您对儿臣是打是罚!是骂是责!儿臣甘愿领受!只是张侧妃一介女流,虽做错了事,但好歹未曾铸下滔天的过错曹家姑娘说得对!都是儿臣管教不严的错!儿臣甘愿受罚以换得张侧妃一命!”
曹醒轻轻一叹,低了低头,看不清什么情绪。
固安县主面不改色地立于龚皇后身后,轻轻朝含钏摇了摇头。
含钏梗着脖子扫向张霁娘。
见张霁娘如狂喜一般,双眸中绽出惊人又蓬勃的生机与光亮。
张霁娘眼睛像钉在三皇子身上一般,嘴角高高扬起,唇珠又极力往下撇,一副似笑欲哭的神色,倒叫含钏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
张霁娘要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