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含钏知道。
不仅知道,怀里还贴着一张西郊围猎的请帖子。
含钏点点头,应和曹醒,“是是是,说是下个月就开始,如今估摸着内务府正等着圣人划拉名单子呢!”
含钏这么说着,小咪竖着一根尾巴“喵”的一声从曹醒腿边拂过。
曹醒眼风一斜,笑眯眯地看向含钏,张了张口想说话,又怕问出口,伤害的只有自己,便又笑眯眯地闷了闷,再看不识趣的小咪,小猫儿神神气气的,看起来就像是徐慨那厮安插在曹家的眼线!
哪有这个道理!?
去打听打听!
哪里有这种道理!
还没成亲呢!甚至聘礼都还没下!
一天到晚翻墙进府!还送小猫儿!还送书!还和自家老太太对着干!生怕把他那媳妇儿累着了!
就算是皇子,还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了?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大舅哥放在眼里?把他们娘家放在眼里?
曹醒冷笑一声,“把小咪抱回木萝轩,哪有小猫咪到处跑的?家里的墙那么矮,一不留神跑出去了,咱们还得四处找。”
含钏无可奈何地笑出声。
曹醒也就只会和一只小猫咪较劲了
含钏决定不和突如其来的幼稚鬼计较,从怀中掏出那张帖子推到曹醒跟前,笑眯眯地唤着哥哥,“这张帖子还请托哥哥设个宴,交给新入京的东南侯次子为表郑重,哥哥不若设在‘时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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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醒眼风微微一抬,扫了眼那张帖子,绘朱鹮画玄色的封底一看便是皇家的东西。
不高兴。
曹醒很不高兴。
亏他在北疆时,还认为徐慨是个正经人儿!
不高兴的曹醒,最后嗯还是照着徐慨的说法,在‘时鲜’设了个宴,邀请了东南侯次子,把帖子送出去了。
这张帖子一送,各家各户也都陆陆续续接到了内务府送出来的帖子,泰半都是在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家,曹家毫无悬念地受邀在列,左家和英国公家也拿了帖子,龙华会三剑客就此重聚。又想凑这个热闹,又没拿到帖子的人家,就开始找关系托门路了,曹醒不堪其扰,甚至在家赋闲沐休了两日躲避。
曹家倒是深切地感知了一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
天刚蒙蒙亮,马车颠簸在官道上,薛老夫人看含钏虽敷了粉,眉黛与口脂的颜色却很清淡,衣着服饰虽精良,却也选的是街上能买到的款式,便笑着点点头,“你和你哥哥这点儿特别像——沉稳踏实,不是喧嚣浮躁之人。”
如今曹家可算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今次这番西郊围猎,可不仅仅是外臣,还有皇子、宗亲和有品阶的内眷,便是圣人也要出席的。
大魏本以诗书传家,却逢东南倭敌、西北鞑靼,外患之下,当今圣人着力推崇武将与武风。
西郊围猎就此而生。
旨在锤炼宗族世家子的武风气度,别养成前朝那样世家子涂脂抹粉、娘里娘气的脂粉味。
听薛老夫人这么说,含钏打了个呵欠,明显是起早了没睡饱,“今次西郊围猎,好似是三天两夜?分内眷扎营与外男备守区,昨儿个老左还托人来传了信,说是咱们三家的营帐放在一块儿扎,晚上点篝火热闹热闹。”
薛老夫人怜爱地揽了揽含钏,小丫头这段时日学学学,练练练的,觉也没好睡,饭也没好吃,又正逢长个儿抽条儿的时候,脸上的肉下去了一些,由原先的灵气娇俏变成了大气端正。
“好好好,好好玩一玩也好。”薛老夫人把车帘子扯严实了,“这回围猎考校的是武将,说是圣人亲自坐镇,看看京中世家子的骑射功夫。你哥哥一个管漕运的,往后便是要向上走,也是入六部,这次不露头。”
多半要打仗。
含钏抿抿唇。
这场仗无论是早是晚,总是免不了的。
东南沿海的倭寇,西北边陲的鞑子,总是圣人心头的一块瘤,无论是用药也好,拿刀子刮也好,总得去除。
否则,圣人又怎么兵行险着,派出两个儿子去北疆冒险呢?
也不知,今次围猎,哪家世家子又会脱颖而出?
含钏往自家老太太身边靠了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临过晌午,才至西郊围场。
围场四面旌旗高高飘扬,皇家也不知从哪儿薅了块儿这样平坦又开阔的草场,一望无际,在尽头可见远处山峦绵延,山峦的上方便是澄澈又亮得如同翡翠的天空,天空下零星的马车、马匹与人潮,像是泼墨山水中无足轻重的寥寥几笔。
含钏“哇”了一声,看了眼小老太太,打趣道,“咱们家的马场,输了呢。”
薛老夫人笑起来,“咱在京中找不到这么大片能媲美的草场,祖母回去就让曹生去西北给你买一片儿!到时候加到嫁妆单子里去!”
含钏:
她就不该挑战小老太太对大片土地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