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洛正峰,面色死灰,穿着一身病号服。这段时间,他一直接受治疗,已经受了好几圈,两边的颧骨开始凸显,这样躺着,了无生气,实在有些渗人。这么看着,真的有些像是……
云瑶咽了咽口水,不敢接着往下想。她看了看其他人,慢慢伸出手,放在他鼻子下。
片刻后,云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没事!只是睡着了。”
李美玉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刚才,她跟着进来,看到人就这么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真的以为……丈夫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江云泽找到了开关,将书房里的灯全都打开。突然刺眼的光源,加上李美玉的缓缓声,洛正峰总算从清梦中苏醒过来。看到众人围绕在他身边,他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李美玉哭着说道:“你还说!一个人回来了,你至少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是平安的,你没事,我也不会提心吊胆,害怕你出事,惊动了孩子们。我们找了你一天,你这一天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回来没有看到你,我多着急啊!”
李美玉真的很害怕,自己就这么失去了丈夫。不管生活多辛苦,她只希望丈夫能在自己身边。他突然失踪,李美玉的世界都崩塌了。
“我……”洛正峰今天是任性了一回,他醒过来,看着妻子去买早饭,一想到,吃完早饭自己又要被叫医生带去做治疗,他就头皮发麻。做治疗那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他每个星期还要做检测,实在太辛苦了。
他想着,就鬼使神差下了床,想去走走。可医院里四处都洋溢着病痛,看到别人被病魔折磨着,洛正峰就忘不掉自己痛苦的样子。他怀念自己健康无忧时的生活,走出住院大楼,他不想看到这些病怏怏的人,走着走着,就出了医院。
一开始还觉得很温暖的阳光渐渐变得炎热起来,他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出去了才发现,这么大的城市,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
路上那些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个个避之不及。他看尽人心冷暖,镜子里是自己惨白死灰的脸,连洛正峰自己看了都讨厌,更何况是那些素不相识的路人。
洛正峰风光了一辈子,也是最爱面子的人。他不想连路人都看不起自己,也不敢在路上晃荡,一路走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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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一直热闹的家中,现在空无一人,彻底荒废了。洛正峰哪里想过,自己晚年的生活会这样。一时心如刀割!平时,他不敢在人前示弱,回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谁会看见,他这才嚎啕大哭了起来。
书房里还是按照他喜欢的方式摆设着,以前他休息的时候,就算没事,也喜欢这么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大好风景,喝着浓郁的咖啡,感叹那些要为什么奔波忙碌的人。
现在,自己连奔波的本钱都没有了,实在是,物是人非。
他就这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往日赏心悦目的风景,想起自己曾风光的人生,心里百感交集。
大概是太累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着。不用吃药做治疗的时间过得太快,他就这么一睡,再醒来,天已经黑了,身边也多了几个人。
看到妻子哭成泪人,他心里有些自责。本想和好好安慰,可看到女儿在,他拉不下脸来。
只是硬邦邦说了一句:“我没事,还能喘气,你现在就着急哭做什么?我还没死呢!不就是回来看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家,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云瑶听了这番话,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知道你人不见了,李阿姨人都急疯了吗?你永远都这样,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永远不懂得为别人着想。你这样玩失踪,很好玩,是吗?”
洛正峰看着云瑶,过了半天,这才说道:“我没有叫你来找过我,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次可不是故意在你面前闹腾。我不敢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是一个人,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对!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今天压根就不该来。都是我自找的,从小到大,我给你机会让你折磨我烦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就该学着你宝贝女儿心狠没心没肺,你就算死了,我也该无动于衷,也好少受点罪。”
“是啊!你就是欠我的,你现在才看明白吗?”
“你……”云瑶气疯了,父女俩赌气,谁也不肯让步,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云瑶若不是顾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忍不下这口气。
“你对我怎么样,没关系。可你最好珍惜一下日夜陪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当初,你是怎么辜负我妈的?现在还要辜负一个为你付出一生的女人是吗?你不见了,她为了找你,晕倒在楼道里。你知不知道,她也年纪大了,东西不吃,低血糖,没日没夜照顾你,她的命就不是命?这女人在可恶也不是铁做的,你把她折磨死了,看还会有谁来照顾你。”
云瑶的话不好听,却句句在理,说到了李美玉心坎里。她不敢吭声,只是一味哭着。
“你可能觉得低血糖没什么,可我告诉你,人都晕倒了,如果不是有人发现,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你懂吗?”
洛正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美玉。见妻子哭成这样,他心里的痛一股脑涌上心头。他痛恨自己失去了健康,变成一个废人。
“你以为我很想像现在这样吗?我受不了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接受治疗,看着旁边那些病人挣扎着,痛苦着,那是多可怕的生活。可能这一个就是过着和自己一样的生活,下一个现在经历的,就是我以后要面对的日子。我受不了,你明白吗?”
云瑶看着洛正峰向自己控诉,她也毫无办法。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