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玉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呆愣,这话听起来多么熟悉,以前,她也时常这样教导女儿,说是替她着想,可现在换做自己来听这些话,她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是长辈们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操心这么多了。你嫁人了,有自己的生活,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妈,你现在是嫌我多管闲事吗?”
李美玉长叹了一声,她也不是嫌弃女儿多管闲事,只是这些事情,真的没有必要操心。她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何必再去折腾?
“等你以后到了我这个处境,你就会明白我的想法了。当然,我希望你最好一辈子都别明白。”
因为,到了她这个地步,必定遭遇了诸多不顺心的事情,她不希望女儿过得不开心。如果能一直这样顺风顺水,她就算以后跟着丈夫一起去了,也能瞑目。
云泽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雨汐能够嫁给云泽,那是雨汐修来的福气。
“妈,你怎么现在开始说这些丧气话来了。”
“雨汐,你现在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有些想法,不好的还是要改过来,不要给孩子留下不好的榜样。什么事多听云泽的意见,他以后肯定是个好父亲,你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洛雨汐越听越觉得奇怪,这话听起来似乎在交代什么。
“妈,你这是怎么了?听着这语气,怎么那么不吉利。”
李美玉苦涩地笑了笑,想起上次女儿冷漠的样子,没有解释什么。她说这些,只是提前告诉她。她担心,自己和正峰这般落魄,说不定以后女儿连来的心思都没有了,更别说再听她的话。
“总之,我说的,你记住就是。还有,今天这样的话,以后你就别再说了。你爸现在不好受,你不要惹他不高兴。”
“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我不说,爸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再说,我说错了什么吗?你没看到爸一脸盼望的样子,我人来了,他却一脸失望,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小声点!”她不希望正峰听到女儿说这些话,丈夫心里想什么,她能猜到几分,可现在她没有资格要求丈夫做什么。云瑶毕竟是他的女儿,他盼着女儿来看望,人之常情,她没有理由阻止,雨汐也没有理由反对。
“我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可云瑶也是你爸的女儿,他就算盼着,也没什么不对。你爸现在本来就抑郁,你就不该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洛雨汐冷笑了起来,感觉这个家里的人都变了,变得她彻底不认识了。
“你以前决定不会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我现在都怀疑,到底我是你的女儿,还是洛云瑶是你的女儿。行,你们要她不要我。可以!你们不希望看到我,简单,以后我少来就是,不在这碍你们的眼。我倒要看看,洛云瑶能多照顾你们。”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想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回头看向了母亲。
“妈,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事不是你道个歉就能一笔勾销的,你曾经对她们母女做过些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洛云瑶可不是个善茬!你如果不想等爸不在了以后露宿街头,无依无靠,最好趁着爸清醒的时候,把房子放在你自己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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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玉心里一沉:“你胡说些什么,你爸好好的,他不会有事。”
“我说的话不好听,你愿意听进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怎么做看你自己的选择。我一切的考虑都是为了你。千万别,你跟了爸一辈子,到最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不在了,你就只能露宿街头。”
李美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话。就算房子最后还是被秦霜母女拿走了,她这么想想,也不觉得有多生气。自己不是还有她这个女儿吗?
为什么听着这语气,她大有不想管自己的打算。
看着女儿撑着腰,有些辛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李美玉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怀着她时的样子。
女儿也经历着十月怀胎,难道不知道,自己生下她有多辛苦吗?当初自己还难产血崩,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从那以后,医生也说,她伤了身体,以后可能很难怀孕了。
所以,她跟着洛正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为他生下儿子。李美玉很内疚,是自己不中用。那个时候,也因为这点,她害怕洛正峰等自己人老珠黄时,就不再要她了。
她惶恐不安,到最后才想到,捅破这层窗户纸,取而代之。她那个时候也是为自己以后考虑,再者是为了女儿。
幸好,自己的付出,换来了洛正峰的几分真心。他没有抛弃自己,李美玉已经觉得很值得了。她不想向女儿解释,也明白,她现在无法理解这一切。
至于房子的事情,她想,顺其自然就好。如果有朝一日,正峰真的不在了,恐怕她也活不久。命都没有了,她还在意这些身外物做什么。
一个人冷冰冰守着那座空房子吗?没有他在的房子,再大再华丽,也不是她的家。
李美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病房。现在他们虽然过得有些艰难,可李美玉心里却是幸福的。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她很高兴,丈夫得意风光,落魄重病,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自己。
阳光透过窗帘落在他身上,李美玉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再和女儿一般见识。她说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个孩子,怪我把她给宠坏了,刚才我已经告诫过她了。”
洛正峰没有回话,李美玉就静静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着他。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承诺过什么吗?李美玉小姐,不管贫穷,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爱他,保护他吗?”
阳光落在李美玉脸上,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有了难得的温柔神色,她低声说道:“我愿意!”这三个字,重重落在了洛正峰冰冷的心里,顿时,暖意填满心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