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五年,宫中从年前便笼罩着一片哀伤。正月初一,缠绵病榻半年多的高贵妃撒手人寰,帝后悲痛不已,早在高贵妃刚病的时候乾隆便下旨册封她为皇贵妃。可册封皇贵妃不是灵丹妙药,高贵妃熬过了新年,却在初一薨逝。
后宫一片大悲,乾隆更是接连写下多首追悼慧贤皇贵妃的诗文,厚赏了早已出嫁多年和宁公主。
祸不单行,忙完慧贤皇贵妃的丧礼,富察皇后又病倒了。缠绵病榻大半年,富察皇后与年底薨逝。
乾隆直接病倒了。
年过五十的端亲王日夜伺疾,乾隆感叹端亲王诚孝,慢慢得以痊愈。乾隆病好之后,亲自为富察皇后定下了“孝贤”二字作为谥号。更是下令自他而起,全国都要为孝贤皇后服丧哀悼。葬礼一应花费更是超过历代皇后丧礼。乾隆还觉得不够一应祭礼,乾隆更是亲临。
有朝臣深觉孝贤皇后葬礼过于奢靡,还未上奏折便被乾隆听闻,乾隆直接下令抓捕斩首。一时间宫内宫外,人人胆寒,每日哭礼唯恐哭的不够哀恸,惹怒暴怒中的乾隆。
富察皇后去世陈若雪是发自内心的悲伤,这些年眼见着一个个熟悉的老人去世,直到今日送走富察皇后。陈若雪内心只剩悲伤。
四十九日祭礼过后,棺椁被送入裕陵。不管众人在如何怀念,富察皇后也不在了。
悲伤过后宫务也成了问题,这些年曾经的老人们走了不少,潜邸老人只剩下愉妃和陈若雪二人,资历再老一些的便是舒妃个颖妃二人。
高贵妃和富察皇后先薨逝,后宫之中要说乾隆最信重的当属陈若雪了。乾隆与高贵妃富察皇后自是不必说,可于陈若雪乾隆自己也说不清是和感觉。但一点宫务交给她,乾隆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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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放心,陈若雪可不愿意。
富察皇后是怎么去的,虽然有年纪大的原因,但多年来操持宫务也不无影响,尤其是这一年乾隆一味怀念高贵妃,富察皇后里里外外的忙着这才突然病倒,一病不起以至薨逝。
可乾隆前段时日暴虐得很,陈若雪不打算跟他对着干。
直接再移交宫权的圣旨下来之前,病倒了。
头上裹着帕子,陈若雪病歪歪的躺在床榻上,一副即将狗带的模样。
这可吓坏了众人,一时间宫内宫外不少人都聚集在了永和宫,来探望陈若雪。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也步了高贵妃和富察皇后的后尘。
年岁渐长曾经不管多受宠的老人,慢慢都失了宠。乾隆是个长情的人,虽然这丝毫不耽误他选鲜嫩的小姑娘入宫,但对于老人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听闻婉贵妃病了,乾隆下了朝便过来永和宫探望。
瞧见床榻上陈若雪一脸兵戎的模样,乾隆心里咯噔一声。数十年的陪伴,即便没有爱情也有几分亲情,先后失去高贵妃和富察皇后后,乾隆实在不愿意在失去一位相伴多年的老人。
陈若雪一瞧乾隆过来了,连忙便要起身接驾
“你快躺好,派人将张太医叫来。”乾隆连忙摆手吩咐道。
现在这位张太医是当年太医院院正的孙子,医术精湛早早进了太医院,如今深得乾隆重视。
“谢皇上、臣妾……咳咳,臣妾怕是不成了……”
“给朕闭嘴,不许瞎说话。”乾隆皱眉呵斥道。
陈若雪面上一副恭敬,心里确实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前见和敬她们担忧的神情时,陈若雪还颇为愧疚,可现在陈若雪不禁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陈若雪身子向来倍棒,六十多岁的人了,头上的白发都没有几根。但毕竟年岁大了,身体各处都不如年轻人,即便是张太医过来了,陈若雪一会儿说头疼一会说心肝疼,张太医也不敢说没病。只说是悲伤过度伤了根基,开了些补身子的汤药。说贵妃年岁大了,不能劳累只能慢慢养着。
乾隆回头便赏了大批珍贵的药材给陈若雪补身子。
和敬和婉永琏福晋永珹福晋不时也会进宫请安,来陪陈若雪说说话。
陈若雪躺在好几日,身子骨都躺酥了。觉得自己装的差不多,宫务更是按照位份都分发出,不过陈若雪依旧不想痊愈,只是每日和敬她们入宫时,陈若雪拉着人不许走陪她打麻将。
和敬之前以为是婉娘娘喜热闹,可陪着陪着便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瞧着对面婉娘娘自摸后那精神奕奕的模样,那双眼睛比她还透亮呢,哪有一分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婉娘娘,你身子好了?”和敬慢悠悠的问道。
陈若雪正沉浸在上一把自摸的喜悦中呢,闻言汗毛一立,连忙咳咳一声:“有你们这些纯孝的小辈儿陪着,心中欢喜身子就舒服多了,咳咳……”
说着陈若雪拿去手帕捂嘴轻咳两声。
一旁的永珹福晋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婉娘娘,慢一些。”
和敬连忙收起方才怀疑,关心起了陈若雪的身体。
陈若雪一边咳嗽着一边告诫自己要小心。她今年都六十五了,放到后世即便是延迟退休,这个年纪也该退休套广场舞去了,没道理人到晚年还得加班呢。尤其是这些年乾隆没少纳年轻的小嫔妃,谁乐意管她们的事情。
婉贵妃自乾隆四十五年开始病歪歪,每一次众人觉得她要熬不过去时,婉贵妃都凭借着坚韧熬了过去。直到乾隆六十年,乾隆下令退位端亲王,般居圆明园,后妃跟随。
此时已经八十岁的陈若雪依旧腿脚利索,连牙齿都没掉一颗。住在风景秀丽的圆明园里,看着年轻的小宫女们踢毽子扑蝴蝶。
兴致起来时,还会亲自上场表演一番踢毽子的功力。
陈若雪一口气踢了二十个,人便有些喘。
“贵太妃娘娘好厉害!”
荷香她们早在多年前便去了,陈若雪身边是后来的宫人,年岁大了也再意什么忠心不忠心,反正永琏登基后也不能克扣她的份例。陈若雪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多年亦是未改。每年内务府送来的新宫女,她都挑顺眼的留下伺候。年纪越大,性子便越平和。
“不行了,人老了,从前哀家能一口气踢六十个。”陈若雪带着喘息说道。
“贵太妃厉害得很呢。”
一句话突然响起,呼啦啦跪下一片,陈若雪回头,不知乾隆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偷看了多久。
陈若雪数十年如一日,一边在心中吐槽乾隆,一边面上恭敬的行礼:“臣妾请太上皇安。”
乾隆对此哼了一声,到一旁坐下。
太上皇的威严众人还是畏惧的,陈若雪虽然不畏惧,但与乾隆确实没话可说,年轻时就没话可说如今更是。
可乾隆却又很多话想说,曾经的老人越来越少,面对鲜嫩的小嫔妃乾隆也没了兴致,更愿意来找陈若雪说说话。
陈若雪跟他可没什么话好说,谁不愿意瞧着充满胶原蛋白的鲜嫩小脸,瞧着乾隆白发苍苍老树皮的一张脸,陈若雪摇摇头晚上容易做梦。
“永琏很好。”难得这回是乾隆主动打开了话头。
“皇上是太上皇和娘娘的孩子,自然是好的”陈若雪想也不想回了一句。
乾隆一笑,是啊他与皇后的孩子自然是好的。
随后乾隆也不再开口,看着远处不知再想些什么。见乾隆不说话陈若雪也不没话找话,安静的享受着圆明园温暖的阳光。
幼狼渐渐长大,狼王却在一日日衰老,曾经的雄心壮志受困于衰老的身体中。即便是对于最最疼爱的永琏,乾隆也是起过狠心的。尤其至四十五年富察皇后薨逝后,父子二人没了缓冲,比起当作太子养了五十年的永琏,乾隆更疼爱几个尚未长成的幼子。
那时候朝政上风云变动,康熙朝晚年废太子的风波欲要再一次上演。比起当年废太子,乾隆压制永琏更为容易,因为再得宠永琏也只是亲王,而非太子。隐形太子永远不是真正的太子。
陈若雪不愿意打听朝政上的是是非非,可永琏的事情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陈若雪听说后,释然一笑,富察皇后护了她多年也该她来报恩了。
乾隆五十八年,乾隆对永琏越发忌惮,甚至将永琮推出来,相让兄弟相争相斗。
陈若雪认真思索了几日,给宫外的和敬递消息让她将皇上多年来怀念富察皇后的诗句整理成册,想法子递上御前。而自己也找了一日乾隆过来时晒起了曾经的画册。乾隆拿着一副当年济南东巡他带永琏祭泰山的画册沉默良久。想缓解父子关心,只能以柔克刚,这也是陈若雪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成与不成她都尽了心,算是偿还了富察皇后多年的照顾之情。
后来陈若雪再也没瞧见那张画,乾隆六十年乾隆退位,端亲王永琏登基。
……
从那日起乾隆不知怎么地,不是自己过来,便是将陈若雪召过去。宫里宫外顿时发现,年轻时未能得宠的婉贵太妃到了晚年,竟然得了太上皇的专宠。
别说旁人惊奇了,陈若雪也满心诡异。乾隆这么大岁数,大概率是不行了,可面对着新鲜的小嫔妃怎么也比她这张老树皮脸强呢。
可惜陈若雪不是富察皇后,搞不懂乾隆的心思。
乾隆退位第二年,下旨晋婉太贵妃为婉皇贵太妃。
当年乾隆宣布退位,因为太上皇还再,后宫的位份并没有动,只是在称呼上加了一个太字。年老年老再一次升职加薪,陈若雪欢喜的同时也便接受了整日对着乾隆那张老脸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