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次飞花令以高贵妃技高一筹夺得了魁首。
一旁的纯妃见乾隆一脸兴致盎然的点评着高贵妃舒妃方才所作诗句,便道:“今日赏菊宴雅兴,皇上不如赋诗一首,也让臣妾等开开眼见?”
陈若雪闻言下意识在心里给纯妃竖起了大拇指,瞧这马屁拍的,极好。
乾隆喜好风雅文学,最不怵作诗了,闻言背着手点点头。众人见此也不扫皇上兴致,永琏更是开口道:“儿臣记录。”
乾隆点点头,背着手围绕着几盆菊花走了两圈才道:“菊放深秋荷孟秋,驻年仙境做同游……
恰如隐士逢君子,一望应知气味投!”
随着乾隆话音落下,永琏挥墨记下最后一笔。
“好,皇上好文采!”纯妃第一个夸赞道。
众人连忙跟着夸赞诗句之文采,这种场合陈若雪实在不擅长,微微后退一步,让出场子交给她们表演。
乾隆这首诗做得好不好先不提,这么短时间内便能做出一首咏菊诗,也是……难得。想想乾隆到底帝王而非文人墨客,所作诗句……不能要求太高,不能要求太高。
众人或真心真意或虚情假意的拍着乾隆的马屁,尤以高贵妃舒妃两位才女夸赞的最为让乾隆满意。
兴致一起,乾隆又接连做了两首咏菊之诗。
四万多首诗句,加三。
陈若雪不去评价乾隆诗句,但看着现在这幅后宫和乐,父慈子孝的画面,倒觉得很是难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可惜没和乐一会儿。乾隆自己作诗还觉不够,又开始考问起了儿子们。永璜永琏自是不惧,俩人打小就是学霸。
尤其永琏,那真是妥妥的让学渣们汗颜的学神级人物。说是过目不忘倒是有些夸张,但听说一篇文章,永琏只需熟读两遍,便可成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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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开蒙入学的五位皇子中,当属永琏最为聪慧,其次则是年纪最小的蛙哥永琪。可同样一篇文章永琪熟读个四五遍便能背诵下来,已是极为难得。但比起永琏,还是差了几分,可见永琏资质之高。
永璜永琏兴致勃勃准备作诗,永琪也挺着小胸脯,跃跃欲试。愉妃不在,永琪也忘记了额娘叮嘱过他说不要太出风头的话语。永珹或许是受陈若雪影响、也或许是他本身便不爱诗词。对于吟诗作对不过尔尔,此刻虽然低头思考,但兴致并不高。
唯有永璋,永璋说不上蠢笨,但他只是一个普通资质的孩子。混在一群一个比一个聪慧的兄弟中,普通的资质便成了蠢笨、不堪大用,此刻一听要作诗,永璋都要哭了。
羡慕的看了永珹永琪一眼,他要是弟弟就好了,还能用背诗混过去。额娘怎么就给他生的这般大呢!
一抬眸,正对上纯妃瞪圆的眸子,永璋连忙收回眼神,装作一脸思考模样。
纯妃期待永璋能作一首让乾隆满意的诗句,出出风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儿子。富察皇后在一旁倒是平常,显然并不为儿子担忧。
至于其他没有儿子、或是因为儿子太小未能开蒙的嫔妃,便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正好瞧一瞧,几位皇子的资质。
陈若雪先为永珹送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便开始兴致勃勃看起了热闹。被乾隆考问学问,若不是轮到自己头上,还是颇为有趣的哈哈。
一柱香的功夫后,永琏率先提笔。乾隆在一旁满眼骄傲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儿子,也是他心中大清基业的继承人。
陈若雪突然看到这个眼神,心中竟有些触动。都说天家无亲情,或许乾隆对永琏是不同的?
今日触动太多,陈若雪忍不住想用画笔记录下来。或许未来波折不断,但此刻的情谊是真的。
……
好好的一场赏菊宴,瞬间变成了乾隆的教子大会。太后乐呵呵的听完了孙子们作的诗,也不爱听乾隆教子的言语,便带着嫔妃们到一旁听戏游船赏菊玩乐起来。
陈若雪正好也无聊着呢,一见可以自由活动了,十分欢喜的想着自己是先去游船摘莲子好呢,还是烧烤好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和敬拉着和婉跑了过来:“婉娘娘咱们烧烤吧?”
和敬说着期待的看着陈若雪。
今日太后在,她身为皇长女理应陪伺在太后左右,但方才太后说要去听戏,让她带着和婉自去玩闹,不必陪着她。
和敬见此这才带着和婉告退,连忙跑了过来。她俩陪着陈若雪筹备的菊花宴的膳食,自然知道陈若雪准备了烧烤,和永珹一样俩人也期待得很呢。
正愁不知道先做什么呢,正好有人做决定了。
“好!”
涵秋馆很大,为避免烧烤的烟气熏到娇贵的乾隆,她们选了假山石后面一块空地烧烤。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小鹿子一见主子要吃,连忙让宫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小鹿子跟在陈若雪身边多年,手艺也是练出来的。在圆明园里烧烤,想想都激动。陈若雪坐在一旁胡乱想着。
“主子您尝尝,奴才刚烤好的鸡翅,上面刷了一层玫瑰花蜜。”小鹿子一烤好连忙送了过来。
“鹿公公,我们的呢?”和敬和婉原本正瞧着花园上的蝴蝶,闻到香味连忙凑了过来。
“有有有,两位公主小心烫。”
小鹿子一笑连忙将刚刚烤好的玫瑰花蜜鸡翅递过来,东西方才都试过毒了,可以直接食用。和敬和婉年岁不大时便爱跟在陈若雪身边玩耍,陈若雪自己有没有孩子,小鹿子荷香她们完全是将和敬和婉当做自家小主子看待的,后来又加了一位四阿哥。
荷香让人摘了几个新鲜的莲蓬回来,在一旁剥着莲子,莲心都仔细的去掉后才用瓷碗装着,送了过来。
刷过蜂蜜的鸡翅、上面撒着芝麻辣椒,油滋滋香喷喷的肥瘦相间的羊肉串、大块的烤鹿肉,上面斜着切三刀让滋味尽数浸入肉中,烤好后切成小块沾着王泉特制的酱料,一口肉入嘴,那味道,绝了!
还有清理干净腌制好的烤鱼、圆明园河水中生长的小螃蟹河虾,个头虽然不如贡品,亦是鲜美不已。
吃肉吃腻了,喝一口茴香准备的冰镇葡萄汁或是桂花米酒。还觉得腻,嚼一颗清香的莲子,这时节的莲子可是解腻的圣品。
陈若雪和敬她们围在凉亭中,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陈若雪吃完一块烤鹿肉才想起来:“需不需要给太后送些?”
和敬&和婉:“……”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孝。
连忙点头:“是极是极。”
正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新戏的太后,听着听着鼻下不禁传来了阵阵诱人的肉香,起初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可越闻越想,似乎没错?
别说太后闻到了,富察皇后她们也闻到了,只是都没开口而已。
青玉见此连忙让人出去瞧瞧,过了一会方才无奈一笑,低身走到富察皇后身边,在其耳边小声禀报道:“婉贵妃娘娘和两位公主正在假山后面烧烤。”
富察皇后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正想着怎么禀告于太后娘娘呢,便见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躬身进来,跪下。
“这是什么?”
随着小宫女走动,肉香味越发浓郁,太后才肯定了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回太后娘娘,婉贵妃娘娘和两位公主殿下亲自烤了一些肉串,命奴婢送过来孝敬太后娘娘。”
回话的小宫女是和敬身边的人,富察皇后在一旁无奈一笑道:“皇额娘恕罪,和敬顽劣。”
太后倒没有生气,伸手拦下富察皇后请罪的话语:“今日赏菊宴本是家宴,哀家吩咐了让和敬她们好好玩乐玩乐,何罪之有。皇后和敬年岁不小了,你不要太拘着她。”
富察皇后面上应下,心中确实无奈一笑。难不成她对和敬真的太过严厉?怎么都在劝说着她不要拘着和敬呢。
“哀家瞧瞧。”太后沉迷礼佛,可并不是一直茹素的,每年只茹素那么几日。毕竟年岁越来越大,便是太后想要茹素,乾隆富察皇后她们也是不许的。
太后身边的嬷嬷一听,接过食盒打开,几串鸡翅、羊肉串、一方鹿肉排摆在浅底的盘子里,上面还淋了褐色的酱汁,有些像现代西餐厅要的牛排。还有撒了芝麻的烤鱼,颜色焦黄诱人。都是刚刚烤好便赶紧送过来的,正是最香的时候,太后瞧着忍不住食指大动。
宫中像陈若雪这般重视口腹之欲的人真的不多,一是怕吃的太多身材走形失宠,二是没底气怕宫人谈论触犯宫规。而且宫中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喜欢厌恶亦是如此,天家威严要叫旁人瞧不出看不透。
太后年岁不大时便入了王府为格格,当年的雍亲王府嫡福晋的长子早逝,侧福晋李氏得宠,后来又有侧福晋年氏进门……可以说太后一直到成了太后才敢肆意一些,可多年养的习惯便也不在再意这些了。
今日难得有些胃口,伺候太后多年的老嬷嬷一瞧,便明白了忙道:“公主有孝心,奴婢瞧着都忍不住食指大动,太后可要尝尝?”
富察皇后她们听此,连忙出言给太后台阶。
方才太后说让众人们自行玩乐,可实际上除了少数几人登船转悠了一会儿,也都找借口回来陪太后听戏了。如此在皇上面前表孝心的时机,众人如何能错过。只有陈若雪这个傻憨憨,真的跑去烧烤了。
乾隆点评完儿子们所作的诗句后,心满意足的准备来当个孝子贤孙,陪太后听听戏。
和永琏他们刚一过来,便见本该雍容听着戏的众人,都正低头吃着烤肉呢。
乾隆:“……”
永琏他们也有些呆愣,唯有永珹深吸了一口肉香味。香,真香,王泉的手艺又进步了。
始作俑者陈若雪正与和敬她们吃个痛快:“快些吃,吃完咱们游船去。”
陈若雪优雅的啃着蜂蜜鸡翅,说道。
和敬和婉连忙点头,默默加快了进食速度。
和婉娘娘一起游船最有趣了。
……
赏菊宴过后没几日便是中秋了,在院子里也不是第一年过中秋,一应安排都有旧历,按照规矩便是。
只有陈若雪这几日满心疑惑。赏菊宴那日陈若雪画了许多张速写,其中有几张她十分喜欢。准备重新创作,上色题字,改为画卷珍藏。
她正作画呢,画的是众人行飞花令时的样子。陈若雪是将这些画卷作为老照片收藏的,怎么写实怎么来,与现下流行的人物肖像图的画法并不相同。
陈若雪沉浸在作画时,尤为认真,并不关心外物。
突然一回头,见乾隆背着手站在身后,吓的陈若雪险些一嗓子嚎出声。虽然没大叫出来,但手中黄色的颜料到底在画纸上留下了大片的脏污。
“臣妾不知皇上御驾来临,未能远迎,还请皇上恕罪。”陈若雪心里气的想问候乾隆祖宗,面上还是得笑意满满的请罪。
你是皇帝,你最大。
“多大的人了,毛毛愣愣的每个稳当。”罪魁祸首乾隆背着手训斥道。
陈若雪很像将手中的毛笔仍乾隆脸上,可惜,不敢。
“是,皇上教训的是,是臣妾毛愣了。”陈若雪咬着牙认错道。
许是看到了陈若雪满脸憋气的模样,乾隆一扭身在软榻上坐下。
“主子毛毛愣愣,奴才也是蠢笨,还不给朕上茶。”乾隆也不走,继续挑刺。
“皇上恕罪,奴婢这便去沏茶。”
荷香她们连忙认罪,退下沏茶去,临走前看了陈若雪一眼,她们不是故意不提醒主子的,实在是皇上不许,李玉公公在一旁死死盯着她们。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也不提前让人来说一声,臣妾久未接驾,怕是慢待了皇上。”为了美好生活,陈若雪忍了。
“朕过来瞧瞧圆明园第一大闲人。”乾隆挑着眉说道。
陈若雪:“……臣妾一时戏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和敬这个碎嘴子!
乾隆瞥了陈若雪一眼,也不搭理,正好荷香奉茶进来,接过新沏的雨前龙井,闻着茶香乾隆满意点点头。
“朕今日留在这用晚膳,记着朕要吃你亲手烤的肉串。”放下茶盏,乾隆才道。
陈若雪这才搞明白,还是那日赏菊宴烧烤之事。乾隆可真真是大清第一小心眼。
连忙笑了两声:“皇上留用晚膳,臣妾自是喜不自胜,可是……臣妾愚笨做出的东西怕是吃不得……”
说着陈若雪还先抿唇一笑看了乾隆一眼,又状似羞涩的低下头。这个小表情是她那日跟庆嫔学的,别说庆嫔的容貌在后宫虽然排不上前几,但做这个小表情时,倒真有几分风情万种之感。
见此,乾隆正要拿茶盏的手一抖,稳住了才重新端起茶盏。
发现了乾隆嫌弃的陈若雪:“……”
渣男,不懂欣赏美人。
晚膳时分到底吃的烧烤,陈若雪被赶鸭子上架烤了一块鹿肉。带到鹿肉烤好时,别说乾隆了,就是陈若雪都有些尴尬。
她原先的手艺不是这样的,当年她还是能下厨做几道拿手小菜的,真的。
最后还是小鹿子烤的。
乾隆吃过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走之前突然道:“将那幅画好好画完,送过来。”
正福身恭送乾隆的陈若雪闻言,瞬间抬头。乾隆已经坐上御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