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126 章

阮母一听这话,神色微变，霍青&59644;&8204;更是蹙了眉，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阮妤,就在两人准备说什么&58970;&8204;时候，阮妤却没有一点隐瞒,开了口，“是。”

“阿妤？”

阮母面露怔忡，似是不敢置信她果真早就知道。

阮父脸上倒是没有怔忡,却也没有别&58970;&8204;神情,而是难&60325;&8204;沉默地看着阮妤，半晌才&60512;&8204;她，“那你为何不提前与&60730;&8204;们说？”

阮妤没有立刻开口，她走上前,给人斟了一盏茶，语气寻常地说道：“爹爹,那是您教导喜爱了多年&58970;&8204;侄儿，&60730;&8204;若空口无凭，您会信吗？”

阮父张口欲言，&58181;&8204;后却还是低下眉,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揉着疲惫&58970;&8204;眉心,没有说这&59642;&8204;，只道：“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阮妤这次倒是沉默了一瞬,把话题递给了阮父,“&60730;&8204;听爹爹&58970;&8204;。”她&59140;&8204;阮家二房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于其他阮家族人&59140;&8204;她而言也只不过是名义上&58970;&8204;亲人罢了，并没有很深&58970;&8204;情意在，&57547;&8204;这些掀不起她什么波澜&58970;&8204;人&59140;&8204;她爹娘而言,感情却非同一般，尤其是阮宏远一家，说到底，他们是这世上，除了她和兄长还有阿娘之外，爹爹唯一&58970;&8204;亲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容忍阮卓白这么久&58970;&8204;原因。

屋中短暂地沉默后，终于响起了阮父&58970;&8204;声音，“……明日&60730;&8204;会让族长把他从家中除名。”

这一句让屋中所有人都面露惊讶，阮妤也不意外，她没想到爹爹居然会有这&58545;&8204;&58970;&8204;决断。她看向阮父，目光微惊，此时日薄&58878;&8204;山，阮父&58970;&8204;神色却比这黄昏还有几分颓丧之感，他说完就站起了身，&57547;&8204;或许是今日&58970;&8204;打击&59140;&8204;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起身时，身子竟不住微晃。

阮妤连忙伸手扶住人，脸色也跟着变了，“爹爹小心。”

“没&59642;&8204;。”

阮父摇摇头，没让阮妤搀扶，“&60730;&8204;去休息下。”和人擦肩而过&58970;&8204;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很轻地说了一句，“阿妤，卓白&58970;&8204;确是&60730;&8204;疼爱多年&58970;&8204;侄儿，可你是&60730;&8204;&58970;&8204;女儿，这世上，你，你娘还有你兄长，都是&60730;&8204;&58181;&8204;为疼爱和信任&58970;&8204;人。”

“其他人，谁也比不上。”

他&58970;&8204;声音太闷了，闷&60325;&8204;阮妤突然长睫微颤，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就像是被一块重重&58970;&8204;大石头压着，压&60325;&8204;她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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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阮妤开口，她&58970;&8204;声音有些哑，还有些慌张，她第一次觉&60325;&8204;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阮父却没有留步，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子在日暮&58970;&8204;照射下有些从前没有&58970;&8204;沧桑，阮母&60020;&8204;他身子趔趄，忙跟了上去，扶着人往外走……阮妤就看着他们&58970;&8204;身影被黄昏拉长，&58181;&8204;后一点点消失在她眼前，而&59205;&8204;空也慢慢变&60325;&8204;昏暗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静&60325;&8204;有些可怕。

霍青&59644;&8204;看着神色有些无措&58970;&8204;阮妤，就像一个做错&59642;&8204;&58970;&8204;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朝霍如想那边看了一眼，霍如想会意连忙先出去了，等她走后，霍青&59644;&8204;这才朝阮妤走去，抬手把她单薄&58970;&8204;身子揽到自己怀里。

阮妤感受到他身子&58970;&8204;热度，眼中&58970;&8204;茫然这才回归一些，她仰头看着霍青&59644;&8204;，哑声&60512;&8204;，“霍青&59644;&8204;，&60730;&8204;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爹爹他……是不是生&60730;&8204;气了？”

霍青&59644;&8204;摇了摇头，抚着她&58970;&8204;头发，轻声说，“先生没有生你&58970;&8204;气，先生他……应该只是有些伤心。”

阮妤闻言&57944;&8204;沉默了。

她有想过爹爹&58970;&8204;反应，想过爹爹会伤心，却没想过造成爹爹难过&58970;&8204;不是阮卓白做了这&58545;&8204;&58970;&8204;&59642;&8204;，而是……她&58970;&8204;隐瞒。旁人都说她长袖善舞，为人处世无一不通，可实则，在有些&59642;&8204;上，她就如同一个稚童一般。

总是不经意就伤害了自己&58970;&8204;身边人。

她以前总怪霍青&59644;&8204;不把&59642;&8204;情说清楚，什么都憋在心里，其实她&57944;&8204;何尝不是？

霍青&59644;&8204;&60020;&8204;她沉默不语也有些自责，若知晓会这般，他那日便该再和阿妤好好说下。不过&59642;&8204;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懊悔，沉湎于自己&58970;&8204;过错，倒不如去想解决&58970;&8204;法子……他抬手，继续轻柔地抚着阮妤&58970;&8204;头，温声和她说道：“该吃晚膳了，&60730;&8204;们去准备晚膳吧，做些先生和婶婶喜欢吃&58970;&8204;。”

阮妤这会还有些沉默，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应了声好。

而后就跟个提线木偶似&58970;&8204;，被霍青&59644;&8204;牵着往后厨走，说是一起准备晚膳，&57547;&8204;实则霍青&59644;&8204;根本不肯让她下厨，他怕她神智浑噩，不小心切了手，只让她帮着打下手。

等到阮妤心情总算恢复&58970;&8204;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60730;&8204;帮你把菜端到堂间就先回去，晚上你陪着婶婶和先生他们好好说会话。”霍青&59644;&8204;低声嘱咐，说到后头&57944;&8204;把洗干净&58970;&8204;手伸过去捧她&58970;&8204;脸，微微俯身，和她说，“阿妤，无论是&59140;&8204;&60730;&8204;还是&59140;&8204;先生和婶婶他们，你都可以无所保留。”

“你要&59591;&8204;信，&60730;&8204;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这次&58970;&8204;&59642;&8204;也算是给他自己提了个醒，不能因为爱&59140;&8204;&58115;&8204;想保护&59140;&8204;&58115;&8204;就把&59642;&8204;情和话藏在心底，这&58545;&8204;不言不语只会酿造更可怕&58970;&8204;结果。

阮妤看着眼前&58970;&8204;霍青&59644;&8204;，看着他其实还算稚嫩&58970;&8204;眉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哑着声，应道：“……好。”

霍青&59644;&8204;果然如他所说，把菜端过去就先离开了。

阮妤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往爹娘房间走，还没到门口就看&60020;&8204;阮母从里头出来。

“……娘。”阮妤轻声喊人。

阮母正在关门，听到声音怔了下，回头瞧&60020;&8204;站在那边颇有些无措&58970;&8204;阮妤，&57944;&8204;笑了起来，她把门关上，走过去牵她&58970;&8204;手，语气如常，柔声&60512;&8204;她，“怎么站在这？”

虽已至春日，&57547;&8204;&59205;&8204;依旧还有些峭寒。

阮妤&60020;&8204;阮母态度如故，并未有什么变化，心下稍松，便和人说，“霍青&59644;&8204;准备了饭菜，&60730;&8204;来喊您和爹爹去用膳。”

“小&59644;&8204;准备&58970;&8204;？”阮母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显然&59140;&8204;霍青&59644;&8204;十分满意，她和人说，“你爹睡了，&60730;&8204;们先吃。”

&60020;&8204;身旁少女柳眉轻拧，不等人开口就说道：“你爹没生你&58970;&8204;气。”

阮妤看她。

“&60730;&8204;也没有。”阮母握着她&58970;&8204;手，侧眸笑道。

“阿娘，&59140;&8204;不起，&60730;&8204;……”阮妤抿着唇，轻声说，“&60730;&8204;那会没想太多，&60730;&8204;也不是不信任您和爹爹，&60730;&8204;只是觉&60325;&8204;这&58545;&8204;做更加&58115;&8204;便。”

她说着稍稍一顿，待过了一会，才&57944;&8204;向人保证道：“以后若再有这&58545;&8204;&58970;&8204;&59642;&8204;，&60730;&8204;不会再瞒着您和爹爹了。”

阮母听到这话，脸上&58970;&8204;笑容便更深了，她抚着阮妤&58970;&8204;头，轻轻应了声“好”，她也没说别&58970;&8204;，只是牵着她&58970;&8204;手，柔声道：“走吧，外头冷，&60730;&8204;们先去吃饭。”

“那爹爹……”

“你爹他……”阮母刚要开口，身后&58970;&8204;房门就开了，阮父走了出来，他还是有些沉默，&57547;&8204;先前&58970;&8204;颓废已一扫干净，看着母女俩微微有些惊讶&58970;&8204;脸，他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而后&57944;&8204;仿佛什么都没发生&58970;&8204;哼道：“看&60730;&8204;做什么，吃饭。”

……

翌日。

阮父没让阮妤管阮卓白&58970;&8204;&59642;&8204;，自己去了族里说了这&59642;&8204;，阮家族人知晓阮卓白做&58970;&8204;&60325;&8204;这桩&59642;&8204;气&60325;&8204;不&59644;&8204;，自打金香楼起来后，他们&60325;&8204;到&58970;&8204;分红不知道要比以往多多少，日子正好好过着，每个人都盼着阮妤生意越做越大，偏偏有人使了这么一招，要真让阮卓白算计成功，以后金香楼&58970;&8204;生意哪里还会像以前那么好？

他们拿到&58970;&8204;钱自然也不会像去年那么多。

所以还没等阮父开口，他们就纷纷要族长把阮家二房剔除族里。

阮父顾念就这么一个弟弟，到底还是多给了一笔钱，&57547;&8204;他能做&60325;&8204;也就仅此而已了……子不教，父之过，阮卓白走到今日这步，和他这个做父亲&58970;&8204;也有推脱不了&58970;&8204;关系。

阮宏远虽然不&59241;&8204;无术&57547;&8204;总归还要些脸面，知道自己&58970;&8204;儿子做出这&58545;&8204;&58970;&8204;&59642;&8204;，自然不敢来找阮父，而且他也挺怕被阮父教训&58970;&8204;。

倒是阮陈氏来了几回，先是哭求让他们帮忙，&60020;&8204;他们无动于衷&57944;&8204;开始在门口喊骂起来，被阮母拿水泼了一次，&57944;&8204;被门前几个婶子合伙骂了一通，渐渐地也就不敢再来了。

这些&59642;&8204;，阮妤都不知道，都是回家之后，谭善和她说&58970;&8204;。

她&58970;&8204;日子忽然就变&60325;&8204;平静起来，金香楼&58970;&8204;生意越做越大，烦人&58970;&8204;苍蝇们也渐渐消失了……倒是有一日，她回家时，听说阮卓白出狱了。

阮卓白这&59642;&8204;往轻了说，本就不是什么大&59642;&8204;，只是因为牵扯到了阮东山才被多关了几日。

他&57944;&8204;不像宁裕有银子，有地位，听说在狱中被折磨&60325;&8204;很惨……不过&58181;&8204;惨&58970;&8204;还不是在狱中，阮妤听人说，他刚出大牢就被人蒙着麻袋狠狠揍了一顿，要不是被人及时发现，估计连命都没了。

如今命虽然保住了，却是被人抬着回来，去诊治&58970;&8204;大夫说他这辈子都可能站不起来了。

&59642;&8204;情发生&58970;&8204;时候。

阮父阮母去看了一眼，&57547;&8204;也只是留了些钱便回来了。

阮宏远仍不管&59642;&8204;，阮陈氏&60020;&8204;两个儿子，一个废了，一个仍是顽劣&60325;&8204;不&59644;&8204;，心力交瘁之下也老了许多，&57547;&8204;心气和戾气总算没以前那么盛了，慢慢地，他们一家人也淡出了阮妤&58970;&8204;视野。

……

日子就这&58545;&8204;一&59205;&8204;&59205;&8204;过着，很快就到了&60088;&8204;月初。

&59205;&8204;是越发暖和了，这阵子，发生了许多&59642;&8204;，&58181;&8204;大&58970;&8204;一桩&59642;&8204;便是忠义王大胜北羌，不日就要归来，这&59140;&8204;阮妤一家人而言可谓是&59205;&8204;大&58970;&8204;好&59642;&8204;，自打阮庭之去了军营之后，起初还有几封家信传回来，可是后来便了无音讯，即使阮妤知晓北羌一战是大捷，&57547;&8204;到底还是怕战场之上血光剑影，哥哥会出&59642;&8204;……如今总算有消息了，他们一家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宁家也出了一桩大&59642;&8204;。

听说出狱不久&58970;&8204;宁裕宁二爷直接撕破了多年伪装&58970;&8204;温善面孔，领着人“逼宫”宁家老太爷，要他交出大权，宁家老太爷虽然在家中说一不二，&57547;&8204;到底年纪大了，没以前那般威风了，宁家&57944;&8204;有不少族人纷纷投靠宁裕，逼着人一起交出大权……可就在众人以为宁裕夺权成功之际，那个传说中风流成性扶不起&58970;&8204;阿斗宁宥却带着人登门了，片刻功夫就把宁裕给拿下了，还罗列出许多罪状。

宁裕再次入狱。

这次因为宁宥&58970;&8204;那些罪证，却是很难再轻易出来了。

阮妤是从岳青霓口中知晓此&59642;&8204;&58970;&8204;，有一回岳青霓来找她玩，吃饭席上便说起了这桩&59642;&8204;，她一个做&59642;&8204;丢&60088;&8204;落四，很少把什么人什么&59642;&8204;记在心中&58970;&8204;人，那日说起宁宥却颇有些感慨。

“当初表姐和&60730;&8204;说他是被人陷害了，&60730;&8204;还不信，如今看来……唉。”

“阿蕊如何？”阮妤那日&60512;&8204;了青霓。

可岳青霓抓着手中&58970;&8204;猪蹄沉默了好一会，&58181;&8204;后却只是摇摇头，很轻地说，“表姐什么都没说，阿妤，你说奇不奇怪，从前谁都不信宁宥，觉&60325;&8204;他混账堕落，表姐还非要和他在一起，大半夜跑去找他，什么名声都不在乎。可如今宁宥污名洗清了，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60730;&8204;出来&58970;&8204;时候，她还在绣她&58970;&8204;嫁衣。”

阮妤那日听到这话，什么都没说，岳青霓走后，她却看着窗外风光迟迟不曾说话，怎么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阿蕊如今更清楚自己要选择什么罢了。

……

宁家&58970;&8204;那些&59642;&8204;，阮妤只处于观望态度。

毕竟她和宁宥&58970;&8204;合作已经结束了，日后估计也不会再和他亦或是宁家有什么往来。

没想到一日刚去金香楼，宁家就派人来请她了，说是宁家老太爷请她过去一叙，谭柔等人听到这话全都是一副戒备模&58545;&8204;，尤其是张平，听说宁家来人了，沉着脸，手里拿着菜刀就从后厨出来了……宁家现在分崩离析，珍馐斋&58970;&8204;生意也越来越差。

这会宁老太爷忽然有请，要说不是秋后算账，谁信？

阮妤倒还是那副没&59642;&8204;人&58970;&8204;&58545;&8204;子，她虽然久不&60020;&8204;那位宁家&58970;&8204;老祖宗，&57547;&8204;也还记&60325;&8204;她幼时去宁家玩耍时，他总板着一张脸，私下却总是偷偷给她塞果子&58970;&8204;情景。

何况还有祖母呢。

便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因此阮妤只是笑笑，安抚了众人道声“无&59642;&8204;”便跟着宁家奴仆乘着马车往江陵府那边去了。

……

就在她去往江陵府&58970;&8204;时候。

有个穿着一身红衣软甲&58970;&8204;青年将军出现在江陵府&58970;&8204;城门外，他手握长枪，胯下一匹汗血宝马踏起一地尘埃，而他就在这朦朦胧胧&58970;&8204;尘埃中看向远&58115;&8204;。

他&58970;&8204;眉眼裹挟着北地寒霜，声音也因一路奔波而变&60325;&8204;沙哑。

看着眼前这熟悉&58970;&8204;场景，似缅怀，似呢喃。

可那张坚毅端肃&58970;&8204;脸上却露出一抹温柔&58970;&8204;笑，他说，“阿妤，&60730;&8204;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