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脑子还没回过弯呢,因为阿六出现得太突然,还朝他身后看了看,好像也没有跟着他的女客人?
"你又来出差?"她不解的看着男人。
说起来,她一直觉得阿六其实穿得很讲究,反正身上的都是牌子,怎么也不便宜,而且他的个人形象一直都很好,平时在外面看到他,不可能把他跟那种靠女人吃饭的职业联系到一起。
听到她的问话,阿六嘴角弯了弯,淡淡的笑着,"对啊,又来出差,又碰到你了,巧不巧?"
说着,他把傅知恩点的酒端了过去,占为己有,还抿了一口,然后顺势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给她换杯果汁。"
酒保看着老板跟这个女士好像很熟,也不觉得惊讶,因为那晚打电话的时候就看了老板对她不一样。
保不齐,老板一转眼就来了滨江,就是过来找她的。
不过,很多人对老板多少有些敬畏,不太喜欢或者说不太敢那么亲近,她倒是挺自在随便的!
傅知恩皱起眉,盯着阿六手里的酒杯,"那是我的酒!来这种地方哪有人喝果汁的?"
六号略微颔首,"你啊。"
她白了一眼,转向旁边的调酒师,"那你再给我调一杯吧。"
调酒师的反应是看了看六号。
所以傅知恩拍了拍桌面,"诶诶,你看谁呢?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趾高气扬的模样道:"我才是老板好不好?他是来蹭吃蹭喝的!"
""调酒师尴尬的笑了笑,只能默默的调酒去了。
六号转身靠在吧台上,侧首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又抿了一口酒,"是不是好久没见了?"
傅知恩学着他的样子转过来,点了点头,"好像是。"
"想我没?"阿六竟然又问了一遍。
可能是环境影响的,她也没平时那么放不开,很随性,转头瞪了他一眼,"没脸没皮,对雇主不应该毕恭毕敬的么?"
六号笑着放下酒杯,"你喜欢那样的?"
""傅知恩发现没法跟他交流了。
上两次没发现他油嘴滑舌,看来是那种夜场混多了。她摇了摇头,不搭理他了。
阿六依旧靠在那儿,目光是不是会往她脸上看。
耳边充斥着不远处的印象,在她听起来确实嘈杂,但是这种嘈杂又正好能覆盖人心里的烦闷。
"心情不太好?"
许久,阿六再开口,就忽然这样问她。
傅知恩倒也坦然,"心情好谁来喝酒?"
她回答得太直接,惹得阿六忍不住笑了,点着头,"也对!"
然后又问:"所以,为什么心情不好?"
傅知恩转过头来看着他,看了半天,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心里的心事都告诉他,可是毕竟外人一个,不那么合适,何况还是异性。
想了想,算了,她勉强的笑着摇摇头,"没事。"
"感情的事?"她不说,阿六就自己问。
她略微低了头,想到这会儿南聿庭和奚溪还不知道在哪里约会,而她在这里跟一次胡闹叫了的公子闲聊,她就觉得很讽刺。
豪门里夫妻俩貌合神离,自己玩自己的也不过他们俩这样了吧?
阿六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忽然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上次我见的那位是你先生?我回去照了照镜子,忽然发现,我跟他确实长得很像,既然你这么煎熬,那就跟我凑合凑合算了?我长得也不差吧?"
这话反倒是把她给逗笑了,"你不委屈啊?"
阿六勾唇,"你长得也不差,委屈什么?"
傅知恩不爱听这话,喝了半杯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什么叫我长得不差?本小姐貌美如花,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好么?"
男人在一旁看着她捶胸顿足的自夸,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好一会儿才认认真真的点头。
直直的看进她眼里,"嗯,确实很漂亮!"
她算是满足了,但是泄了气,"漂亮有什么用?"
说着话,她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欸!"阿六没想到她会忽然喝着么及,眉头一紧,放下酒杯去阻止。
明显是来不及了,她在那头红着脸剧烈咳嗽着,白皙的手在空中乱晃找水喝。
阿六朝调酒师睨了一眼,脸色微冷,"水!"
调酒师是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喝醉了,这会儿才被男人的眼神盯得一激灵,转身抓了一瓶水递过去。
傅知恩抱着瓶子喝水,喝了半天,其实没喝进去多少,但是咳嗽也止住了。
阿六将水瓶拿走,看着她一脸微醺,眉头轻轻皱着,声音倒是温和,"好了,别喝了,今晚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靠着吧台,仰着脸费力的看清他的脸,道:"我不想回去。"
阿六眉头紧了紧,"让人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么?"
傅知恩也摇头,她脑子里还是知道,这种地方不能随便开房间休息,会容易出事。
"你总不能喝到天亮去?"阿六似乎有些不悦了。
她抬头,盯着他半天。
然后才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能自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你从来不觉我好看吧?"
"你又看不见我!"
"那么多女人你都看得见,见谁你都喜欢,偏偏不喜欢我!"
'"为什么?"
阿六终于知道她已经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薄唇抿了抿,才道:"我送你回去。"
"都说了我不回去!"她一张脸气哼哼的,也很用力的把阿六的手给甩开了,往吧台内侧靠了靠,"再给我来一杯!"
男人看了一眼吧台里的人,"给她一杯白的。"
他说的是白开水。
调酒师这回倒是听明白了,"好的!"
但是傅知恩端过来抿了一口,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一双眉毛皱着,看看六号,又看看调酒师。
"你们耍我呢?"
这下好了,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被骗了之后好像小脾气全都起来了,声音在升高,非要闹调酒师调十杯!
这边动静大,正好音乐更换的短暂间隙,显得特别突兀。
不远处的一群个人也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如果南聿庭看得见,这会儿的场景将十二分的尴尬!
事实上,就算南聿庭"看不见",此刻这样的相遇,也已经相当难以描述,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纳闷的看了看傅知恩,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男人。
再把视线转到南聿庭脸上,终于憋出一句:"那不是南先生的太太?"
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也大,但是能够接触南聿庭的核心圈子,还是知道他娶了妻子,也知道那个人是傅知恩,所以眼见了当然能认出来。
可此刻尴尬的是,南聿庭身边是布桐,而傅知恩身边竟然有一个跟南聿庭长相相似的男人?
夫妻俩以这样的形式见面,怎么可能不尴尬?
布桐挽着南聿庭的手臂,暗地里满是幸灾乐祸,脸上又不嫌事大的惊讶着,"聿庭,你除了南起云,不是没有其他兄弟了么?难不成,傅小姐竟然跟不三不四的男人约会,就因为男人一张脸跟你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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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布桐说的全是周围三两个人的好奇。
但是她身为人家婚姻的第三者,用这样的语气和角度去说傅知恩本身就显得很奇怪。
南聿庭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可他依旧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目光冷淡的侧开那一边,薄唇碰了碰,"是么?"
布桐已经可恶到炉火纯青,还摇了摇他的手臂,"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也许只是朋友见见面。"
另一头,阿六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还闹着,这儿却忽然安静下来的女人,淡淡的一句:"不喝了?"
傅知恩扭过头看了六号,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自顾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说罢,她又转手挽了他的胳膊,舌头有点打结,模糊的道:"不是说要送我回家的吗?"
六号微微皱眉,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几个人,自然不可能还往那边走过去,而是点了一下头,"好,送你回去。"
布桐本来还想彻底给傅知恩一个难看的,没想到她倒是溜得快,但是这样一来,明天滨江上流圈子一定都是他们夫妻俩各自玩各自,玩过了头撞在一起的尴尬传闻!
其实傅知恩都不知道要回哪儿,维也纳别墅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刚刚看到南聿庭的那一刻,她就清醒了几分,然后才反应过来跟她站在一起的不是南聿庭,是六号,所以她也不闹了,毕竟那些脾气全是因为南聿庭。
出了会馆,她靠在车窗户上。
本来,她以为南聿庭跟奚溪约会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布桐回来了?
肝病肯定不是小毛病,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怕她和南聿庭和好了不成?
这么看来,连奚溪都撼不动布桐的地位呢!
他说是为了不让布桐在上诉期内上诉,但根本没必要去哪儿都带着布桐招摇过市?
男人的借口就是五花八门!
她闭着眼,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莫名其妙的又想喝酒了。
半眯着眼,她看了阿六,"你家里有酒么?"
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你这儿没家。"
可阿六笑了,从后视镜看向她,"我有,你去么?"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因为如果要去他那儿,就该转弯了,所以给她一个选择的时间。
傅知恩看了他一会儿,皱着眉,一副很不解的样子,"你不是偶尔过来出差,还在滨江买房子?"
阿六似是而非的认真,"因为你在这儿啊。"
她嗤了一下,"你的雇主可多了去了。"
说着话,她慵懒的靠在车后座上,听到阿六转过来,盯着她问了一句:"我有很多女雇主的话,你会不会吃醋?"
吃醋?
傅知恩想了想,吃醋这个东西她好像不太会呢?
还是已经麻木了?
当初那么爱南聿庭,看着他和布桐一直断不了,如果她喜欢吃醋,是不是早就酸死了?
当然,也不是不会,因为她一看到布桐跟他在一起就很生气,身为女人,当然知道那就是吃醋。
所以,这种感觉在阿六身上没有。
她摇了摇头,"我又没钱给你,你找的越多我还替你开心呢!"
只听了她的前半句,若有所思,"你缺钱?"
傅知恩笑了,"我缺钱,你反过来养我么?"
"好啊。"他竟然想都没想。
弄得她愣了半天。
然后一想他拿其他女人的钱给她花就觉得像在演小说,忍不住笑了,"我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阿六倒也不是个纠结的人,在同一个话题上不会停留很久,随着她走,"去哪里?"
傅知恩沉默着,她以前可以回自己的出租屋,可是现在出租屋里是奚溪。
她没地方去了呢。
算了还是回那个家吧,去阿六那儿显然是最不合适的。
但是她没让阿六直接送到维也纳别墅区,想自己走一段进别墅区。
"怕我知道你家地址?"阿六对她的小心思是一目了然,随性的一笑,"我连你丈夫是谁都知道,还有什么秘密可保留的?"
然后又道:"你想走路也行,我陪你一块儿走进去?"
那还是算了,一会儿他要一个人走回来,大晚上瘆得慌。
最终阿六把她送到了别墅园门口,看着她下去,"我的号码还在么?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有空。"
鉴于她的心情一直很差,本来是挺让人感动的一句,她却淡淡的一句:"你真闲!"
惹得阿六猝不及防忽然发笑,"可不是,中午很闲,没"生意",晚上大多小富婆也要回家的。"
话里更多的是揶揄。
傅知恩却很认真的看了他,"其实,你肯定攒了不少身价,可以考虑改行做点什么的,开个店?做个投资?"
阿六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你先担心自己的,别操心我的事!"
他看着她转身往里走,好一会儿才收回表情,安安静静的盯着那座别墅看,看到灯亮了,他才终于上车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