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傅知恩手里无意识的转着咖啡杯,尽可能不让声音里带着失落,"琴姨,别告诉奶奶他没接我,就说我回去了。"
这让琴姨愣了一下,皱起眉,知道她这是在替二少爷平事儿,有点心疼她总这么替人着想却委屈自己,也不知道二少到底是不是应酬紧张。
最后也点了点头,"好,我不给老夫人说。"
其实老太太就在边上。
等琴姨挂了电话,林淑华也忍不住叹息,"你说说,知恩哪里不好,他就那么看不上?"
琴姨过去捏了捏老太太的肩,"二少可能没释怀当年的事,觉得太太就是有心去害他的心上人哎!年轻人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天就成的,慢慢来吧,既然二少在这时候都不想离婚,那还是有希望的。"
布桐都出来了,他反而不想离婚,很奇怪,但家里人都乐见其成。
提起那场火的事,林淑华也拧了眉,"那就更不准他离了!"
知恩还坐在咖啡馆里,但是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
上前来,"小姐,需要给您续杯么?"
她抬头浅笑,"不用,再喝我今晚、明天都不用睡了!"
被她的话逗笑。
不过,她的确已经喝了两杯了,今晚必然也是睡不着的。
她不想回维也纳花园,自己的那个房子比较偏,距离又远,想了想,干脆就去医院吧。
沈澈一直没醒,她过去陪着,反正也占不了多大地方,一个晚上一个沙发就足够了。
打车去的医院,下车的时候翻了翻自己的钱包,看着仅剩的两张钱,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穷"的感觉。
走进医院时,还能想起下午看到的两人,心情说不好好坏,就是跟现下的秋高气爽毫不搭调。
去了沈澈的病房,里边安安静静。
但是到了十点,有值班人员专门查看病房有没有家属陪同,以及家属有没有登记。
问到她的时候,她皱了一下眉,"我给他签过字,还需要证明么?"
值班人员也很无奈,道:"不好意思傅小姐,这是医院的规定,为了病人和家属的安全着想,每个陪床人员都要登记,而且是携带身份证原件!"
那没办法,她没带,手里就一个小包。
"我回去取行么?"她最终决定。
值班人员点头,"每个整点都有人要来检查登记,不过那时候您要自己去值班室做登记了!"
她点了点头,"好。"
她的证件应该在维也纳,那天收拾行李都统一放在一个卡包里了,后来去了老宅也没拿。
为了赶时间,她忍痛打车回了维也纳花园。
别墅的二层暗着灯,很明显主人并不在。
傅知恩猜到他不会在,但是真回来证实还是不一样,只笑他现在对夜不归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几天而已,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么痴情?
"太太?"毛姐看到她回来,还很惊讶。
刚刚老宅就打电话问她回没回来了,毛姐如实说的,这下看着太太上楼,赶紧又给老夫人回了个电话,让她老人家放心。
更无奈的是,先生和陈北刚走,看起来先生见家里没人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一句也没多问,估计以为太太还在老夫人那儿。
南聿庭的车从维也纳离开前就接了布桐的电话。
不例外,就是想让他过去陪着,否则别墅太大,害怕得一个人根本睡不着。
陈北以为南总会拒绝的,看他踏进家门,没见到太太之后,几乎没有要停留的意思,直接应了布桐。
看起来,先生对布桐是有求必应,她想要什么都给。
但是在陈北看来,先生这是没什么被在意的,太太不在,不知道能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若是太太让他回家,他定不可能给布桐一个眼神。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陈北想起件事,看了看后视镜。
问:"您之前让我去换的戒指还没来得及取,这过了街口就是了,要去拿么?"
那套戒指是当初南总让太太自己选的,但是尺寸没选对,先生特意重新去换。
那天他们想约的午餐本该就送给太太的吧,可惜因为布小姐,这事淌过去了,这几天又一直忙,太太也不在,陈北也没记起来。
南聿庭坐在后面一言不发,阖眸靠着座位。
直到毛姐的电话打到陈北手机上。
陈北听了"太太回来了,但是看样子要出去。"就转手把手机给了后座的男人。
男人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毛姐继续道:"我看看太太在找身份证,这个时候找它出去干什么?"
晚上十点多,一个女人找身份证要出去,总不能是去看电影。
南聿庭薄唇抿着,眉峰却一点点蹙起来。
要身份证的地方是很多,但是他第一反应只想到机票或者酒店。
"掉头!"
陈北没听见电话里毛姐说了什么,却听到先生忽然沉了声,车子也急刹了一下,确认的转头去看后座的男人。
男人挂了电话,眉峰拧着。
在车子即将掉头的时候,又听他道:"去取戒指。"
陈北点了头,痛快的把车挪到了不远处的街口,自己快步下车去取东西,然后原路小跑返回。
把东西仔细的递到南总手里,陈北接着开车,车速放得比来的时候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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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车速很快,但是陈北总觉得后脑勺的视线很压抑。
毛姐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先生呢?太太要下楼出去了!"
南聿庭听到了。
他从自己上衣兜里摸了手机出来,按下快捷键给她的手机拨过去。
所以,傅知恩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南聿庭来电。
脚步停在那儿,但是没有立刻接,甚至有要挂断的想法。
"太太?"毛姐从客厅出来,"怎么不接呀?"
知恩抬头,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接了。
没说话,也没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话。
就这么安静的处于通话状态快一分钟,她心里莫名不舒服,只想挂了。
"如果没事"
"等着。"
她刚开口,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嗓音很沉,也很平稳,又隐隐带着吵闹过后的怪异。
他们之间还从来没有吵这么严重过,因为以往她从来不跟他正面碰撞。
电话挂了,她依旧站在那儿,心底淡淡的郁结,下意识的深呼吸。
毛姐见她这样,也跟着叹了口气,为了不让她出去,又问:"老夫人说让今天去接您,我汤都熬了,现在喝么?"
促孕养身的汤,她都喝了多少了,以前还抱着希望,现在对这件事没多大感觉。
但也点了点头,"好。"
南聿庭的车停在别墅门口时,没注意看餐厅的灯亮着。
所以进了门,他转头看向客厅,没见人,脸色便有些难看。
毛姐正好从餐厅出来,"先生回来了?"
然后对着陈北指了指餐厅,示意他告诉先生说在餐厅。
陈北看到了,然后看了南总,知道南总也见了,不过对着毛姐还是到了男人身侧,"太太在餐厅。"
南聿庭转了方向,迈步往里走。
毛姐赶忙引路,然后拉开了餐桌边的椅子,"先生也吃点夜宵么?"
男人落座,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只问:"做了么?"
毛姐点头,"做了做了,就想着你们都忙,可能晚上回来要吃点儿,否则太太又该不舒服了!"
傅知恩一直低头喝着汤,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怎么,半碗都下去了还想喝,就是有点凉了。
毛姐进厨房前正好见了,"太太,我给你添一碗,热一热?"
她语调淡淡,"好。"
碗给了毛姐,餐厅里立刻寂静下来,只有她和他。
如果是平常人,这时候一定很压抑,很难受,但知恩庆幸他看不见,她就当做没他。
其实也不然,因为那股子压抑气氛很明显,尤其他茫然的视角的朝着她这边的。
她不想问他今天去做了什么,为什么没陪着布桐,只好一直抿唇不语。
然后听到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傅知恩知道他看不见,如果是以往,可能会帮他看来电,或者帮忙接听,这会儿却完全没反应。
南聿庭把手机拿了出来,平放的余光看到了布桐来电。
可他还是朝她递过去,"是工作就替我接了,不是就挂掉。"
她没看他,只伸手接过来,指尖的皮肤一丝一毫都没碰到他,甚至害怕碰触而加快了动作,手机差点没拿稳。
这一点,他也能感觉到。
傅知恩看着来电显示,接或者不接让她怎么决定都觉得有些讽刺。
最后她接了。
听到布桐娇滴滴的,带一些恐惧带来的撒娇腔,"聿庭?你快到了么?我害怕,好像要下雨了"
"我是傅知恩。"她淡淡的启唇打断对方的话。
对面的布桐明显狠狠一怔,可能是没想到南聿庭的电话她也能碰。
然后才听她继续道:"南聿庭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一会儿他会回给你。"
"等等!"布桐忽然叫住她。
傅知恩也不挂,就那么听着。
布桐的声音像切换一样,一点娇柔都没有了,反而透着一股子厉害劲儿,满是讽刺,"傅知恩,你跟我的恩怨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消掉!但是你如果识趣,赶紧跟他离婚,我可以不计较!"
知恩略微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南聿庭不知道布桐说了什么,只淡着表情。
片刻,傅知恩也清淡的回应:"那就请你努力一点,也许我就能顺利的离婚。"
听到那两个字,南聿庭脸色才变了变,"盯"着她的风轻云淡。
知恩听到布桐冷笑了一下,"我知道老太婆让你生个孩子,可惜你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所以呢,我的确会努力帮他怀上,到时候顺利上位的,你放心!"
"好。"傅知恩回答得事不关己。
布桐甚至都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她。被她这种态度弄得心里不爽,皱起眉,挑衅的笑了一下。
忽然问:"你知道这些天他都跟我在一起吧?"
知恩"嗯"了一声,漫不经心。
布桐勾着嘴角,"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会生了,他一定没碰你,不然怎么这么热情!"
傅知恩听着,略微深呼吸,没有言语。
"对了!"布桐没听到她像刚刚那样的风轻云淡了,知道起了作用,勾唇继续,"他今晚也不知道还来不来,要是不过来,你记得替我帮他擦个药,他肋骨下边怕是撞坏了,不小心撞在梳妆台边了"
傅知恩握着电话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很紧了,她自己没察觉而已。
也终于闭了闭目,一双柔眉皱着,声音很低,"说完了么?"
布桐笑,"说完了!你挂吧!"
她确实挂了,而且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顺势撑着桌沿起身。
南聿庭见了也跟着拉开椅子,眉峰轻捻,熟稔的几步就要拦她。
"别碰我!"她的声音先出来,往旁边退了退。
从他打了她开始,这不是她第一次退避。
每一次对他,依旧敏感。
毛姐出来看到两人站在那儿,莫名的皱了一下眉,装作不明的打破气氛:"太太,汤好了。先生,您的夜宵!"
他说:"好!"
她说:"不喝了。"
毛姐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去坐着。"南聿庭再一次开口,话当然是对着她的。
傅知恩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忽然才想着,既然都打算放弃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执念,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所以,她终究是坐了回去。
毛姐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落。
"男的能喝么?"毛姐忽然听到先生问了这么一句。
愣了愣,本来想说不知道,但是转了个弯,道:"应该不碍事。"
然后真的给他也盛了一碗。
而南聿庭也是真喝,一口一口的十分优雅。几口后又放下勺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