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妍不记得具体的落难原因,徒元义简单说是厉害的仇家,此时事情已了,她也不急,所以她还没问清楚。
辛秀妍道:“这事哪能怪你,只是贼人厉害我自己功夫不济罢了。”
铁柱说:“铁柱练功夫保护母后!”
羽奴说:“羽奴给姐姐当大将军保护姐姐!”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辛秀妍又赐宴,问起她们近年京都种种事情。
众女虽然生孩子带孩子,但这几年还是在诸多心腹的帮忙下,维持着很庞大的产业。当年那赛马会也由几个姐妹维持着,每年都会比赛跑马,然后用一些资金做慈善。
辛秀妍也就知道姐妹们原来的贴身丫鬟都嫁人了,不是嫁进乡绅家,就是嫁给富商,也有产业管事的。
辛秀妍又想到后宫的诸多妃嫔要安排嫁人,还有她的几个大宫女年纪也不小了,底下都带了继任者出来,可得给安排一下。
此时,她却没有和她们说起废除后宫的事,此事滋事体大,万一思想工作没有到位,一个个妃嫔来撞死在她面前,她的麻烦还真不小。
她习惯但凡大行动,事先一定要做好思想工作,减少误解。
辛秀妍又问邢李氏:“爹爹如今好不好?”
邢李氏道:“他一切都好,只不过平日公务繁忙,应酬也多,陈先生科考后直接外放为官,你爹失了帮手,少不得自己多废些心了。”
辛秀妍不知道陈先生是谁,但想是师爷什么的。
辛秀妍淡笑道:“平日让他多注意些身体,有空也一同进宫来见见。”
辛秀妍心想:《红楼梦》中的背景板邢忠,一个穷酸带着老婆女儿去傍邢夫人的人,现在居然是二等承恩公了。若是她当太后,他还是一等承恩公了,当然,她是不想当太后的。这是怎么样的运气呀,有人寒窗苦读,经年不中,穷困潦倒,求个七品官做而不得,他就一步登天了。
邢李氏忙应声称是,辛秀妍又看看三位姐妹,说:“我不在京都,多亏姐妹们替我照料娘家,教导我几个孩儿。”
苏馥儿道:“说句托大的话,我就是府里嫁的女儿,玉儿和慧儿当年也是和娘娘天地为证结了义的,也是自己人。况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娘娘这就见外了。”
苏馥儿最为年长,她也是通常住在承恩公府的。
林黛玉笑道:“我府中和承恩公府近,承恩公府热闹,我喜欢去窜窜门子,义母别嫌我就好了。”
石慧说:“我可是姐妹中最笨最没用的,娘娘一说,我也觉汗颜了。”
辛秀妍笑道:“好好好,我也不客气了,咱们既然是八拜之交的姐妹,我不在,你们替我照料老小也是应该的。哈哈!”
众姐妹听了,也不禁跟着笑。
辛秀妍又令赵全准备宫宴,她亲自招待,且不细述。
……
林黛玉回到萧府正值黄昏,前往正房去给萧凯夫妻请安。平日萧凯夫妻时常不在家里,而外出游玩,但今天却是在的。
请了安后,萧凯和聂夫人就一人一个娃抱着逗了,又问进宫去的种种。
林黛玉道:“老天保佑,大姐风采更胜以往,只是她对于从前之事确实具都不记得了。”
说到后来,也有些悲伤,对于林黛玉来说,邢岫烟亦姐亦友亦母,寄托着她太多的感情。姐妹间亲密无间的美好回忆,如今她都不记得了,她怎么不感伤?
聂夫人说:“这失魂症说不定过些时日就能好转,人平安就好,玉儿不必太过伤怀。”
黛玉点了点头,又听聂夫人笑道:“皇后娘娘当世女中豪杰,且她有情有义,听表哥和师兄们提起时,无不对她佩服之至。当年天下女子没有让我服气的,这回我却要服气了。”
黛玉笑道:“娘也不用妄自匪薄。”
聂夫人忽道:“我得想想,是不是要跟着娘娘去当差,趁着还能动,做出一番事业。”
萧凯惊闻,道:“娘子,你要弃为夫而去吗?”
聂夫人说:“也没有弃你呀,你好好看着家,将来我办完差回来,不还是一样吗?”
“不!”萧凯叫了一声,巴着聂夫人的手臂不放。
黛玉连忙让两个孩子到她身边来,淡定地面对不走正常画风的公婆。
“爹、娘,你们慢聊,我和孩子们先回院子了,晚饭我自己在院子里随便吃了。”
黛玉说完,带着孩子们出了侯府正院,回到东院。此时萧景云还在军营,兴盛的公侯人家便是要这样忍受夫妻时常分离,黛玉虽然思念他,却也要贤惠支持他的事业心。
和孩子们用了晚饭,又让他们复习背诵一些功课,就带着孩子们一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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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黛玉本是在屋中算账,两个孩子也先由奶娘带着,忽听下人来报,说是贾府派了人来接她,老太太病了。
这些年贾母虽然还时不时要作,也常称病要黛玉去看,但黛玉知道贾母年事已高。经贾元春之事,贾政王夫人常年在狱中,贾母深受打击身体确实每况愈下,但是一股想要看宝贝小儿子出来的心撑着。此外,这几年地混事魔王贾宝玉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她看到希望,她想要看到如她所愿的大造化,不然是不会甘心的。
林黛玉深恨贾元春,她也知贾元春当年变成那样,贾母只怕也有责任。可是伦理上她是自己外祖母,疼爱过自己,只怕圣人娘娘也是看在她的面上留给外祖母一分颜面,没有训斥。而今老人没有几天活头了,她于情于理还是要去看看。
她带着孩子前往正院,聂夫人正在练武,萧凯在旁喝彩,黛玉将孩子们交给他们才放心。因为徒元义教养子女都不会让他们和奶娘太过亲近,容不得奴大欺主的事,更不会让奶娘代替了皇后在孩子们心目中的位置,所以他才将皇子公主送到承恩公府养着。黛玉也曾听说过迎春奶娘不成样子,当年欺辱幼主,是以她在这方面也极是注意,她若有事,也是要将孩子交给两老才放心。
聂夫人笑道:“盼儿,祖母教你功夫,好不好?”
萧盼儿拍手笑:“好好!要比羽奴舅舅、殿下们厉害!”
聂夫人自信地说:“祖母绝对会让盼儿比他们厉害!”
乳名“小小”的哥儿才两岁,也去巴着聂夫人不放:“小小也要!小小厉害!”
萧凯过去将小孙子抱了起来,说:“小小宝贝,你也太小了些,祖父抱着你看吧!”
黛玉笑了笑,便出了正院,让下人准备车驾,带着几个丫鬟管事娘子前往贾府。
贾府虽然还在宁荣街,但这时已换了当家人,已然收敛许多,当初这一带的豪奴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贾府如此是一等将军府,当年贾琏在平安州立下大功,不但自己升官,连贾赦的爵位也恢复成一等将军。贾琏已立为世子,将来他能不降等袭一等将军爵。
她乃是皇后义妹、定中侯世子夫人、一品大学士林如海之女,这外朝中身份能胜过她的女子也只有王妃公主了。便是王妃公主也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因同是京都贵妇,虽未开中门,却开了仪门,贾府下人恭恭敬敬的迎了她进去。
辗转到了荣庆堂,邢夫人正在这里侍疾,听说黛玉到了迎了出来。
“舅母好!”黛玉施了一礼。
邢夫人抓住黛玉的手,说:“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老太太也一直念你,我这才打发了人去,没有妨碍外甥女的事吧?”
黛玉道:“外祖母病重,我来探望是份内之事,何言妨碍。”
邢夫人说着,领着她进屋,只见贾母侧半倚在榻上,已然银发苍苍,原本她甚是圆润,此时脸颊却是削瘦许多。
贾母微微睁开眼,闪过一丝光亮,叫道:“玉儿来了,快来外祖母这儿来。”
贾母早已不能计较“曾经白疼她了,让邢岫烟贱人拢络去,不与她贴心”的事了。
黛玉也不禁动情,贾母已年过七十,不管从前如何,人到此时,总有恻隐。
“外祖母……”
贾母嘤嘤嗯嗯一阵,也不知是真难受还是老人家那种爱在小辈面前作态的心理。
黛玉道:“外祖母哪里不舒服?请过太医没有?”
贾母粗粗喘了几口气,哀哀叹叹一会儿,道:“玉儿,我老了,怕是没有活头了。”
黛玉道:“外祖母说什么话,您定是长命百岁的。”
贾母哀声道:“只是我还有事放不下,今日你来了,总算有个贴心人,我也与你说说。”
黛玉见她说话也颇为吃力,四五年间她却像是老了十岁,于是也就软软安慰。
贾母稍歇,又说:“如今你二舅舅他们尚关在天牢之中,总没有个头。他们又有何错?当年之事,我虽听说过,却是不信,元春已然赔上性命,还不够吗?听说皇后未死,为何还要关着你二舅舅他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呀,把我关进去呀!”
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黛玉听了贾母说贾元春的事,心底就不高兴,当年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了。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当日白虎殿一战,她和大姐双双被掳,背后虽有许多她不明所以之处,却绝对不会冤枉了贾元春。贾政、王夫人生而不教,或者说他们当年有所图谋,将重担压在了贾元春身上。贾元春为了责任和荣华富贵或者真的爱上圣人才做下恶事,可不管怎么样做了便是做了,总要付出代价。
黛玉不想忤逆,只有沉默不语,给贾母顺顺气,贾母忽抓住黛玉的手,说:“玉儿,外祖母求你了,你给你二舅舅他们求求情吧,别人不成,你求一定成。到底是你亲舅舅呀!算外祖母求你了!”
黛玉淡淡道:“二舅舅关在刑部天牢,自然要待刑部定罪,琏二哥哥如今在刑部当大官尚且无能为力,玉儿一介女流,如何能够让刑部放人?”
贾母道:“你求圣人娘娘开恩……”
黛玉道:“外祖母想吃什么用什么,玉儿有力,无有不应,唯二舅舅一家的事,玉儿无能为力。”
贾母嚎啕哭起来,此时也没有叫着白养白疼黛玉之类的话,黛玉安慰软语一会儿,贾母作了一会儿却更加虚弱了。
黛玉道:“外祖母休息一会儿吧。”
贾母却执拗不肯,撑着精神头,说:“宝玉如今书也读得好了,你琏二哥哥的脸面给他得了个恩典,说是今年在京参加秋闱,明年就可以参加春闱了……”
黛玉但觉宝玉像是遥远又熟悉的人,虽说他牵扯出无数孽根,但她见他都改了从前的混帐毛病,心中却是为他高兴的。自四年前警幻身殒于灵虚道人之手,那“通灵宝玉”也碎了。“通灵宝玉”是顽石所化,它依附神瑛侍者,也琐了神瑛侍者一魂在玉之中。“通灵宝玉”碎后,不但神瑛侍者灵魂在体内齐全,也不再受顽石影响,此时贾宝玉虽不是无情无/欲之人,却也知道努力向上,几年来读书考出秀才来。
王子腾见他一切都改了,王家受到王夫人、贾元春的一些影响,女儿都嫁不到更好的人家,就将都二十岁了的庶女王熙燕勉强嫁给了他。
贾母又说:“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将来两家也要多多往来,互相扶持……”
黛玉劝道:“表哥长大了,外祖母也放心些吧。”
贾母长长呼出口浊气,实在是疲倦,喃喃说:“我的宝玉是个有造化的,又是纯孝之人,我还要看他封官作宰,将来谁也比不得……”
黛玉见贾母睡着,才为她掩了掩被子,让鸳鸯等丫鬟看着,自己悄悄出了屋子。
邢夫人在外间却还没有离开,看到黛玉又迎上去,说:“外甥女难得来,去我那坐坐吧。”
黛玉自然没有推辞,两人出了荣庆堂,黛玉又问起王熙凤来,邢夫人笑道:“偏你们谁都记着她,福亲王妃邀了她赏花,这不,带着宝玉媳妇一同去了,不然她们怎么不在府里侍疾呢?”
王熙凤自然也得多照顾一下王子腾的女儿,因为王子腾也是她的靠山。而贾母知道宝玉媳妇也能去那些场合,当然不会怪她不在跟前侍疾是为不孝。贾宝玉不管高不高中,怎么也比不过贾琏了,且朝廷已封了世子,两房不存在争爵的事了。
朝中勋贵女眷黛玉虽然也熟悉,却也不常去那些人家里赏花,因为她常去承恩公府教导孩子们读书,又要管着那么多铺子作坊田庄的账务,实在抽不开身。好在女儿还小,夫婿只怕也是在熟悉的人家找,个个旁人家难比得的。
一路往东到了荣禧堂,邢夫人喜爱富贵,此时荣禧堂仍如她初进贾府时的排场。
两人进屋坐后,邢夫人却问起皇后还朝之事。
黛玉道:“娘娘一切平安,真是万幸。”
邢夫人叹道:“我原也进宫去拜见请安,但老太太身子不好,我不得离开。”
黛玉笑道:“娘娘昨日也还问起舅母呢。”
辛秀妍确实在闲聊时问起,她不过是好奇自己“邢岫烟”的身份和其相关的人、事。
邢夫人说:“当年那事实和我们无关,大姑娘是二房的姑娘,与我素来不亲。我最亲的不还是娘娘、迎春和你几个。好在圣人娘娘英明,并不牵怒我们。”
邢夫人又问些皇后的近况,黛玉所知的也一一回答,但听皇后强势还朝,荣宠权势更盛,邢夫人不禁容光焕发,说:“也不枉我天天在佛祖面前念了。”
因为皇后失踪,她近年出门应酬都无趣许多,因为圣人下令不得妄议皇后,还有人因为言语无礼被斩。邢夫人从前素来爱在京都女眷中炫耀邢皇后,后来人人避忌,她也就孤单得很了。现在皇后还朝,她的风光好日子又回来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邢夫人闲谈又说起探春的事。
“当年要她在牟尼院清修两年,去年连四丫头都嫁了,她还在牟尼院里。还是赵姨娘念念不忘,上个月环儿派人去接了她回府。如今在东院也是天天念经,竟是一日也不去荣庆堂侍疾探望。三丫头到底不及你有孝心。”
惜春的亲事还是黛玉和贾琏促成的,将她嫁给了金世越的儿子。贾家有再多不好,女儿们却是灵秀无匹,金世越还算满意。当然对于贾珍是不太满意,唯有一点安慰是贾珍最多治家不严,浪荡无情,在外杀人放火是不会的。而当年为还库银,贾珍也效仿荣府抄奴才的家,打发了好一批豪奴。现在就是天天喝酒听戏玩小老婆小姨子。
金世越的儿子也是个纨绔,天天养鸟逗鸟,但是金家有钱玩得起,待到下一代可又另有打算。惜春和公主当妯娌,她不爱理庶务,和德公主却是管宫务练出来的管家能手,她也习惯府中别的女主子万事不管的,两人和和气气,相安无事。惜春平日给丈夫的珍贵品种的鸟画画像,夫妻两个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黛玉想起探春,也不禁轻叹:“到底也是可怜人。”
邢夫人性子中本有些刻薄,说:“还不是自己作的?原来还想进宫当娘娘去呢,也不管早年选秀就过不了,当娘娘哪轮得到她?”
黛玉不接这话,心中却想史上多少民间女子惧怕选秀而逃避,怎么贾府当年是一个一个想往里送。
黛玉说:“也是贾元春误导了她。”黛玉知道贾母也有责任,却不说出口来,但是贾元春便是死了,她都几年来怨恨她害了邢岫烟,称呼上就不称表姐,直接道名。
邢夫人说:“若不是她贪心不足,哪里会到这样?环儿到底是有几分本事的,还不会给她做主吗?可她自己就等不及寻更好的前程了……”
黛玉想起少年天才的贾环,不禁问道:“环表弟的婚事定下没有?”
邢夫人呵呵两声,说:“如今二老爷他们还在天牢,哪家千金小姐肯嫁他?他自己又是个挑剔的,还想娶个才女千金小姐,左右旁的都是不成的,只怕这事又得落在你琏二嫂子头上。”
贾环之前还得徒元义重用,调户部负责做各项财政预算,萧景云也说过,这项工作十分重要,皇后在四川也会做预算,还是有专门的一组人就做这个的。
贾环自身的前途还是光明的,贾琏久在官场,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纠结于贾政之害,而远贾环。史上但凡有所成就的人当有胸怀,汉光武刘秀都还不记前嫌招降杀兄仇人更始帝旧部朱鲔,令一众更始帝旧部势力归心,促进统一天下的进程。贾琏不是当皇帝,但包容一下同族弟弟的胸怀还是有的。
黛玉叹道:“这么多年了,总是姐妹一场,我既然来了,便去东院瞧瞧三妹妹吧。”
邢夫人倒没有阻她,显得自己不讨喜,只道:“玉儿就是好心,就怕如今三丫头都一心向佛了,你瞧也无用。”
……
黛玉辞了邢夫人,乘小轿前往东院,早有管事婆子报了赵姨娘,此时贾政王夫人身在天牢,贾环尚未娶妻,东院事务自然是由赵姨娘做主。说实话,除了担心探春之外,这几年赵姨娘过得还不错,贾环还算是个有孝心的,绝对不让丫鬟婆子欺负她,奴大欺主的具都被他打发了。
赵姨娘原是不够身份来招呼黛玉的,却也没有法子。
而黛玉当年心气高自是不会同赵姨娘往来,但是后来见邢岫烟待人多有体谅宽容之心,她也身份才华不好的人也平和许多。赵姨娘也不过是一个命运不由自主的女人罢了,便是拎不清愚蠢一些,多是为了儿子和亲人争,却也不是什么大罪。古代也没有什么小三之说,她是当年老太太给贾政的,有了孩子才升为姨娘。
赵姨娘对黛玉这样的贵客当然恭敬万分,彩霞(一说彩云)跟在她身边,如今也是贾环的屋里人。贾环到底已然十九岁了,在古代,只要家中有点钱,屋里不可能没有人。而袭人却是在外头的,与贾环是合作者兼心照不宣的小妾。
进入厅堂奉茶,赵姨娘道:“夫人当真是意外贵客,我招呼不周了。”
黛玉道:“恰来探望外祖母,顺道过来看看。听说三姑娘回来了?”
一听她问起探春,赵姨娘不禁红了眼眶,说:“我可怜的三姑娘,在牟尼院住了三四年,如今回来也是天天念佛。我让她也可去拜见拜见太太,她具是不肯出门了。”
太太自是指邢夫人。赵姨娘身份不够,贾环未娶,接回探春,若想有个着落,只怕还是要仰丈大房。当然,身份低下些的人未娶妻的也多得是,但探春如何肯屈就,赵姨娘又如何舍得呢?
说了一会儿,黛玉要看看探春,赵姨娘求之不得。探春住在抱厦里,通报过后,黛玉才和赵姨娘进去,但见处处素净,便如禅院,实不像一个二十岁姑娘的屋子。
但见一个身形削瘦、脸色苍白、身着灰色缁衣的带发女尼上前来拜见,黛玉不禁吃了一惊:这还是当年神采飞扬的探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