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寻死过一次的人,经过生死边缘的刺激死志必消,再无求死之心的。
就如杨过跳过断肠崖未死,也会求生。
也是如近代史上,少年汪精卫肯以年轻的生命为代价刺杀满清亲王,最后没死,他也就将个性中软弱的那一面释放出来了。
同理,宝玉被黛玉婚事刺激过一次变得差点不成了,清醒过来后就不会再有事。不然,且看原著,那时黛玉不是死了吗,他又怎么照样和薛宝钗过日子、生孩子?
所以这事宝玉闹过一回也就过去了。
……
却说宝玉发生这样的事后,除了贾母和王夫人尚还觉得他将来会有大造化之外,贾家其他主子越发觉得他不成器。
这也让王子腾更下定了决心拉拢贾环,也因为四大家族中子弟,贾环是唯一一个考中进士的。对于王子腾来说,贾琏已经更偏向石家和林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贾琏将来未必会承担起多少王家的责任。史家的第三代唯一的儿子史鸿也是文不成武不就,拉拢的价值不大。
于是,王子腾也就约了贾政、贾环父子上王家来赏花做客,又巧做安排,让两个女儿王熙鸾、王熙燕经过花园,被贾环所见。
在亭子中饮茶三杯罢,王子腾谈起贾环入仕之事,在夏季开武恩科前,吏部任命一定会下来。
王子腾说自己在朝中也认识些人,意思是入仕之后只要他愿意自然助贾环。
贾政最近因为贾环的神童之名,腰杆又直了,听王子腾这么说,忙拱了拱手,说:“还是要多仗大舅兄了。”
王子腾笑了笑,说:“只是环儿这身份上到底还差了一丝,存周何不成全环儿一场,到底是亲生儿子,便将他记于妹妹名下。今后环儿门面上好也看些,总是有利的。”
王夫人当然没有和贾政说过自己哥哥有这想法,这时他听王子腾主动提哪有拂他好意的,正想应了。
不想,贾环说:“多谢王大人的好意,只不过记名嫡子犹如同进士、如夫人,掩耳盗铃而已,却不必刻意为之了。”
王子腾一双鹰目打量着他,凉飕飕的,近来可说是春风得意的贾环也感到十分不适。因为王子腾自知自己并不是当今圣人心腹,圣人强君压强臣,有些不得志,不得不行韬晦自保以待时机,但不代表贾环一介竖子能撩拨他的虎须。
贾政当即喝斥,说:“你舅舅一片好意,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平日里懂些道理,今日如何便轻狂起来?”
贾环起身揖手道:“父亲恕罪,儿子实在惶恐。无论如何,太太便是太太,即便儿子从小养在姨娘身边,礼法孝道上也不可能跃得过去,是以不必多此一举,倘若惹太太不快,反是儿子的不是了。”
王子腾抚了抚胡须,忽又向贾政提将王熙燕嫁与贾环的事,贾政虽不通庶务,又好面子,但是身份上的事却是精明的,不然当年不会占着荣国府老爷的位置,贾赦反而成了大老爷了。
他的伪贤名声洗白完全源于贾环高中进士二甲头名,而贾宝玉是个什么样子他很清楚,他现在并不像贾母和王夫人一样仍认为贾宝玉是有造化的。所以,他对贾环倒抱以厚望。此时听王子腾要嫁庶女,心底虽然畏惧王子腾,却有丝不悦。
贾政道:“环儿到底年幼,待成亲还要过好几年,我依稀记得二姑娘长环儿两岁。”
王子腾面现不悦:“女子大上两岁怎么不合适了?莫不是存周瞧不上?”
王夫人年过四十生得贾宝玉,现今都五十五六岁了,而王子腾是王夫人的大哥,此时都快六十岁了。他青年时无子,过四十后不得不广纳姬妾求子,又好生养生保元,才在四十三四岁得一嫡一庶二女,再无旁的骨血了。因此,王熙燕虽是庶女,在王家面上却不会如贾家一样忽视,从小和嫡长女一样养在夫人膝下,待遇只稍不如嫡女王熙鸾。王子腾是不允许贾政瞧不上他的庶女的。
贾政忙道:“内兄何出此言?环儿配内兄之女只有我等高攀了,哪会配不上?”
贾环见贾政惧怕,他其实也畏惧,可是事关自己终身,不容逃避。
他站起身来,揖道:“多谢王大人抬爱,王小姐自是极好的,但宝玉哥哥尚未娶妻,如何能轮到我?宝玉哥哥与王小姐乃亲表兄妹,岂不更加亲上加亲?我到底是庶出,哪里配得上王小姐?”
贾环觉得四周空气冷了下来,不过是强自支撑,因他知道他若退缩了,便真要娶王熙燕了。
贾环不精读红楼也到底知道王子腾的下场是染病暴毙,后世也有些人猜测他被暴毙的。由此可推测他不得当今之心,只怕他是行事太霸道触犯了底限,皇帝早不想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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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世界都被暴毙了,这个“同人世界”,皇帝如此风采,是个雄霸之君,王子腾在他手底下也难讨得好,他怎么能目光短浅找这样的妻族?
况且离他被暴毙也只一二年间的事了,四大家族的顶梁柱一倒,便是忠靖侯有几分能耐都阻不了大厦倾塌。他想未来仕途通达,只有向外寻求妻族借力的道理,将自己完全绑在四大家族的战车上尤如“闭关锁国”一样傻。就这么一个王八池子,还能挑出龙来吗?
双方僵持住了,贾环艰难地抵抗住王子腾的威压,贾政想插口说什么,但是王子腾一双眼睛闪着精芒只盯着贾环。
贾环其实十分害怕,百般念头纷至踏来,他知道王子腾没有“前途”,但现在要弄他却轻而易举。
贾环拜道:“王大人恕罪,原得王大人青眼,环实是三生有幸,但是……环已有意中人。王小姐再好,环也不该误了她,还请王大人见谅。”
王子腾冷笑一声,说:“存周,令子志存高远,你可得好好培养。”
……
贾环跟随贾政从王子腾府上回家,一路心怀忐忑,贾政也怀有忧虑。贾环左思右想,以贾政如今的身份,他想娶比王子腾官位更高人家的女儿,也是艰难,因为高嫁低娶是不成文的习俗。只是这一二年间,王子腾不知会不会下暗手,如何避过去。
贾环突然想到了王熙凤,因为他的蝴蝶,赵姨娘倒没有收买马道婆害她,两方面上都过得去,特别是他中举以来,王熙凤绝没有怠慢过他。王熙凤总是王子腾的侄女,素仗他之势,要是亲近她,王子腾不知道会不会看在“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这名头上不与他为难。
而贾琏此时是傍上了石家、邢家,等于有石家、邢家为依,林家又与两家交好,自然也是他的依仗。贾琏是占尽便宜了,抛开辛秀妍的旧日恩怨,贾环倒有些嫉妒他了。他要找官场的帮手,贾琏还真是最好或者说现在唯一的选择。
……
过得两日,贾环与探春一起到贾琏院子探望,带了许多给小孩子玩儿的东西来给荣哥儿。
王熙凤昨日才随邢夫人去了邢府,帮着准备苏馥儿出嫁前的一些事儿,原是要商议入股店铺,并且平日要分担管理之事。然而,自从贾赦邢夫人入主荣禧堂,这荣府管家内务之事也不可再如从前依贾琏之意推了。荣国府这么人员庞大,哪里抽得开身?
刚有一批管事禀报后离去,贾环和探春就进屋来了,贾环知道王熙凤素爱人巴结奉承,是以上前问安,恭恭敬敬,丝毫不以自己是二甲传胪身份而有傲慢。
王熙凤见了果然甚是喜欢,贾环小时候是个小冻猫子,后来潜心上学。如今二房住在东院,离这有不少的路,白日里各忙各的,叔嫂接触仍是不多。
王熙凤揶揄笑道:“哎哟,咱们家的传胪老爷来了,怎么还向我问起安来?”
贾环竟露出两分孺慕眼神,讨好微笑,说:“我见着嫂子便觉亲近,旁得也做不了,只得问个安了。”
王熙凤又问:“你今日又怎么得空了?”
贾环笑道:“同科进士们的应酬该去的也都去过了,又有恩师张太傅家、王大学士家的宴请也去过了,便只等着吏部的安排差事,怕也快了。这时还不来向嫂子请个安,嫂子还道我是那没良心的呢。”
举子中进士后,考虑到进士们来自五湖四海,总要给个衣锦还乡的假期,所以有相当一段时间的假才安排实差。贾环这般说当然也有意暗示自己的身份能耐,到底是正经科举,本朝承明,也是非进士不能入阁,他交际的人是现阁臣和未来阁臣。他有这样的身份还敬着她,她才会得意高兴,王熙凤这人让她得意心软了,倒是都是怜惜人的。
王熙凤虽然素来看不起赵姨娘,但此时贾环已中进士自然不同。她也因大房和二房之争,与王夫人面和心不和了,到底是有自己儿子、女儿的了,丈夫又入了仕,王熙凤性子不改,但也没有必要恨王夫人所恨讨好姑妈。
王熙凤有同情弱者的一面,如帮助邢岫烟、刘姥姥,但骨子里也是十分势利的,贾环既然是少年天才,自他去年中举回来,她待他是能比宝玉还好上两分。
此时,听贾环这么说,心里到底觉得没有白疼他一场而高兴。又见贾环送上好些别致的小孩儿家玩的东西给荣哥儿,抱着他亲昵逗弄,疼爱不及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得意。
贾环又问起贾琏的近况,王熙凤道:“只说是要兵部要准备武恩科,许多实际上的差事全落在你琏二哥身上。近日每日里都是酉时才着家,一回来吃过晚饭,倒头就睡。”
贾环却笑道:“这当官倒也是差事多了才好,这显得琏二哥哥有能耐,左右琏二哥哥是得了圣人眼的,他做什么圣人都瞧得见呢。没准圣人龙颜大悦,又给升官儿了。”
探春原来也只是配合贾环一起过来,都让他唱主角,此时也笑道:“嫂子要是还没等到琏二哥袭爵,先当上一品诰命了,那可好玩得紧。”
王熙凤原本是爱人捧她多过捧贾琏,但因此一时彼一时,且当一品诰命是现今官宦女眷的梦想,王熙凤自然开心,不由得咯咯大笑。
姐弟俩正一边抱着荣哥儿,一边儿和王熙凤亲近闲聊,邢夫人却过来了。
贾环和探春忙起来请安,邢夫人入座,王熙凤也持儿媳之礼亲自奉茶。人家现在可是腰杆子贼硬的婆母呢。
邢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开心,王熙凤因问缘故,邢夫人说:“老爷将你迎春妹妹许了人家,竟是一声也没有问过我,你妹妹可是我女儿呀!老爷怎么能如此做呢?”
王熙凤吓了一跳,这事儿也太突然了。她可是和邢夫人一直忙着给迎春找人家,迎春现在可是记在邢夫人名下的呢。
此时的邢夫人不会如原来那样目光短浅,邢家显赫起来和娘娘嫁得好的利益她都瞧见了。迎春现在又和她贴心,懦弱的性子也因受宠而好转多了。因为迎春擅棋,学管家时算账能力就体现出来了,算账比王熙凤还要快,让人又惊又喜。
邢夫人也是听邢李氏说过,贵妃娘娘提起,要仔细给迎春挑婆家,现在的邢夫人不会比原著中的王夫人差多少,她也是一心要听贵妃的话。
王熙凤奇道:“老爷怎么会突然将妹妹许人?何时的事?府里竟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