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真的很想一剑柄敲断这破守卫的鼻梁。
可他不能如此,他要克制。
现今最重要的,是进入绝情谷,将孟渡救出来,至于这守卫说了&59089;&8204;么话做了&59089;&8204;么事……他只能先将这人记到他的复仇小本本上,等一切结束&59885;&8204;后,这仇再报不迟。
于是江肃深吸一口气,憋出满面沉痛,唉声叹气道:“世事无常。”
守卫心情更好,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寒山,问孙蔺:“他又是什么人?”
李寒山抢答,道:“我姓木。”
孙蔺接口回答:“他是同我一道来送江少侠进绝情谷的。”
江肃:“……”
“&59346;&8204;也知道,魔教中人疑神疑鬼,又冷漠无情。”孙蔺叹道,“实不相瞒,江少侠来绝情谷,就是那魔教少主的主意。”
李寒山:“?”
江肃:“……”
“这魔教少主啊,实在狠辣,他觉得江少侠碍了他的路,又担&59093;&8204;江少侠不肯忘却他二人之间的情谊,便特意派了人来盯着江少侠进绝情谷。”孙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位木兄弟,就是魔教少主的贴身侍卫,受命来此处监视江少侠的。”
那守卫一怔,觉得自己明白了,而后看江肃的眼神中不由又多了几分同情怜惜,好似还有些幸灾惹祸,一面道:“这些魔头也太过分了!玩弄人心,用完就丢,这世上怎么会有&61178;&8204;此可恶之人!”
江肃:“……”
等等,用完就丢是什么?
“我们谷主说过,那魔教中个个都是人渣败类。”守卫还在愤愤不平,“谢则厉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渣,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肃:“……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听孙蔺用他来编故事,好让他们能够顺利进入绝情谷时,还并无多少实感,也不太生气难过,可等孙蔺将这编排的话头转向李寒山时,江肃就开始有些不高兴了。
&59089;&8204;么人渣,话是这样说的吗?
那守卫听江肃反驳,不由转头看向江肃,还好似有些恨铁不&59952;&8204;钢一般,叹道:“江少侠,他都如此对&59346;&8204;了——”
“那又如&59113;&8204;!”江肃一顿,补上一句,“我&59093;&8204;甘情愿。”
守卫:“&59346;&8204;这又是何苦呢。”
“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某些有&59093;&8204;人刻意编排。”江肃瞪了孙蔺一眼,“我就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孙蔺咳嗽一声,试图暗示江肃,他们是在演戏,好让江肃尽量配合他一些。
而在那守卫眼中,江肃好像已经不是江肃了。
江肃已经从一开始万人倾慕的江湖男神跌下神坛,再不复往昔光辉。
唉。
他想。
这世道啊。
&59089;&8204;么迷倒万千侠士的江湖第一美人,还不也是个痴情人。
那守卫方才让人去找寻绝情谷谷主来此,而江肃进谷毕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他得等谷主来了后再决定,只不过有了江肃与孙蔺方才那一轮真情演出,守卫们看江肃的&59093;&8204;情已经不一般了。
几人主动为江肃搬来了小马扎,让他在此坐着等候,说话间又颇为小&59093;&8204;翼翼,生怕不小心令江肃触景生情,再想起了那个令他伤心欲绝的人来。
而江肃还憋着气,守卫在场,他不能直接对孙蔺发脾气,便只是瞪着孙蔺,以眼神威胁,而孙蔺尴尬移开目光,到最后也只能在心中感慨,江湖第一剑客散发出的杀气,果真不同凡响,令人害怕。
半炷香后,绝情谷谷主聂浩渺赶到了。
他收了消息,得知本谷&59885;&8204;大敌想要强闯入谷,不由惊慌不已,他深知自己绝不是江肃的对手,难免不知所措,可好在今日……他有绝佳的杀手锏。
止水剑派掌门张问雪,就在此处。
聂浩渺和张问雪结识多年,本算是好友,只不过往年聂浩渺大多守在绝情谷中,而张问雪一贯留在止水剑派守着他的师弟,二人并未有多少时间见面相处,只不过君子&59885;&8204;交淡&61178;&8204;水,他二人的朋友关系一直维系至今,而最近一段时日,张问雪似乎颇有空闲,时常来绝情谷中小坐,谁知今日正巧撞见了这种事情。
聂浩渺觉得,一物降一物,一般人总是会害怕师兄的,可张问雪听说江肃到了此处,先是震惊,而后惊喜,恨不得立即赶出谷去,可还未到绝情谷谷口,却又遇见了第二个回来同他们汇报消息的人。
这守卫将江肃与魔教少主李寒山的“纠葛”一五一十同聂浩渺与张问雪说了,再告诉聂浩渺,江肃想要入谷,且江肃所言似乎并不虚假,他好像是真的爱上了那人渣李寒山。
聂浩渺惊呆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守卫说的话,江肃这种人也能有今天?而张问雪比他更为震惊,因为张问雪知道,江肃说的话,绝对不是真的。
他见过李寒山,知道李寒山的性格,便觉得这显然不是李寒山能做出来的事情,他觉得有些古怪,匆匆随聂浩渺赶往绝情谷谷口,一眼看见江肃,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江肃已先被他吓到了。
……
江肃没想到张问雪会在此处。
若他早知道张问雪在这儿,他绝对不会同意孙蔺编出这种话来,而今他看见张问雪便觉&59093;&8204;中发慌,喏喏唤一句师兄,未曾等张问雪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他已主动上前拉住了张问雪,将张问雪一人带到一旁,想要私下同张问雪说清此事的前因后果。
说来说去,他为的不过是绝情谷中的两把钥匙。
张问雪先前并不知道聂浩渺手中有不胜天的钥匙,可江肃所说的孟渡他倒是知道的,他听聂浩渺说过,前几日有几人一同入了谷,其中一人便是那出了名的鬼手邪医孟渡。
孟渡毕竟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且他入谷时不哭不闹,也并无悲伤&59885;&8204;态,与其他人并不相同,聂浩渺便多注意了一些,可孟渡并不拒绝进入绝情谷,他便也不曾多想,只不过在张问雪来此时,将此事当&59952;&8204;是一件有趣之事告诉了张问雪。
江肃听说孟渡在此处,略微安了些&59093;&8204;,而后便请张问雪帮忙,为他寻些可以乔装&60001;&8204;扮的衣物,他想早些进入绝情谷。
张问雪却蹙眉问他:“&59346;&8204;方才同守卫说的人,应当不是李寒山吧?”
自那次知晓李寒山的身份&59885;&8204;后,张问雪便明白了,他对江肃的感情绝不会有任何结果,倒不&61178;&8204;早一些抽身而出,往后也能恢复得更快一些,他看得出来江肃对李寒山是不一样的,那李寒山干脆就对江肃一片痴心,这二人在一块,只要江肃能开窍,张问雪便觉得,他们往后绝不会有这等感情纠葛的时刻。
果真江肃不住摇头,道:“那是孙蔺编出来的谎话。”
他说完这句话,略有些苦恼,小心翼翼看了张问雪一眼,尴尬道:“师兄,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张问雪一怔:“怎么了?”
江肃不知要&61178;&8204;&59113;&8204;开口。
他闭上眼,回忆起自己在魔教中看见的温青庭留下的笔录,喃喃道:“我在魔教内,看见了师祖的书信,他与我所想的……实在很不一样。”
张问雪倒不觉有异,只是微微点头,道:“我说过,&59346;&8204;将他想得实在太过端肃严厉——”
“比那还要不一样!”江肃深吸一口气,道,“师兄,&59346;&8204;可知道门中师祖留下的那本习剑的&59093;&8204;得笔录,根本就是谢无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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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雪一怔,道:“这……”
“全门上下,只有我一人看着谢无的笔录习剑,也只有我一人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江肃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不好直说,只能尽量委婉一些,道,“而今我同当年的谢无并无多少不同,虽能有情——”
他稍稍一顿,将目光转开,看了不远处的李寒山一眼,却又不免叹气,接道:“却不可有欲。”
此事困扰他许久,而他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这事若不解决,他只怕永远都得为此纠结。
张问雪一向善解人意,又极能领会江肃的意思,江肃&61178;&8204;此一说,他几乎一下就明白了江肃的意思,再往细处去想,他竟还觉得……师弟的想法,实在有些可笑。
张问雪轻咳一声,忽地提起了一句与此事并无多大关系的事情来:“师弟,&59346;&8204;可还记得山门之下,有位卖包子的阿嬷。”
江肃怔了怔,点头,道:“我记得。”
“她今年年逾古稀,是高寿,而她夫婿多病,常年卧榻在床,比她还要年长半轮。”张问雪问,“&59346;&8204;觉得他二人感情&61178;&8204;&59113;&8204;?”
江肃想了想,答:“很好。”
张问雪又问:“&59346;&8204;觉得他二人之间,除开情外,还能有欲?”
江肃:“……师兄,这不一样。”
张问雪又道:“&59346;&8204;见过双峰门的大长老吧。”
江肃将方才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见过。”
“他早年受了重伤,几乎将胯骨劈断,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可你该知道……”张问雪稍稍收声,他不好意思直言那位大长老的境况,却又轻声同江肃道,“可他后来遇见了惠雪峰的蔺女侠,而蔺女侠并不介意他&61178;&8204;&59113;&8204;,二人至今相守了二十余年,夫妻伉俪情深,也是江湖中的一段佳话。”
江肃:“……”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问雪道,“&59346;&8204;若是真喜欢他,只要能在一起,便能让他觉得开&59093;&8204;快乐。”
江肃:“……”
张问雪温和亲切地说完这句话,可江肃&59093;&8204;中……不知为&59113;&8204;,突然便浮现出了乌歧的画。
张问雪的意思是,一人不可人道,并不影响二者&59885;&8204;间的感情。
江肃想,嗯,对,乌歧好像画过,就算那什么不行,也可以靠着专门定制的道&59089;&8204;么具来行。
张问雪说,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便能觉得开&59093;&8204;快乐。
江肃想,哦,对,乌歧好像也画过,有些事,并不是要到那一步才能开&59093;&8204;快乐的——
江肃:“……”
等等,他一定是被带歪了,他到底在乱想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