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下了地,提着耿耿姐的鞋子就往那屋跑。
到了厨房一看,对面屋子的门大敞四开的,我正要走过去,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没等我有所反应就穿过大门没了踪影。
只穿了一双袜子的耿耿姐从屋里追了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气得一跺脚,又抱着脚呲牙咧嘴起来。
我快走两步,过去帮她揉了揉脚,把鞋给她穿上了。
“可恶,没想到这个没脸子反应这么快,直接跑了。”耿耿姐恨恨地说道。
“那咋整?”我问道,计划是她安排的,对后面的进展我实在没有思路。
“我的符伤到他了,今晚他是不会来了,明天咱们就把孩子拿掉,这孩子已经成形了,他不会不管。”耿耿姐说道。
“为啥非要对这个鬼下手呢,直接打掉鬼胎不就完事了?”我有些不解。
“你懂啥,那只鬼才是重点,他能种下一次鬼胎,就能种下第二次,第三次,何况他也不一定只祸害了小娟一个人,斩草除根知道吗?”耿耿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恍然大悟,刚要拍马屁,耿耿姐就进了屋,说道:“我今晚就在这屋睡了,万一他真回来就坏了,你一个人小心点。”
眼看着门关上了,我很想说如果那没脸子来找我咋办,但我也不好意思进屋和她们说挤一挤,要是只有耿耿姐自己,我还能死皮赖脸,但毕竟还有杨晓娟呢。
无奈之下,我给炉子又添了点火就自己回屋了。
因为心里害怕,我回屋之后都没躺在炕上,往角落一靠裹上被子就开始玩手机。
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炕太热,我居然出汗了。
把被子撑起一点放风,空气流通起来,我总算是感觉好了一点,似乎是错觉,我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按捺不住心中的紧张,我给耿耿姐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耿耿姐,我有点害怕,窗户外面好像有啥东西。”
“滚独自!”耿耿姐的回答简单粗暴。
我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忿忿地关了手机,丫的不就是一个没脸子吗,哥又不是没见过。
灵光一闪,我忽然想到了地藏经,念经就不害怕了,打定主意,我靠着墙盘坐,开始背诵地藏经。
一开始我是睁着眼睛诵经的,到后来进入状态之后干脆闭上了眼睛,冥冥之中我感觉伴随着诵经的持续我的周围有金光流动起来。
一篇地藏经诵完,我已经是心如止水,那恐惧感烟消云散。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我猛然发现手机在响,一看原来是耿耿姐打来的语音。
我连忙接起,按照我诵经的速度计算,起码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难道她找我有事?
语音刚刚接通,耿耿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给我滚过来。”
还没等我说话语音就挂断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穿鞋一边解锁手机,一看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给我打了几十个语音,但是我诵经进入了状态,根本就没听见。
来到杨晓娟的房间,我发现杨晓娟正抱着滚圆的肚子直哽哽,满脸的痛苦之色,耿耿姐则是一脸的怒气。
我走到炕沿边上,刚要问这是怎么回事,耿耿姐就一枕头拍了过来。
“你是猪吗?你不知道小娟肚子里是鬼胎吗,你这一部地藏经差点把鬼胎和小娟一起超度了。”耿耿姐劈头盖脸地说道。
我傻眼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说啥也不会这么干啊。
“小娟没事吧。”我心中满是歉意。
“暂时没事了,不过得疼一会儿,你说你让我说啥好。”耿耿姐又砸了我一枕头。
我挠了挠头,满脸的尴尬。
“我没事,别怪他。”杨晓娟吃力地为我求情。
“真是都不够丢人的,滚蛋!”耿耿姐给我下了逐客令。
我再三给杨晓娟道歉后回了屋,心中暗恨自己没用,等到小白他们回来一定要让他们把我的眼给开了。
要说怕鬼,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少接触,那种恐惧更多来源于未知,更何况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我总不能一直像个瞎子一样。
我就这样怀着警惕一直坐到了天亮,万幸并没有发生什么。
杨晓天回来得很早,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妹妹。
在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后,杨晓天心焦不已,一直追问接下来怎么办。
好在耿耿姐早就有了主意,把一张纸递给了我,说这是药方,让我和杨晓天上午去抓药。
“今天才初二,药房都没开门呢。”我说道。
耿耿姐可能还在因为昨天的事生气,瞪了我一眼后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药必须给我买回来。”
我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夹竹桃、桂枝、五行草、麝香、蚰蜒、紫河车、初经血……
每一种药材后面都写着需要的分量,前面的药材我还有点了解,都是具有动胎气功能的中药,可是从蚰蜒往后就很迷了。
“耿耿姐,这个初经血是啥?”我问道。
“就是女人第一次来事时流出来的血,切记这东西要处子的。”耿耿姐说道。
我和杨晓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尴尬,这尼玛是在开玩笑的吧?
“耿耿姐,我觉得应该没人收集这个东西吧。”我硬着头皮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你懂个屁,中医手里肯定有,你问他要就行了,只要肯出钱,一定能买到的。”耿耿姐说道。
杨晓天一听耿耿姐这么说,连忙表示只要这药方上写的东西存在,他就一定能买来。
耿耿姐点了点头,又对我叮嘱了一番,药方上的中药一味都不能少,不然就不管用了。
我心想那就尽力去买吧,至于能不能买到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万一真的买不着也是天意。
赶在过年的时候,药材又那么稀有,这不是为难人吗?
早餐我们吃得很简单,把昨天的剩菜一热对付了一口。
心急的杨晓天吃完饭就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坐着车一路来到了县城。
如我所料县城所有的中药房都停业了,经过一番商量我和杨晓天来到了最大的中药房门口。
杨晓天在拨打牌匾上的电话,而我则是冻得直跺脚。
清晨下了一场小雪,有道是霜前暖,雪后寒,这会儿的气温已经可以用感人形容了。
杨晓天顺利地拨通了电话,然而对方却说要让他初六之后再来,杨晓天说他急着买药救命,但对方怎么都不肯通融,说着急的话就去急诊。
杨晓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人家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杨晓天深吸了口气,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对自己无能的憎恨,还有对这个冷漠无情世界的愤怒。
我看杨晓天急得不行,便给赵齐天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关系。
事实证明钱这个东西还是有用的,在我和赵齐天说明情况之后,仅仅几分钟后刚刚杨晓天打过的电话就播了回来,告诉我们在原地等一会儿。
本来已经绝望的杨晓天激动得不行,对我鞠了一躬后说大恩不言谢,一定会报答我。
我没有拒绝,这个时候拒绝的话就不是客套了,而是看不起人家。
几分钟后一个光头中年人来了,打开卷帘门把我们迎了进去,因为赵齐天的关系,他对我们很客气,我们也如愿买到了药方上的所有药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一味药的剂量都称得很精准。
带着油纸包好的药材,我们坐上了回村的车,一路上杨晓天都紧紧地抱着药材,生怕出什么差错。
回了杨晓天家后,耿耿姐看到药材还有些吃惊,说没想到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用水舀子舀了几瓢水到锅里,耿耿姐说让我们把水烧开,她还要准备一些别的东西。
我和杨晓天一个添柴一个拉风箱,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水烧开了。
耿耿姐把所有的药材一股脑地倒进了锅里,而后从兜里取出一张符,一看纸张的颜色就是新画的。
耿耿姐手腕一抖,那符纸直接爆出一团火花,燃烧成的灰烬落进了锅里,空气中有异香弥漫开来。
杨晓天看得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把风箱拉得像四轮车发动机一样。
我完全理解他激动的心情,估计他是觉得自己的妹妹真的有救了。
中药在开水中被泡得膨胀开来,水也渐渐变了颜色,一股奇怪的味道和符纸的味道渐渐混合在了一起。
这味道还在不停地变化,到后来就像脚气发酵了一样,那个酸爽,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杨晓天把炉子烧旺,打开门放味儿,我有心想逃之夭夭,但又不好意思,只能咬牙挺住。
“耿耿姐,这药得煮多长时间啊?”我扯着嗓子喊道。
“把水熬干!”耿耿姐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估摸着她和杨晓娟已经用被子当口罩了。
把一锅开水烧干可是一个大工程,我和杨晓天找了两条毛巾,用水打湿后遮住口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烧了将近两个小时,锅里的水总算是见底了,而那糟心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毛巾都挡不住了,我和杨晓天已经被呛得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