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声在林中回响个不停,瘦矮灰炮人一步步走来。
他其实是个人类,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死物,浑身带着邪气。
帐篷里许多人都钻了出来惊奇张望,他们这些人是专业盗墓团队,估计并不认识赶尸人。
我和蓝幽幽缩在帐篷里并没有露面,以免出现意外。那帮大汉则没有考虑那么多了,个个抓着刀枪靠近,大声地询问:“你们是谁?”
林子黑暗中还有“僵尸”在走出来,这一队人马接近半百。我难免心惊,蓝幽幽嘿嘿笑:“开打啦开打啦,看看神秘的赶尸人有什么能耐。”
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我皱着眉继续看。两个大汉已经非常接近赶尸人了,还用枪指着他喝道:“说话啊,你们哪路的?”
赶尸人果然是人类,他还懂得停下,铃铛声也停了,这里立刻陷入了死寂。
后方一大群死人都僵硬地站着,没了铃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点着急,可别真打起来啊,万一他们死光了,对我们可没啥好处。
我再看旁边帐篷,那两个队长竟然在交头接耳,并不阻止大汉去问话。
他们是盗墓头子,好歹能知晓轻重的吧,竟然都不阻止,难道是想试探一下?
想法一落,那边一个大汉竟然把枪顶在赶尸人脑袋上了:“问你呢,你们什么来头?装神弄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找死吗?
下一刻,赶尸人铃铛一晃,一阵急促的声音传出。他后方的那些死人猛地发出怪声,如同野兽一样。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问话的两个大汉也吓得不轻,忙往后退了一下:“我靠!”
赶尸人继续摇铃铛,那后方和林中的死人全都跳了起来。
它们原本是跟人一样走动的,只不过很僵硬,这会儿却如同僵尸一样跳了起来。
这下是人都看出不对劲儿了,那两个大汉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回跑:“僵尸!”
满林子的僵尸跳动着,我们这边一群大汉纷纷掏出枪来,眼见就要开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却响起:“停手,都是误会。”
我看见那个羸弱的男人走出来了。他是耳钉男手下的能人异士,之前还救了被养蛊师放虫子的那个大汉。
他开口了,没有人敢开枪,但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吓得不轻,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僵尸。
咳嗦男径直走向赶尸人,赶尸人停了铃铛,灰炮裹着的脸颊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众人。
咳嗦男过去弯腰道歉,又说了好一阵好话才回来。他让所有人把帐篷拆了让出路来,一群人哪里敢不听,纷纷让路。
赶尸人在原地站立不动,看我们让了路他又开始摇铃铛,一大群僵尸归队,继续赶路。
蓝幽幽低声抱怨:“妈的,竟然没打起来。看来赶尸人的确低调,低调到摇铃铛指挥僵尸都嫌麻烦。”
他巴不得打起来,我说打起来没好处。他骂我:“你还真想去苗寨啊?没见到赶尸人走这条路了吗?这可以算是人为的阴路了,邪门的很。他们打起来,死的死伤的伤,咱们就有理由不去了,多好的事儿。”
也对啊,看来是我二逼了,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一份子了。
不过不死人也是好的,我又问什么是人为的阴路?蓝幽幽低声解释:“一个比喻而已,你不觉得赶尸人的行为和阴司引路人有点像吗?这是人模仿自然,早期是要引导客死他乡的人回归故土,现在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多了,以后有机会要慢慢了解。
这当口那队人马也终于走过这段路了,还剩一截“尾巴”吊在后面。
那些盗墓贼心有余悸,我则盯着最后面的人看。蓝幽幽也瞅了几眼,说这最后面的是个娘们吧?娘们也客死他乡?
那最后一人身材娇小,估摸着年岁不大,脚步也跟其他人一样僵硬,但我老感觉有点不同,可琢磨不透哪里不同。
不再多想,众人也重新搭起帐篷休息,夜已经深了。
接下来就无事了,这一晚睡得还算安宁。翌日早上,众人吃完了早餐就继续赶路。
两个队长拿着地图不断对照,带着我们往更深的山林中走去。
之前我就说了这里不是昆仑山那种葱葱绿林,这里比较低矮荒凉,有种电影里鬼片的感觉。
时不时就能在林子中发现一些裸露的土地,倒也方便扎营休息。
如果三日,我们白天赶路夜晚休息,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到了哪个位置,感觉出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
最明显的是一间大茅屋,已经垮了,被风吹雨打得不成样子。
我们在四周观察痕迹,蓝幽幽说这茅屋荒废了起码得有二三十年了,木柱子都一捏就碎了。
也就是说二三十年前这一带有人居住?我说会不会是苗人的地方?蓝幽幽点头:“八成是,汉人应该不会住这种地方。”
那他们现在应该搬出去了吧,政府不可能让他们一直窝在这种地方才对。
我瞎寻思着,两个队长已经带人在茅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我见有人翻出了一个盂。
那是个跟痰盂差不多的东西,挺小的,上面还有个盖子,整体已经破损了,很有历史感。
蓝幽幽凑过去看看,众人显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会不会是苗人吃饭的碗。
蓝幽幽此时当起了解说:“这是蛊皿,苗人把各种毒虫关进去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一口就能咬烂人的心肝肺。”
他故意这么吓唬人,众人显然听说过蛊,都不由忌讳,两队长忙将蛊皿放下,又使劲儿擦了擦手。
我暗笑,这都多少年了,有蛊也早死了吧,他们盗墓贼倒是挺小心的。
茅屋里除了一个破损的蛊皿就没有别的了,众人也搜刮不到东西,于是继续前进。
两个大汉手持砍刀在前面开路,两队长继续看地图。本来也无事的,但不一会儿前面开路的其中一人忽地捂着肚子倒下,眨眼间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蓝幽幽吓得哧溜躲我身后去了。
一些人要过去检查,人群中间那个咳嗦男捂着嘴咳嗦道:“别靠近!”
他自己靠近,过去看了几眼,又夺过旁人的砍刀直接将死尸的肚皮划开。
肚皮一开,露出里面红的白的肉,肉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爬动。
我又惊惧又反胃,所有人都吓得后退。咳嗦男捂着嘴巴,又看了看尸体的手指,然后示意人放火烧了。
当即有人泼油点火,熊熊大火烧起,火光中全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还有奇特的吱吱声,跟一窝老鼠仔被烧一样。
我头皮发麻,太几把恶心了,附近还有年轻的盗墓贼呕吐起来,他们显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蓝幽幽低声道:“一定是中蛊了,看那些幼蛊虫子,可是谁下的蛊呢?”
这时候咳嗦男跟队长解释:“他手指上有伤口,刚才应该是碰过那只蛊皿,药蛊进了血液。大家小心点吧,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尤其是身上有伤的。”
耳钉男皱眉:“那个碗就是他找到给我们的,真是邪了门了,苗人这么厉害?大家检查一下子身上有没有伤。”
一群人赶紧检查自己是否有伤,个个吓得不轻。
我和蓝幽幽也赶紧检查,还好没有伤口。我就问蓝幽幽什么是药蛊,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应该是把蛊虫磨成粉末,当成毒药害人。人体吸了这种毒药,毒药就会在体内变活,如果无人操控,药蛊会尽情蚕食中蛊人,就刚才那种情况,蛊皿里肯定有残留的药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