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脑力开启

我如此温存的咀嚼着你的全部，你，会爱上我吗？

尸吼中包含着复杂的意义，没人能听懂，这世界上没有尸语者，只有高健和叶冰。

“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血水滴答在地上，比雨花漂亮的多，每一滴都带着香味，那是叶冰的，一种很温暖的肉香。

“不要再向前了，我快要压制不住了。”

叶冰的脚步很轻，是她一贯的温柔，受了伤，唇角却是明媚的微笑。

“停下，停下啊！”

站在高健面前，稍稍扬起头，叶冰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伤痕累累，皮肤上尽是毒瘤和骨刺的怪物。

“不要这么看我，扭过头去。我是个怪物，我现在只是个吃人的怪物。”

“高健……”

慢慢抬起手掌，叶冰像摘下童话里枫叶的小女孩，专注、轻柔的伸向高健。

“吼！”

不断靠近的血肉激起了丧尸的本能，骨刺生长，按耐不住的手指烦躁的跳动着。

“高健，你永远都是这幅样子，把所有的事情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手指停在高健面前，缓缓放下：“所有事情你都选择一个人扛，不信任旁人，也懒得交流，心底泛着对世界的冷酷，默默承受远超你年龄的压力。”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重病、车祸、欺骗、抛弃，世界似乎对你格外的针对，可这并不是世界的错，没有对错的。”

叶冰的身体十分虚弱，手腕上长长的伤口如两条吸食生命的水蛭不断消耗她的生机，气喘，说话断续。

鲜活的人类，站在面前，仿佛待宰的羔羊，不知觉间，高健的眼中已布满血丝，每一道都透着狰狞。

“高健，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十八岁的你像个小无赖站在教导主任身边，我拿着档案推门而入，正巧和你目光相撞。”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的眼睛，一时间竟让我不忍心移开视线。直到你羞涩的低下头，我才知道你这个坏小子其实是那么单纯。”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你的情书，是夹在习题册里，那满本空白的习题册，唯一的文字竟是一封情书。”

“全办公室的老师都被你的作业震惊了，我也很生气，但也不是完全的生气，还有一点小小的、说不上来的羞怯。”

“别说了，我不想吃掉你，走开，走啊！”

“以后一段时间，我对你的态度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我不敢和你对视，不敢对你微笑，不敢让你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以为自己讨厌你，但我却并没有扔掉那封夹在习题册里的情书。”

“一切改变是从那次家访开始的，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偷懒，步行几里路来到了旧城区。”

“你的家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人，我是从邻居那里知道你的故事，知道你在那几乎成为废墟的旧城里经历的一切。”

尖牙露出了嘴唇，布满血丝的眼眶中，猩红的瞳孔剧烈的跳动，交织嗜血、痛苦、挣扎、渴望。

“要到极限了。”手指好似痉挛，手臂颤抖的厉害，衰弱的主意识被丧尸的潜意识困在脑海深处，不涉及身体，这是两个灵魂的交锋。

“直到那一刻我才算了解你，你的所作所为不是青春年盛的无病呻吟，而是独自一人漂流在绝望山谷中沉默、认命的流浪。”

“后来，我把那封揉做一团的情书抚平，夹在自己最喜欢的书里，你文笔很烂，字也很丑。但我就是喜欢那张轻轻浅浅的纸，每一个字都很真诚，就像你的眼睛，即使经历过种种变故依然澄澈无暇。”

灵魂深处，高健撞击着丧尸本性构成的壁垒，贪食、残忍、冷酷。

叶冰又向前走了一步，她能感受到高健因为活物气息刺激躁动的身体，一人一尸之间只相隔了几根尖锐的骨刺。

“高健，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我知道你变成了丧尸，但只要你眼神里还有一缕我所熟悉的清澈，你就仍是你。就算全世界背弃了你，我也会陪着你，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吼！”

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骨刺上扬，滴着血的手抓向叶冰。

“滚开！”高健的意识撞击着坚实的壁垒，就算头破血流，他也要出去。

“高健，醒一醒，不要沉沦在不安里，不要封闭自己。”

骨刺顶在叶冰的脖颈，没有刺下，手掌攥出了血，悬停在半空。

“高健，从在末世的第一次相遇时我就猜测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末世带走了我的一切，摧毁了信仰和追求，我漫无目的的生存，终于看到了你。”

意识不计后果的冲撞着本性，高健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醒一醒，找回你自己。”

血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味蕾，高健张开了嘴，变异的犬齿竟是这样的锋利，与之相比，生命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

高健从没有吃过人，血色晶核充沛的能量缓解了饥饿感，加上主意识的节制，他很少将丧尸天性中的贪食暴露出来。

但使用过E级宿主病毒带来的基因天赋后，人格被禁锢，天性被释放，一切只为杀戮，多余的情感、影响决策的行为全部抛弃，简简单单，至死方休。

利齿接近，只要被划破一点皮，病毒就会把叶冰从高健的记忆中夺走，叶冰将不再是叶冰，她将忘了高健，成为行尸走肉。

“不！”

“我不会吃你。”

“就算有一天，这世上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也宁愿先吃掉自己！”

强烈的情绪波动，突破了一个临界值，在头颅中沉睡的松果体突然像心脏般跳动了一下。

“啊！”意识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根根银针刺入大脑皮层。

一滴似眼泪的物质自神秘的松果体上滑落，滴入被宿主病毒占据的大脑。

“脑力开启，宿主身体数据更新，身体扫描开始。”

伴随生化战争系统通告的是潜意识壁垒碎裂的声音，微弱的主意识因为脑力的突然开启被注入了强大的生机。

“吼！”若声音拥有形体，这震耳的尸吼定能撑爆陈列室。

货架摇晃，掉落在地的晶核上下跳动，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我，回来了。”

骨刺退化，布满血丝的眼珠恢复正常，带着一股难言的忧郁，高健看着直到现在还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后退半步的叶冰。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下次，别让我为你担心了。”双臂环上高健的肩膀，叶冰微笑着晕倒在他的怀里。

“如果有一天，这世上只剩下你我二人，我希望你能吃了我，带着我那份幸福，活下去。”

“2030年9月1日，正因为蝉联学校倒数第一被教导主任问话的我，遇到了前来提交档案的你。我犹自记得：那天，秋叶未落，却绚烂出漫天惊艳的红霞，在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你我四目相对。”

“不知谁家的风铃萦绕在耳边，你笑的清浅从容，仿佛代言了整个世界的美丽。独立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城市里，我渐渐明白，有一种相遇叫做邂逅，有一种爱叫做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