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我就门外的景象吓住了,沥青路面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蠕动着的红色小“果冻”,把整个路面铺了起来,远远望不到边,它们在地上蠕动着,随着我开门的动作,一点点往我这边蔓延过来,像是一摊流动的血液。
“艹!”我大骂一声退了回去,刚把门合上,厚实的门板就传出雨点般的敲打声,力道出奇的大,我猝不及防被震飞了出去,那堆红色的不明物体也涌了进来。
红色的团块似慢实快的蠕动到我脚下,就在这时,客厅处传来阿莉的声音:“放血啊小哥哥!”
对哦,还有这招!我暗自恼怒自己乱了分寸,连忙对着眼前的红色团块撒出鲜血,它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血液还空中滞留,它们就以比进来时快了百倍的速度缩回外面,甚至把门都带上了,看得我一阵无语早知道它们这么胆小,我之前的慌乱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察觉到我的窘迫,背后传来压抑的嗤笑声,我回头看着笑吟吟的阿莉,咳嗽一声,板起脸问道:“你去哪了,差点吓死我。”
“我们在楼上啊。”阿莉嬉笑着回答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拍着后脑勺说道:“小哥哥你快过来看看,外面出大事了。”
说着阿莉拉起我就跑,到了楼上一处阳台,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放眼望去,整个庭院已然被那些血块铺满了,浩浩荡荡,如同千军万马般,散发着莫名的压力,冰冷,压抑,狂乱……还有恶心。
被这压抑的气氛笼罩,哪怕是见过不少大阵仗的我,也有些作呕,更别说那个看起来就只是空壳子的女道士了,她正扶着栏杆吐得欢快,呕吐物浇在肉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恶心的样子又惹得她一阵干呕。
“什么情况?”我冲依靠在门边的古绯问道,古绯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喝杯水的功夫外面就这样了,龙虎山的倒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一直说不出来……喂,我说,你能不能别吐了,先把话说清楚啊。”
“呕,你以为我想啊!”噙着眼泪的女道士回头吼了一句。
说着,她把头仰起,喉咙一阵鼓动,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但不过一会又扶着栏杆,吐出了更多的东西,阿莉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把吐意压下,看起来,短时间内她是解释不了什么了。
我又看了眼下面把路都堵死了的血色团块,那犹如腐肉般的气味冲上来,加上旁边一个正在呕吐的女道士,搞得我也有些想吐了,想起它们对我的血那么忌惮的样子,我连忙试着往下面丢了几滴,想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干掉。
我的血液刚丢下去,楼下死肉般懒洋洋的血块顿时快速蠕动起来,如同看到猫的老鼠似的缩到一边去,只可惜,堆挤成一团的血块比起之前在走道里的那一小撮,动作显得笨拙了很多,尽管已然快速做出反应,但仍有一些血块被我的血液溅到,冒起了诡异的白烟。
成了,我握着拳头欢呼一声,但不等我邀功,那些被血液喷溅到的地方居然自己分裂了出去,被远远的撇到一边,很快腐蚀成一团腥臭的液体,那血块的本体围成一圈,绕开了被腐蚀掉的躯体,又把庭院包裹起来。
“干,这家伙还带智商的?”古绯的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我也有些着慌,要知道哪怕是同为炼蛊人的舅舅,在蛊毒发作下也没能讨得到好处,但这血块却做到了这点,我对它造成的伤害,约等于一只蚊子在人身上叮了一口而已,这家伙,显然把我克制住了。
抓耳挠腮的等了会,女道士终于缓了过来不再呕吐其实她也没什么可以吐的了,靠着扶手才勉强站稳的她,缓缓跟我们解释起下面的玩意。
我猜的没错,下面的那些确实是血,不过不是一般的血,而是某些妖怪大能的血液,这些家伙本身肉体就极为强悍,哪怕只是一滴血,一根头发,也能独自活动上好久,就像是我们小时候玩的苍蝇般,把头砍下,然后看着它们在空中乱飞,却不会死,这些血液,就是昆虫肢体的加强版。
听到这些,古绯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啧啧,道家元祖的龙虎山啊。”
“又不是我干的!”女道士跳脚说道。
“但这种术法是你们龙虎山研究出来的吧。”
“你……”女道士的眼神就跟要把古绯活剥了似的,阿莉连忙上去打圆场:“既然这是姐姐教派研究出来的术法,那姐姐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吧。”
女道士借坡下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等等,我问一下我师傅。”
似乎是急于更正龙虎山的形象,女道士也不回房,掏出个八卦镜就地施起法来,几句让人云里雾里的咒语后,镜子中顿时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想必这就是女道士的师傅了,仅仅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看来也是个高人,见到人影,女道士才像是意识到什么,躲到一旁慌忙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才回去对着人影鞠躬道:“师傅,弟子有事求见。”
人影点了点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镜子那边传来:“嗯,是细雨吗,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师傅,弟子……”
女道士对镜子里的人影述说起来,镜子里的人影抚着胡须听着,不时点点头。
这种跟放皮影戏似的术法我还是头回接触到,不免有些好奇,把头凑过去看,但就在我刚靠近,还没看清楚镜子里人影的样子的时候,异变突生,一团红色的血块从楼下投掷上来,掠过我的脸直接击打在镜面上,把八卦镜击的粉碎,女道士惨叫一声,翻着白眼跪倒在地上,我连忙把她扶了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八成是受术法反噬了,哼哼,真是的……把她抬进去吧。”
古绯腹诽着,单脚站起,搭把手把女道士抬回了屋里。
反噬并不严重,我们刚把女道士抬回屋里,她就大叫着醒了过来,还奋力挣扎了几下,跟做了噩梦似的,我不得不把她甩到地上,吃痛的她站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因为她忽然挣扎而摔倒的古绯,满脸诧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面色古怪的问道。
“我想想……对了,我施法联系上了师傅,正在报告这边的情况,然后……等等,我的八卦镜呢?”
女道士终于回过神来,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被阿莉拉起来的古绯没好气的说道:“已经碎了,还在外面呢,你要不要过去瞻仰自己的遗容啊,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上面照着的不是你的样子!”
“你说谁死了?”
“谁应我我说谁!”
两人不顾气氛的吵了起来,论口舌,古绯顶得上一个排,女道士被气得险些再晕过去一次,阿莉不由得鼓起腮帮子为女道士打抱不平:“不许欺负女孩子!”
“谁欺负谁啊?”古绯抗议了几声,但终于还是在阿莉的瞪视下住了嘴。
围坐在客厅里,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刚刚那一下给我们的印象实在太深。
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女道士率先开口道:“我那镜子是铜制的,能一下击破,它们的攻击不亚于一颗子弹,如果那一下如果落在我头上,我的结果恐怕比镜子好不到哪去。”
“但问题是,它却把目标定在了镜子上,以它的智商,不难看出你才是重点,也就是说……”古绯若有所思,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我们很快反应过来,我们这是被囚禁起来了,或者说,被圈养了起来。
我面色不由得有些难看,不止是那莫名的不安,还有一丝丝庆幸,要是这血块的主人一开始就打着干掉我们的打算,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的阿莉三人,恐怕都已经遭了毒手。
只是不知,花了那么大功夫,那个疑似从龙虎山里出来的家伙,还有那个毛婴,到底打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