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蟾观,吴家设立在灵蟾镇的据点之一,也是吴家势力的边界石,这点是混在大山玄门里的人士都清楚的,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曾经灵蟾观并不属于吴家掌控,而是从明朝建立开始就自成一脉,逍遥于世间的一个家族式门派势力,直到抗战后时期,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接受吴家的收编与保护,当然,其中因为利益纠纷,灵蟾观与吴家间也爆发了点流血的冲突。
也因为如此,后来灵蟾观虽然已经接受了被统治的身份,但灵蟾观末两代当中却都有几个不满于吴家统治的人脱离了出来,想方设法的给吴家找点事,我这次遇到的可能就是这么一位。
而我中的,就是灵蟾观特有的一种邪法,叫“千里丧魂”,这名字听着霸气,其实就是一种跟打小人之类的咒术有所相通的术法,施法者远远的就可伤害被害者,而被害者普遍标志就是在胸口处会出现一圈掌印形状的淤青,之后我也去问了阿莉,她的症状跟我差不多,证明我们中的术法是一样的,刘允气急的拉我们去灵蟾观讨说法。
夜晚的灵蟾观显得阴气十足,好像在道观上有一圈黑光出现,把月色星辰都给遮蔽住了似的,老布徘徊在道观前面死活不肯进去,想起之前听说这里晚上会住进去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我有些不安,问刘允能不能等天亮再来,毕竟我现在容易引鬼,不小心惹出点事情来可不容易收拾,但却被刘允回绝了,理由是那术法晚上很容易起效,我们这要是再中一次,指不定会被直接弄死。
提醒我们这里不要喧哗不要喊人名字后,刘允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道观的大门,前院里,李玄一正对着张桌子比划着手里的桃木剑,看起来是在做法,冷不防被刘允这么一吓,手中桃木剑直接飞了出去,半空中划了个圈直接插在他帽子上,显得很是搞怪。
刘允气势汹汹的走进去,大喝一声:“死要钱的,给我个解释,你的人……”
“臭不要脸的,你才给我个解释呢!”李玄一抓下头上的木剑,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你知不知道这里晚上会有什么,带两小鬼进来,你是嫌事情不够大是吧?”
两人刚见面就你来我往的争吵开来,正事都不理会了,阿莉被这场面吓住,不由得拉住我的袖子,但却倔强的不肯躲到我身后,见事情成了这副样子,我只好拉阿莉先出去躲一阵,由着他们在里面吵,道观门口,阿莉死死抱着老布,脸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显然安心了些,隔了一会,她难得开口问了我一句:“小哥哥,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就跟,就跟那两人一样。”
我明白阿莉指的是自己的养父和父亲,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摸着她的头劝道:“安心啦,吵架什么的不用在意的……我外公说过,那种见面就吵的人才是真朋友,反而是那种见面笑嘻嘻的只会献殷勤说好话的,指不定就是坏人了,他们不碍事的。”
“……不是坏人!”阿莉忽然有些激动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又强调了一句:“不是坏人!”
我想了一会才想明白,自己刚刚说的把自己都绕进去了,我在阿莉面前不就是舍不得说重话,只会说好话的人吗?
“啊,对,也未必是坏人。”我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就在这时候,道观的门又被打开了,刘允和李玄一两人各自捂着发肿的眼睛走了出来,刘允蹲下来好奇的问道:“你说什么不是坏人?”
“没什么,一些家常而已,倒是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我一句话把事情揭过了,刘允也不太在意,指着李玄一说道:“说好了,剩下的事情让这家伙负责,跟他进去,他会给你们免.费.解咒的,对吧,死要钱的?”
免费两字,刘允咬的很重,听到这话李玄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拦在我们身前叫道:“等等等等,什么免费的,我可没答应过这种事啊,你这样教孩子可是会教坏的我告诉你,来,孩子们,一人交十块,消灾解难保平安。”
“保你个头!”看起来刘允是真的火了,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又冒起青筋,拳头拽得紧紧的,冲着李玄一吼道:“死要钱的你是不是掉钱眼里掉的太深,都忘记自己姓什么的了,事情是你们这边的人惹出来的,我没找你要赔偿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吃一口是什么意思?”
李玄一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靠着门板说道:“我就是还记得自己姓什么才要的钱,事情是我的人惹出来的不假,那人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不会有一句怨言,但解咒这事操劳的是我,还不许我收点茶水钱啊,大不了看在大家都是一个主子的情分上,我带他们去见一下这里的主人祈下福好了,算是给你们点添头吧。”
这话气得刘允眼睛都红了,眼见得两人又要闹腾起来,我连忙抽出两张十块塞给李玄一,李玄一接过钱立马换了脸色,摆着一张掐媚的笑脸把我们迎了进去,也不再理会刘允了。
进去时,刘允叹了口气:“死要钱的,修道讲究因果阴德,你这样下去迟早被钱害死。”
“没关系,死在钱堆里我乐意。”李玄一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总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故事的,但我这立场也不好问,只能憋着,路上李玄一问道:“两位,你们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古怪的玩意,或者是有陌生人找你们搭过话?要破解这咒,我还得把那下黑手的玩意找到才可以。”
古怪的玩意或陌生人?我和阿莉面面相觑,阿莉摇了下头表示没有,我也刚想摇头,脑海里却忽然蹦出这儿的厢房,说道:“你们这儿的房间算不算,我和阿莉之前为了找房间,挨个儿进去过。”
“房间?这个不算吧,敢在这儿玩手段的人应该没有才是……唉,也就是说我还得自己施法查吗,真是麻烦,这笔生意还是亏了……”说着说着李玄一就抱怨起来,我故意装作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一路听着李玄一的抱怨,我们被带到道观正厅里,里面窝着一尊巨大的神像,没点灯靠着点月光我也看不真切这是什么,只能依稀辨认出这玩意不是人,李玄一要我们在神像前跪下,他在我们身后比划着木剑和罗盘,不时咿咿呀呀两句我听不懂的话,那感觉,跟村里跳大神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我们跳大神好歹点个火,他这干嚎着什么都没有。
比划了老半天,忽然,李玄一大叫一声:“找到了!”就跑了出去,神经质的行为搞得我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他的吩咐,我和阿莉也不敢起来,就这么在那里跪着。
等了一会,我们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李玄一来了,急忙催促道:“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迈着脚步,脚步声在宽广的正厅里回响着,显得很是吓人,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李玄一是那种没话说也会扯几句不相干的打发时间的人,怎么现在回来这么安静?
我刚想回过头看看来者的真面目,忽然,我感觉脑后一阵劲风吹来,吹的脖子直起鸡皮疙瘩,我连忙推开阿莉,顺势一个翻滚离开原地,一阵刺耳的切裂声响起,我抬起头看了下,不由得毛骨悚然,一把刀正劈在我刚刚跪着的地方,把坐垫劈成了两瓣,
我看向拿着刀的身影,那是一个长着狐狸头的“人”,头顶裸露出破了的头骨与脑浆,在空气中晃荡着,身上穿着艳丽的大红袍子,露出半个肩膀,眼珠子闪着红色的光芒,像是夜里老猫的眼睛,它抬起手,手中那把刀对着我们,嘴里狞笑着:“罪人……砍脑袋。”
这大概就是这儿晚上的居民了,我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警惕的盯着它问道:“罪人?你认错人了吧,你谁啊你。”
“没有错,罪人……砍脑袋!”那家伙似乎只会这么两句,说完提着刀就斩了过来,我连忙后退开来,本以为自己能躲开,但那刀挥舞在空中居然能带起一阵凄厉的风声,像是人的哀嚎声似的,吵得我精神恍惚,搞得我躲闪的脚步也变慢了些,脖子被刀锋划开条口子,血撒在刀子上,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隐约可见这刀上居然浮现出痛苦的人脸来,密密麻麻的,不下百个,看得人心里一阵发虚。
阿莉见我受伤顿时急了,奋不顾身的跑上来抱住那怪物的腰,但被那怪物一甩刀把砸倒在地,然后一脚踹飞过来,阿莉滚倒在我身边抬起头来,我发现阿莉磕的一头都是血,眼神已然没了焦距。
怪物嘶吼着冲阿莉举起刀,似乎想先把阿莉砍了,我连忙合身扑过去抱着阿莉滚开,后背不小心又挨了一刀,察觉到自己一身血我连忙把阿莉推开,免得她被蛊虫害了,同时冲外面大叫道:“李玄一,你死哪去了,快来救命啊。”
声音顺着夜色几乎传遍了整个道观,慌乱间我已然忘了刘允曾经警告过我,在这里不能大声喧哗,更不能喊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