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真是邪门到家了,我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去看那些棺材。
好不容易找了块锋利的石头把棺材盖上的钉子撬开,刘允狼狈的从里面爬出来,看得出他也受了不少苦头,脸色白的吓人,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还破了些洞,透过那些洞可以看到他身上未结疤的伤,我本以为他也跟我一样是因为贪嘴被抓的,结果后来问了才知道不是,他是自己进来的,他本来在附近村子有个朋友,这次顺路来看他,却发现那朋友已经被抓了,于是潜到村子里想把那朋友救出,结果一不小心人没找到,反而被打晕了装棺材里。
末了,刘允问我:“对了,你怎么被抓来的,看你的样子,你是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的吧?”
“我知道,也试着跑了,但逃跑失败被人打晕装到棺材里!”提起这个,我还有些气急,如果老布那家伙不贪嘴,我大概是能跑出来的吧,刘允听到我的话,表情变得很怪异:“被打晕?你不会是伤了他们的人吧。”
我本想摇头,但想起那个监视我的孩子,又改口道:“也不算伤了他们的人,只是引起点混乱,害一个人被狗咬了。”
听我这么说,刘允憋着笑,好半天才说道:“你冲动了,其实你本不用进来的。”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你要是直击走了,他们还不敢拦你呢,那门前的人都只是吓人用的……”刘允讲到这,见我还是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只好更详细的解释道:“你就没发现吗,在你没动他们前,他们都不敢惹你,因为所有被押到这里的人,都有可能会成为那个什么三山老爷的下属,如果他们得罪了那人,那人以后必定会报复,到时祈福不成还惹一身骚,所以他们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降低被害死的人的怨气,那人执意要走他们也不敢拦,但你先向他们出手就不一样了,等于白白给了他们反击的理由。”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我那时没有来那么一出,大可大摇大摆的出去咯?难怪老布那家伙一点不紧张,和着是我自作聪明了,不过说到这我又疑惑了,问道:“既然不能先动手,那这些人是怎么被运到这儿的?他们不可能不反抗吧?”
“这还不简单?给点酒或安眠的食物,等人倒下了抬进去就是了。”刘允耸了耸肩解释道,他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掏摸着,等摸出一个小布口袋后松了口气,对我说道:“这些门道多的是,以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我要去捣毁三山公的庙宇,你陪我来一趟吧,我没什么对付人的手段,你的蛊毒对那些乡民应该挺有用的。”
去捣毁三山公的庙宇?这话题转的实在太快,我仔细往他脸上瞧了半天,遗憾的没能看到他表现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这家伙是认真的!
我连忙后退了几步:“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山神啊,我可不想惹到那种存在,爱玩你自己玩吧!”说这话时,为了避免伤到刘允的自尊心,其实我还有几句话留着没说,我觉得吧,就凭他上次在我眼前表演的三脚猫功夫,说是螳臂当车都有点侮辱螳螂了,根本就是嫌命长了嘛。
刘允一脸悲壮的笑着:“你以为我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但现在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去啊,去了是九死一生,不去可就十死无生了。”
“你什么意思?”我惊疑的问道,刘允没有开口,而是撸开袖子给我看,在他手臂上,有一条青色的血管凸出在皮外,显得尤其明显,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一惊,也撸开自己的袖子一看,果然,在我手臂上也有这么一条玩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看向它时它似乎还在我手上蠕动着,慢慢的往上爬。
“你看到了吧,所有进了棺材的人,如果破掉鬼物活着出来,身上就会带这么一条玩意,它不是死物,而是由被破掉的鬼物怨念凝聚成的,粘在人身上一瞬间就会开始长,一直……”刘允哭丧着脸,往我手上的血管指了指,又点了下我的心脏:“一直长到你心脏,这时候,你的身体就归那鬼物所有了。”
“不是吧……”我呻吟道,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你别告诉我,解除这玩意唯一的手段就是?”
“没错,捣毁它们的主人,三山公的庙宇!”
……本以为已然逃出虎口,没想到自己又踏到狼窝里去了,此时我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为了活命,我只能答应帮刘允的忙。
当然,答应帮忙不是答应杀人,对于类似的事情我还是很忌讳的,刘允也保证,到时候我只要随便找只畜生,来个杀鸡儆猴就好,相信看过蛊毒的效果,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会想上来试试死无全尸的滋味。
提到畜生,刘允像是才想起来,问道:“对了,老布去哪了?那只狗本事大的紧,应该不会被几个普通乡民逮住才是。”
“本事大个屁,那就一吃货,见了吃的就走不动路了!”提到老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我义愤填膺的对老布中午那只顾吃的不顾主人的丑态的批判,刘允耐着性子听完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那家伙聪明着呢,指不定是发现没危险,就没想动弹,警犬可不会是那种贪吃的狗。”
也许吧,我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对老布的怨气还是一时半会散不了。
在刘允的带领下,我们往村中心摸去,据说仪式地点就在那里,奇怪的是街上空无一人,村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戴上了白缎带,门窗闭的紧紧的,有些还挂起了白灯笼,烧起了纸钱,搞的气氛很是诡异,跟全村死了人似的,我们大刺刺的走进村里也没有人拦着。
刘允解释说,这是因为在仪式开始的时候,乱葬岗和村子就成了鬼地,普通人进去也会被鬼盯上,他们是不敢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没有哪个人会认为有人能徒手爬出封好的棺材吧?又不是僵尸,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所以也没有人看着我们那边。
路过今天招待我那家人时,我特地看了下,老布并不在那里,也不知去了哪,别不是被红烧了才好,不过现在我也没有功夫理会那条死狗了。
村子中央一间大房子内,此时正聚集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的白色头套,手拿火把,犹如雕像般立在那里。
这里就是三山公的庙宇了,我和刘允趴在墙上,看着下面的人群犯难,我小声问道:“喂,现在怎么办?这些家伙好像不肯走了啊,根本没办法下去……话说,你所谓捣毁庙宇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刘允从布袋里摸出一个卷轴,那玩意我看着很熟悉,仔细想了下,不正是上次对付蛊兽时使用的那玩意吗?
我气得差点从墙上跌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在逗我玩呢?这玩意连个蛊兽都搞不定,对付神庙能好使?你不如拿个山药出来,试着能不能把神像炸了靠谱点。”
“去去去,不知道别乱说,这可是我师傅亲手交给我的宝贝,全世界一共就那么几张,上次是被你家蛊兽克制住了,没能发挥作用,这次只是对付一个山间小神的神庙,那家伙神识还不在这,一定没问题的。”刘允一脸自信的打着包票,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是自信过头了,我开始考虑跟这么个半吊子来招惹神明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不来也许还能多活几天呢。
就在我自怨自艾时,下面的人群终于有了动作,他们集体举起火把,欢呼起来。
“恭迎三山公,恭迎三山公,恭迎三山公!”
三声喊叫,一声比一声大,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紧接着,一个怪人缓缓从庙宇里走出。
那人长的很奇异,歪鼻咧口,半边癞痢头,耳朵也一边上一边下的,显得很是不协调,更古怪的是他的眼睛,一个只剩下一条缝隙,眼皮逢满黑色的丝线,一个却睁的大大的,跟个鸡蛋一样,光那个眼珠子就占了脸部五分之一的地盘,总之,就是那种丢我们村子晚上直接当鬼打死都不用打报告的样貌。
这人似乎很受乡民的敬畏,他一出现,人群欢呼声变得更大起来,这次没有喊名字,仅仅是无意义的欢呼,古怪的家伙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等到有人把嗓子都喊哑了,才抬手向下压了一下,人群顿时收声。
“乡民们,今天是个好日子!”犹如用刀子划玻璃般嘈杂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这声音我实在太熟悉了,就是那个给我钉棺材的家伙,他抬起手一脸癫狂喊道:“多亏大家的努力,三山公已经收到我们的礼物,现在,就是我们接受三山公回赠的时候,欢呼把,满怀感激的接受吧!”
哦!!!
乡民又是一阵躁动,那古怪的家伙满意的点着头,往身后打了个响指,顿时,一个只在三点处围着草绳的赤裸女人抱着婴儿缓缓从庙宇里走出,那女人表情凄苦,每一步都在打着摆子,泪水不住淌下,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健壮的男人,似乎是在看押她。
路过怪人身边时,怪人往那女人怀里的婴儿摸了一下,女人吓得几乎跌倒,还是她身后的男人把她架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