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灵州之祸（八）

胡沫听到宋云的话，感觉很感动。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笑出来，可鼻子发酸让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落泪。她不想让宋云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她转过身去，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而现在，胡沫就是已经做好了这种心里准备了。她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回头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沫算是调整过来了，平静了一些。于是，她转过身来，挤出了一个笑脸。她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宋云，半晌都没有说话。一开始，宋云还是微笑着看着她。但是久了，还是被她看毛了。虽然胡沫一直笑得很好看，可就这么饶有深意地看着你还一言不发，换成是谁也受不了。

“沫儿，你怎么了？”宋云笑了笑，试着问到。

“宋大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们一路走来，出生入死了这么久。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懂得。你说的，我懂；更多的你没有说出来的，我也懂。”胡沫拍了拍宋云的手背笑着说到。

“这就是了，这件事我们还会想想办法的。眼下双方正要交战，此乃家国大事。虽然我们之前共同遭遇的那些事情件件奇诡非常，也都是大事。但和眼下的战事比起来，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因此，这事也不可操之过急。每一节、每一步，都是要细心考虑才行的。”宋云听到这里，柔声笑着说到。

胡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宋云是真的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她这个办法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宋云之所以说还要再想想什么办法，那只不过是宋云想让胡沫宽心，再者也是宋云实在不想就这么接受这个结果。如果还有一点可能，宋云也不希望胡沫要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好了好了，宋大哥，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少喝点酒，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一个人走走。”胡沫笑了笑。柔声说到。

“嗯，那好吧，那，你也早点回去。沫儿，别想太多了，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宋云点了点头，临走之还不忘回头安慰了一下胡沫。

“嗯，我知道了。好了，你快去吧……”胡沫点了点头，笑着摆了摆手。

宋云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胡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凉的夜风，一下子灌进了肺叶中。那种因为干冷而带来的微微的刺痛感，让人感觉很舒爽。但就算是这样，心里的愁闷还是无法消解。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想到眼下的这个局面，她心中难免还是有点难受。她也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们白白送命。从小就没有亲人，所以她十分珍视难得的温暖。现在，他们对于她来说就是最亲的亲人！

为了保护这些人，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她的生命。她不想把自己的这些心事让宋云他们知道。一来是担心大家会阻拦她的行动；二来，她也习惯了把自己的这些心事藏在心里，不对外人诉说。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胡沫才特别喜欢夜晚。因为只有在寂静无人的夜里，一个人才最容易看到自己的内心。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第二天一早，灵州城再次出现了百姓被黑衣人袭击的事情。不过，在罗将军的威压之下，这个内鬼很快就被找到了。根据这个人交代，宋云他们所料果然不错。那些黑衣人确实是自称什么玄衣社。不过，当时那个为首的人只是告诉他每天清晨寅末卯出让城门失去控制即可。罗将军和柳大人后来知道这人也是因为家中妻子有病，这才做了这样的事。念及这种内情，最终还是对这个人网开一面，让他回家去照顾妻子了。

现在，虽然找到了这个内鬼。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做事居然这么严谨。致使大家虽然找到了内鬼，也还是只知道那些人就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玄衣使而已。至于他们从哪里来，什么时候来，具体是谁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眼下，虽然把城中的一个隐患解决了。现在，清晨城门不会再处于无人监管的状态了。但是，几乎可以肯定，那些人还会用别的办法潜入城中作乱的。可是之后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来、什么时候来，那就更加地不知道了。

宋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感到很担心。本来以为抓住这个内鬼，就能把这些在城中频繁作乱的那伙黑衣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一次的行动效果并不理想。现在要想彻底解决这些问题，那还差得远呢。而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赶紧解决了这个问题的话。那么，这早晚会成为后顾之忧，甚至会影响整个战局也说不定。

最后，还是郭子仪作出了决定。利用这个突厥的大军还有到达的时间，在城中加强戒备，务必要在双方交战之前拿下这一小股黑衣人。力求在大战开始之前，彻底断绝一切的后顾之忧。虽然这样的决定，其实内容并不怎么复杂。但是要不是郭子仪在这里坐镇，别人还真不敢轻易下这种决定。可见，这种决策的魄力，也不是谁都行的。郭子仪戎马一生，能称为“大唐战神”。看来，果然智勇过人，并非浪得虚名。

按照这个要求，大家暂时把重心转移到调查这些黑衣人上了。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城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几天，这伙黑衣人还是肆无忌惮，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城中的任意一个位置。而后，又突然迅速地消失，不留一点痕迹。久了，老百姓甚至觉得是不是灵州城里闹鬼了。而且，还是那种大白天闹鬼的。这样人心惶惶的局面，让解决这些黑衣人的事情变得更加迫在眉睫了。

“这可成何体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百姓怎么会相信他们是鬼的！”晚上，大家商量对策的时候。罗将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没好气地说到。

“唉，少浩，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这也很正常的。其实，最近这黑衣人不断地在城中作案。本来，大家就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说出来什么神神鬼鬼的事，那么传来传去就会被那些道听途说的人加工成有鼻子有眼的完整故事。正所谓，三人成虎啊！”郭子仪见状，拍了拍罗将军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到。

“嗯，说的也是。其实，我倒是真希望这是鬼做的。那样的话，我请个道士做场法事也就算了。哼，真要是那样，我和柳兄倒是省心了。”罗将军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郭子仪说得有道理。但是以他心直口快的性格，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好了好了，罗老弟，你也不要抱怨了。现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对策才行。现在，不能让这件事这么继续下去了。这人心惶惶的，要是不管不顾的话，难免要出乱子啊。”柳大人显然要比罗将军稳重很多。此时，他忧心忡忡地说到。

“不错，甫之说的有道理。眼下，这些人就好像是出水的泥鳅一般。滑不溜秋，让你看得见抓不着。眼下，除了让他们自投罗网以外，应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还必须要快才行。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郭子仪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到。

“请君入瓮，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那些人似乎就是为了来捣乱的，你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吸引他们啊？”宋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到。

“不不不，不管他们做什么，总是有他们想做，或是必须做的事。哪怕，这就只是一个途径而已。”郭子仪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到。凭心而论，这话说得相当有道理。因此，大伙也都不住地点头。

“那么，他们到底必须要做什么呢？”郭子仪见大家点头，又笑着继续启发大家。

“我明白了，那就是杀人啊！”孙珽忽然眼睛一亮，叫了出来。

“不错，这就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所以，虽然很难。但是我们真的要使用请君入瓮的办法，恐怕我们就只能在这上面做文章了。”郭子仪点了点头，看这孙珽微笑着说到。看起来，他似乎对孙珽的反应很欣慰。

“嗯，在郭大人的启发下。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孙珽想了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

“诶……但说无妨，说说看！”郭子仪示意孙珽赶紧说下去。

“那，那我就献丑了。其实，我们可以把靠近城门的一些百姓暂时安顿在衙门、校场这样的地方。然后，换成我们的官兵住过去。这样，只要他们以来，我们就可以对他们采取行动！”孙珽笑了笑试着说到。

“嗯，这倒是个办法。可是，现在这些人已经不似当初了。根据柳大人所说，这些人现在出现的地方，已经开始随机出现了。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宋云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着眉头说到。

“嗯，这倒也是。现而今，这些贼人行动更是诡谲异常，难以预估啊。”柳大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宋云的说法。

“嗯，甫之、宋云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孙珽说得也相当有道理。我看，你们不如借鉴一下孙珽的说法，完善一下这个方案。我看，你们两相结合，必然会找出最好的办法。”郭子仪喝了一口茶，然后作出了类似于总结性的发言。

“郭大人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孙珽的想法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最基本的方案，我们只要在他的基础上稍微完善一下就好了。”胡沫闻言，赶紧出言笑着说到。

“嗯，我明白了。刘大人，小女子倒是想到了一点办法。”这时候，秦云兰笑着说到。看起来，她好像是一副心有成足的样子。

“秦小姐，您快说说看。”罗将军大大咧咧地说到。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着急。

“我看，我们不如隔一户抽走一户人家，让官兵住进去。这样不管是哪里出事了，我们都可以立刻做出反应。不过，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很大的地方，供这些让出家园的百姓暂时居住。”秦云兰看着大家，微笑着说到。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说，是不是？至于百姓们暂住的地方，这你们放心。我这里，有足够的地方让百姓们暂住！”罗将军闻言兴奋地说到。显然，他对于胡沫这个主意非常赞同。

“不错，不错，这个主意确实非常好。眼下，这应该是最简洁有效的办法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和那些百姓解释呢？而且，如果持续的时间过长的话，很容易被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走漏了消息就不好了。”宋云点了点头，可是又有点担心地说到。

“嗯，这件事其实倒是不难解决。不过，就需要罗老弟帮忙了。”柳大人想了一看，看着罗将军笑着说到。

“我？我怎么做？柳兄，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罗将军有点懵，但还是拍着胸脯说到。

“嗯，这件事很简单。只需要你派人下去，说是为了迎敌做准备，需要他们腾出自己的房屋到军中暂住几日。这样，我们可以几路人马同时进行，速度就快了很多，有利于封锁消息。而以你大将军在灵州的威名，百姓们都很敬仰你。你的说法，想来大家都会相信的。”柳大人看着罗将军笑着说到。

“恩师，您看，这样行吗？”罗将军虽然觉得柳大人的话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希望郭子仪能帮忙拿个主意。

“嗯，甫之的主意很好。虽然，这样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劳师动众。可是，如今情况紧急，也别无善法。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办吧。”郭子仪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