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云州巨祸（十五）

“那，要是用量没有掌握好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秦云兰听完孙珽的话，不依不饶地问到。

“轻则致幻成瘾，重则危急性命。”孙珽犹豫了一下，异常严肃地说到。

“可，可这西域的东西，无极观里怎么会有？”秦云兰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缓过神来问到。

“是啊，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因此，我也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不是我父亲提到的那种草药呢？”宋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到。

“我看很有可能，云州是大唐的边境，往来客商无数。在这里发现一些西域的草药，并不是很奇怪。”一直听着他们俩说话的胡沫微笑着说到。

“嗯，很有可能！”宋云也插嘴说到。

“那，这无极观里要种这种草药做什么用？”孙珽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到。

“嗯……不知道。不过，暂时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了。我们先回去见郭子仪郭大人，看看他那边的调查怎么样。我想，随着我们不断地靠近事件真相。这些事情的原因，我们都会找到的。”宋云想了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到。

“嗯，走吧！”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到。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都落下以后，宋云他们终于回到了下榻的客栈。这一天下来，他们还没有吃过东西。这时候，几个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一会去以后，他们要了些酒菜，好好地犒劳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在探案的过程中，这算是难得的放松时间了。长久以来，他们的弦绷得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也算是个好事。

入夜以后，客栈的大堂里还是很热闹。这是一幕宋云很喜欢的画面，各色人等在此吃菜喝酒，高谈阔论。除了太吵了以外，怎们看都是一幅充斥着烟火气和生气的画卷。这样的场面会让宋云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人生百态的感觉，也会让他心里觉得比较踏实。几个人吃着喝着，慢慢地竟然都有点微醺。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累了，总之这时候倦意伴着醉意一下子就都涌上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黑色风帽的黑衣人带着两个随从急匆匆地走进来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一进来以后，就马上脱掉了自己的黑色外套。宋云马上就认出来，原来这三个黑衣人正是郭子仪郭大人和他的两个随从。这三个人以郭子仪为首，他们好像是漫无目的的样子，但是在四处观察了一下之后，却径直往宋云他们这一桌这里走来了。宋云知道，郭子仪一定是有事要和他们说过，于是就招呼起大家强打起精神看看郭子仪到底想说什么。

“郭大人，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宋云见郭子仪走过来，赶紧起身抱拳行礼说到。

“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上楼到你的房间再说。”郭子仪微微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到。

宋云闻言微微点头。几个人心领神会，在郭子仪三人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上去以后，果然郭子仪早已在宋云的房间里等着他们了。他见宋云他们来了，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郭子仪让几个人坐下喝了几杯茶以后，才开始向他们询问起具体的情况来。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郭子仪放下了茶杯，轻声问到。

“没有太多发现，只是觉得这个无极道人清修的房间很神秘。但是，因为他严格要求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们也不好硬闯。所以，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能进去看看。”宋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到。

“对了，我们还注意到老花匠屋子里的一些物品被人拿走了。估计，应该是水壶、水桶以及一些铁锨一类的东西。另外，还发现了一种疑似西域草药的致幻植物。”孙珽听到这里，赶紧补充道。

“嗯，辛苦你们了。子修，把我们的发现也说一说吧。”郭子仪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身边的那个白面书生说话。

“是，大人。我们在云州刺史衙门和云中县县衙简单地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冯大人和刘大人几乎掌握了这里的一切权利。可以说，他们已经是这里的土皇上了。不过，表面上他们做得还算过得去。因此，还不太容易抓住他们的证据。另外，我们发现这个冯大人是当朝宰辅元载元大人的门生。”叫子修的白面书生清了清嗓子说到。

“元载，这能说明什么？”秦云兰显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小兰啊，你哥哥他们在之前的一桩案子里遇见过兵部尚书杨炎。当时的情况，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这杨炎就是元载的心腹爱将啊！”郭子仪笑了笑，耐心地解释着。

“嗯，不错。当时，这杨大人身上明明有很多疑点，却可以轻易就被他掩饰过去。可见，此人不仅深谙权术，更是手眼通天啊。想他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尚且如此，宰相元载应该得是权倾朝野了吧？”宋云很快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不由得感叹道。他这么一说，孙珽和胡沫也不由得各自点头，暗暗感慨起来了。

“正是如此，如今元大人可谓是权倾朝野，专权独政了。虽然，他还奈老夫不得。然而，老夫也无法轻易搬倒他。至于当今圣上对他的态度，也相当耐人寻味。圣上英明神武，自然知道他是个卑劣贪婪的小人。但如今国势危敝，朝野上下人心不宁，本就不可擅动大员。何况，这元载如今大权独揽，若是处置不当，反而会动摇超纲。因此，陛下也只能暂时倚赖着此人啊……”郭子仪叹了口气，显得相当忧愁。

“看来，这元大人的势力居然已经和陛下的王权成掣肘之势了。不得不说，此人还当真是有些手段！”孙珽听完郭子仪的描述，不免感慨万分地说到。

“是啊，可是万一元载和他的属下、学生都暗藏歹意，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郭子仪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说到。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沉默了一阵子的宋云这时候抬起头问到。

“我看，你们还是继续你们的调查。老夫我也好好查查这个云州刺史，我倒要看看他都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你们也不用着急，老夫可以在云州逡巡几日，不打紧。”郭子仪想了想，微笑着说到。

“如此，也只好这么办了。想不到我们追查了数日，却收效甚微。唉……”宋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到。

“嗯，如此，老夫要去会一会崔将军了。几位小友，早些休息吧。”郭子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说到。

众人赶紧起身回礼，这才算把老将军郭子仪送走了。郭子仪的到来，让每个人的醉意都减了许多。但是夜深了，大家也确实有些倦了。索性，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一夜的酣眠，直到次日天光大亮以后，几个人才相继醒了过来。众人洗漱完毕，简单地吃了点早饭。正准备去街上看看的时候，小宁和小凤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小宁，小凤。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胡沫见状，赶忙上前问到。

“沫儿姐姐，宋云哥哥，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的。”小宁小凤看清楚是他们几个人之后，异口同声地说到。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宋云诧异地问到。

“你看，就是这个。”小宁一着急，直接把他一直抱在怀里的一个布包递给了宋云。

“这是什么啊？”宋云诧异地问到。

“是这样的，这是今天早上我和小宁上街去的时候，一个小道士交给我们的。”小凤见状，赶紧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小道士？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云听到这里，着急地问到。

“哦，今天一早我们俩早早地从这里出去，想要到街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可是，我们一出去，就觉得有人跟踪我们。后来，我们拐过了几个街角，终于把这个一直跟踪我们的小道士拦住了。他见我们拦住他了，他就说他之前见过我们，知道我们认识宋云哥哥。说是，他时间不多，也不能亲自和你见面。只能把这个包裹交给你，希望能帮上忙。然后，他就匆匆离开了。当时我们俩还纳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可真是个怪人啊……”小凤接过秦云兰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以后，详细地给大家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看来，应该是玄净了。不用说，包裹里的东西一定非常有用。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去打开看看。”宋云看着手上的包裹，喃喃地说到。

众人闻言，跟着宋云回到了房间里。一时之间，大家都对这个破布包充满了好奇。宋云把包裹轻轻地放在了几案上，慢慢地打开了。只见，里面原来是一本破旧的线装小册子，和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看起来，里面应该是留了一封信。反过来看时，信封上写着，宋施主亲启的字样。看来，大家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留给宋云的一封信。

宋云从信封里抽出两张信纸，轻轻展开。信纸上的字迹隽秀，但是却略显不稳。想来，这写信之人也应该是在害怕什么。

——宋施主安康，

今日，施主一番肺腑之言点醒了睡梦中人。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然而贫道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贫道自诩修道十余年之久，却不料终究堕入魔道，万劫不复。贫道虽仍少年，却已早断却一生所愿……

念及昔日种种，虽是歹人蒙骗，也是贫道自食恶果。贫道本在终南山出家修道。年少无知，因与家师争吵之后，一气之下下山而去。云游天下之时，得遇无极道人。本想与他潜力修道，增长修为。不料，竟是误入歧途，走火入魔。幡然醒悟之时，为时已晚矣。

施主几次来往无极观，当见院中所种植物。无极道人所说，此乃神仙草。此草，乃西域神草。其实，不过是让人依赖成瘾，难以自拔而已。贫道中此毒已深，又无奈意志不坚，料是无法破除魔障了。今岁冬日，深感身体每况愈下，想来也是此物所致。证道无望，命不久长。每每思之，悔之恨之。

贫道此时有心无力，回途无望。然而，修道一世，也断不希望妖魔横行人间。故此，夤夜与宋施主修书一封。明日清晨，小徒自会送到。降魔卫道，本事贫道之本分。想想几年之内，有多少无辜孩童丧命于此！常言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贫道双手虽未染血，那也是贫道将他们诱骗绑缚至此。便是贫道小徒，亦是如此。除魔卫道，我被本分。今日，贫道愿与妖魔同归于尽，只求施主护我小徒周全。

另，随信附赠小册，册中有无极道人一些过去的记载。此乃贫道偶然在藏经阁里发现暗格中小册记载。册中内容，贫道尚不能完全参透，亦不知为何暗藏于此。然，冥冥之中，暗觉此物干系重大！为避人耳目，原册不敢盗出，特将册中内容誊写于此。并将暗格所在位置，一并记载于此处。惟愿，能帮上宋施主一二，贫道此生亦可无憾矣。若有来生，愿再入轮回，以偿今世诸般恶行。

贫道在此祝愿，宋施主此行顺利。愿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致恶魔当道，人间涂炭。贫道在此，为几位施主诵经祝祷！几位一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洪福齐天！贫道便是堕入无间地狱，亦会感念诸位高情厚谊、恩情似海！诸位施主允文允武，智勇双全。然妖魔狡猾奸诈，还望诸位多加小心。莫要疏忽大意，无谓牺牲，切切！

贫道在此顿首再拜！

云英子月夜绝笔

“不好！”宋云看完以后，突然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