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西域旧情（五）

宋云他们谁也不知道，胡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胡沫的身上了。显然，胡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干脆站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要给这些充满了好奇心的家伙一个交代才行。

“我是说，我一定要找到我的身世背后的秘密。你们今天也看到了，刚才来的那些人应该是小勃律的人，一开口就是要公主。显然，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还是跟我的身份有关系。因为这件事，还让卡姆艾逊父子遭到牵连。既然如此，不管是为了卡姆艾逊父子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必须要找到这个真相。”胡沫看着大家，一脸正式地说到。

“可，可是毕竟都多了这么久了……”孙珽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胡沫异常坚定的眼神，他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是啊，沫儿姐。这恐怕……”秦云兰闻言也是小声说到。

“唉……沫儿，虽然我之前一直希望你能一直找到那个真相。但是，你既然作出了这个选择。那，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了都没有被揭开，那就说明这是一个相当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刚才那些来行刺的凶手，也进一步印证了这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很显然，有人不希望关于你身世的秘密被揭开。甚至，不惜要杀了你。所以，我是有些担心的……”宋云见状，先让大家进屋，然后叹了口气说到。

“我明白，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一个人的事。所以，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胡沫打断了宋云的话，异常平静地说到。

“沫儿姐……”秦云兰听到胡沫这么说，眼圈忍不住微微有些泛红。

“不，沫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有什么危险，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们这些人一路走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担心的是，我们找到的真相会是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所以沫儿你真的准备去翻出来这样一个真相了吗？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宋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到。

“放心吧，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相从来都是丑陋的，但无论对去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大抵都是最好的告慰了吧……”胡沫闻言点了点头，但是显然想到宋云的话，她心里也是很难过。

“那好，天一亮，我们就出发，目标就是小勃律国的王宫。出发以后，大家要小心一点。我想，这一路上，我们会遇到很多危险的情况。”宋云点了点头，但是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显然说明了他相当担心。

“嗯，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看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孙珽看了看天色，轻声说到。

“好，辰时我们就出发。大家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宋云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说到。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各自回去休息了。宋云看着胡沫的背影，还是忍不住一阵叹息。

天亮以后，宋云等人和卡姆艾逊父子告别以后，又留下了一些散碎的银子，这才赶着马车离开了。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之前对于胡沫身世的发现，以及对接下来未知的情况的担忧，让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霾。因此，大家一时之间都不想说话了，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留下他们花钱雇来的翻译，尴尬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家。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城的边上。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起来十分热闹。虽然宋云他们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这里的繁华和热闹。就在这个时候，胡沫忽然注意到了城墙下一个耍猴的艺人。此人中等身量，穿着相当浮夸的大食长袍，常年风吹日晒使得皮肤黝黑。稀稀落落的胡子和一双眯缝着眼睛，让整个人显得形貌猥琐。此时，他正坐在城墙边上，身边是几个装着猴子的笼子。前面还有一直小猴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在耍猴人的指引下，卖力地表演着。

然后真正吸引了胡沫的确实不是那个在表演的小猴子，反而是一直蜷缩在笼子角落的小猴子。这只猴子看起来还是只幼猴，毛色和长相与其他的猴子都不相同。它现在看起来十分虚弱，精神十分委顿。但无论是特殊还是可怜，这些都不是吸引了胡沫眼珠的原因。事实上，就连胡沫自己都不知道她为甚了会被这只小猴子吸引了目光。就好像，这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分一般。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本来一直趴着的猴子忽然抬起头来，与胡沫四目相对。

就是这一瞬间的四目相对，那小猴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一直在注意她它的胡沫。不知道怎地，胡沫总觉得那小猴子的眼神里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也就在这个时候，胡沫叫住了宋云。并且，她把这个情况和宋云简单说了一下。宋云虽然不是很相信胡沫会和一只小猴子有什么缘分，但是这样的事确实也值得留心。又何况，最近大家都很压抑，有一个这样的机会能调节一下气氛也是好的。于是他停下了马车，让大家一起过去看看。

那耍猴的艺人见到有几个人向他这里走过来，非常开心。于是，就更加卖力的演出了。到后来，干脆把其余几只小猴子也放出来一起演出。但是，那只毛色特意的小猴子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根本不为所动。看到其他的猴子都在自己的鞭子的威力下卖力的演出，而那只猴子却无动于衷。这个耍猴的人显然是感到非常愤怒，于是不断地抽打那只猴子，但那只猴子除了躲避以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住手！”就在胡沫要发作之前，宋云已经让翻译替他拦住了这个耍猴人。

那耍猴人见有人阻拦他教训自己的猴子，显得有些愤怒。尤其是，当他看到几个人都是大唐来的人以后，更是觉得这些人多管闲事。他叽里呱啦地猛地说了一阵子，到后面居然越说越激动，竟然连耍猴也顾不上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问过翻译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说宋云他们打扰了他的表演。而且，太多管闲事。他自己的猴子，他想怎么处置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干预。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愤怒，翻译说这个人一直强调宋云他们的做法十分影响他的表演，导致没有人来看他的演出了。宋云闻言一阵哑然，因为本来这就没有什么观众。要不是胡沫的原因，连他们也不会过来的。

宋云想了想并不理会那人说什么，而是让翻译直接问那只猴子的情况。这个时候，宋云注意到了，这是灰色皮毛的小猴子居然有两撇白胡子和一头白色的毛发，就好像是人的白头发一样。这样奇怪的样貌，宋云心知这猴子不是凡物。不过至于这只小猴子为什么会被这个耍猴人抓住，这就未可知了。

那耍猴的人见翻译问他那猴子的时候，本来还愤愤不平的他，忽然换成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他转了转眼珠，又和翻译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看起来似乎再说什么很难让人接受额事情。因为，就连翻译都连连摆手，似乎是不肯答应他的要求。然后那耍猴人就摆出了一副这事没得商量的架势。

胡沫见状，着急地问翻译到底是怎么回事。翻译只好把刚才那耍猴人说的和大家简单说了一下。原来，那耍猴人见他们问那只猴子的事，情知他们对那只猴子有兴趣。于是，他说这只猴子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抓到的，因此如果他们喜欢的话，必须花五十两银子他才肯卖。翻译说这太贵了，于是那耍猴人就摆出了一副这件事没得商量的架势。

“什么？五十两？本来这猴子就不给他表演，他养着还得花钱，我们肯买就不错了。他还想要这么多钱？”孙珽闻言，忍不住说到。翻译听到他的话，也是点了点头，显然是相当认同他的话。

“是啊，可是那小猴儿也是有点可怜啊。”秦云兰看着那只小猴子，若有所思地说到。

“这，这个人简直不知好歹！”胡沫闻言，也是忍不住气得满脸通红。

翻译把大家的话转告给了耍猴的人，看起来那人听完也是一阵气急败坏。他先是指着宋云他们叽里呱啦地喊了一阵。到最后，他居然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了。看起来，似乎是要收拾东西离开了。宋云见状，赶紧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翻译说，那耍猴人指责他们搅乱了他的生意，而且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所以，他现在就要离开，不想和他们在做纠缠了。

“罢了罢了，你告诉他，我给他一百两，让他把笼子一起留下。另外，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住这只猴子的。”说着，宋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给那个耍猴人看了看。

“这……”胡沫和孙珽还想说什么，却被宋云摆了摆手拦下了。

那耍猴人显然是认识大唐的银票，自打宋云把那张银票拿出来以后，那个人的眼睛就直直地盯在那张银票上，再也无法挪开眼珠了。翻译和他把宋云的意思说完以后，他马上又喜笑颜开了。不过他又转了转眼珠，趴在翻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说完以后，那属猴人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翻译说，那耍猴人说，他怎么抓到这只猴子的不能告诉他们，但是却可以告诉他们他能困住这只猴子的原因。如果宋云愿意，那么他们就成交了。宋云想了想，也不想再和这个人纠缠下去，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耍猴人显然看懂了宋云的意思也是非常开心，不等翻译说什么，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了一叠东西直接塞进了宋云的手里，然后又对翻译说了两句。翻译说，耍猴人告诉他，这东西就是他们要的答案。宋云闻言，让翻译把装着猴子的笼子拿过来，同时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耍猴人。那耍猴人接到银票以后喜笑颜开，赶忙收好东西，带着其余的猴子迅速地离开了。似乎，相当担心宋云他们会反悔一般。

宋云也不理会那个耍猴人，先把这只小猴子交给胡沫。然后，自己把刚才耍猴人塞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看起来，那应该是一种灵符。只不过，这道符比宋云通常使用的要长而且还不是用黄纸，而是用白纸写出来的。至于这符上的字，宋云根本看不懂。不用根据宋云猜测，像他这样心怀不轨的耍猴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可以使唤畜类的法门。想来，这符应该就是他特有的符咒吧。既然一时之间无法确切地知道这符纸到底是什么，宋云干脆就把这些东西揣进怀来。这时候，胡沫已经把那只猴子从笼子里放出来了。宋云看到，那笼子里确实贴着这样一张符。而那猴子就这么趴在胡沫的腿上，一点精神都没有。

“你看，它怎么还是这么精神不振的？”秦云兰见状，但心地问到。

“你看它这么瘦，又是一身的伤痕。想来，是之前受了那耍猴人不少的打，又很久没有吃饱了吧。”说着，胡沫把自己包裹里的清水和干粮拿给这猴儿吃。

那猴子看到胡沫递过来的食物和水以后，也不怕生，像个小人似的又吃又喝。过了好一会热，这猴子应该是吃饱了才算停了下来。吃饱了以后，这猴子果然精神多了。不过，它并没有跑走，反而就那么蹲坐在胡沫的膝盖上看着几个人。

“小猴子，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胡沫见状，柔声说到。说实话胡沫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费力救下来的猴子就这么放走了。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猴子歪了歪头，却并没有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