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被众人抬下去以后,凭着自己的身体底子还不错,静养了几日之后倒是渐渐地恢复过来了。当然,这还要与胡沫和秦云兰一直精心地照顾有关。鸠摩剎多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又连续做了几次法事。因为山里还留着那些山魈,虽然它们不会再主动下山来骚扰村落了,但一直留着它们终究是个祸害。而且,找回来的那些法器里的生魂也需要赶紧放出来。该救得救,该超度的超度,总之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至于那块玉牌,宋云醒过来以后珍而重之地把它贴身收藏了。
宋云又休养了将近了一个礼拜,才算基本彻底恢复了。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于是他们决定继续往西北走,出边境,到西域寻找胡沫的身世。金老爷子知道他们要离开,依依不舍,不愿意让他们离开。最后,还是在宋云再三保证等事情结束了一定会回来看他们,金老爷子这才勉强愿意让他们离开了。
临行之前,解公子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忙,特意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作为践行。至此,小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解公子身边了。这是他们的缘分,现在缘起了,谁也不能拦着。虽然说人妖殊途,但是宋云也不想就这么让他们分开。如果他们的缘分不能让他们长相厮守,那么留下一些记忆也是好的。
离开了解府不久以后,宋云一行人赶着马车慢慢地走在街上。众人正不知道,具体该往哪里走。这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从斜刺里跑了出来。这人又跳又叫,形貌癫狂,引得众人一阵侧目。但是这个疯道士宋云他们再熟悉不过,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经常见到的那个疯道士。
这一次,这道士看到了宋云他们以后,驻足拍手大笑。然后,他就蹦蹦跳跳地唱了起来。
“梅本谪仙怎荼蘼,
半生流落半生离。
去国千里游方寸,
大梦醒时归勃律
……”
那道士又唱又跳,见到宋云他们注意到他以后,他显得更开心了。此时正是午后,冬日里最暖和的时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随着这道士又唱又跳,大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虽然谁也不知道他唱得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这样又唱又跳,扭来扭去,倒也算是个乐子。很快,行人就为成为了一个圈子把宋云他们围在了圈子中间了。宋云几人觉得被大家围观有些尴尬,于是赶紧策马离开。那道士见他们离开了,倒是也没有追过去。只是看着他们远去的行迹,扯开了嗓子大声唱着那四句诗。
众人走远了以后,和他们一起同行的鸠摩剎多对于刚才那个疯道士的所作所为一直耿耿于怀,他倒是没有生气,因为就算是他也知道这个道士确实有些奇怪,他唱的那几句诗绝对不是疯话那么简单。大隐隐于市,也许这个疯道士就是一个不世出的高人也未可知啊。
“宋施主,贫僧看你们对于这个疯道士并不感到意外?你们是不是早就见过这个人啊?”鸠摩剎多好奇地问到。
“是啊,不瞒大师,这个疯道士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位道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也不无法摸清他的底细。不过,虽然如此,我相信这位道长至少是对我们没有恶意的。”宋云点了点头,苦笑道。
“哦?此话怎讲?”鸠摩剎多闻言来了兴致。
“相信大师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此人虽然行事疯癫,但是每每总会出现给我们带来一些信息。而这么久了,几经验证,他说的话每一次都是对的。我想,他不仅没有害我们,还帮了我们。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说是有恶意吧。”宋云笑了笑,耸了耸肩解释道。
“弥陀佛,此言有理。若他想害人,也没要这么麻烦。对了,宋施主可知道那道士刚才唱的是什么意思吗?”鸠摩剎多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地问到。
“嗯,我想我差不多猜得出来。大师应该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给沫儿寻找她的身世之谜。而沫儿的脸上,就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所以我想他说的‘梅本谪仙怎荼蘼,半生流落半生离。’应该是说沫儿和她之前的遭遇吧。而后面两句‘去国千里游方寸,大梦醒时归勃律’应该是说她虽然去国千里,但也不过就是离开了方寸之地。因为这一切都像一场大梦,而这场大梦醒来的时候她还要回到勃律。”宋云一边琢磨,一边耐心地给鸠摩剎多解释着。
“弥陀佛,贫僧不是太懂这些东西。不过,依宋施主所言,沫儿姑娘的家乡应该是在勃律国了。”鸠摩剎多摸着大脑袋,有些想不明白。
“嗯,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这勃律国还有大勃律小勃律之分,具体是在哪里就不知道了。”宋云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愁眉苦脸的。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国家很小。我想,应该是小勃律吧。”这时候,车厢里的胡沫忽然伸出头来说到。
“哦?你听见了啊?”宋云没想到一直在车厢里的胡沫居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嗯,是啊。其实,刚才那疯道士唱那几句诗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琢磨了。宋大哥,说实话,我忽然有点害怕。”胡沫说到这里,脸上少有地因为害羞而泛起了一点红晕。
“沫儿,我知道,近乡情怯。不过,你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我们再打听打听,一定会有办法。”宋云笑了笑,也是少有的温柔。就连一旁的鸠摩剎多闻言,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对,沫儿姐姐,你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哥哥呢!”这时候秦云兰探出头来,嗤嗤地笑着说到。
“是啊,是啊,都有宋大哥呢。小兰,你放心,我也会这么对你的。”孙珽这时候也抢着说到。
“去去去,哪都有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本来看着宋云一阵发窘的秦云兰还想再抢白两句,可是一下子被孙珽的话败了兴致。她呸了一声悻悻地缩回到车里了,孙珽见状也只好一脸尴尬地退了回去。
宋云和胡沫见状,两人一阵无奈,对视了一下之后,忍不住会心一笑。鸠摩剎多见状,忍不住一脸笑意地长念佛号。一时之间,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胡沫的肩膀,让她安心。然后就驾着马车,和骑着马的鸠摩剎多奔驰而去了。一路绝尘,一路欢声笑语。
过了十余天以后,宋云他们来到了石城镇。至此以后,鸠摩剎多就和他们分手了。鸠摩剎多要继续他的游历生活,因此只能与宋云他们分道扬镳了。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行人忽然听到了这里的局面的一个传说,说是城郊有一个黑石寺,那里的佛祖特别灵验。而那里的住持,也是如真佛降世一般,法力高强。那位住持虽然不轻易见香客,但只要是他想见了的话,就一定有求必应,十分灵验。
鸠摩剎多自然对和佛祖有关的事情都十分好奇,而宋云他们对于这个寺庙的名字感觉非常奇怪。因此,宋云他们和鸠摩剎决定最后一起去看看这个寺庙,再各走各的路,也算是对于他们这段共处的时光的最后一点纪念吧。事实上,按照鸠摩剎多的话说,这个黑石寺给他的感觉也是十分怪异的。虽然,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也不是说这寺庙就一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于是,众人在当天夜里稍微修整了一下,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宋云一行人就随着去上香的诸位香客往黑石寺的方向去了。这些香客都相当虔诚,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还依然精神饱满,兴致勃勃。虽然以宋云和鸠摩剎多的体格,这倒也不成问题。但是不得不说,他们还是相当佩服这些人的执着和虔诚。
终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间通体漆黑的具有明显的西域风格的寺院。宋云看到此处忍不住心中暗下,这黑石寺还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黑石砌起来的寺院啊。这个黑石寺并不大,但是香客们依然络绎不绝地去上香礼佛。宋云和鸠摩剎多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带着大家跟着人流走进了寺院中。
众人走了寺院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具有西域风格的佛像。这种佛像的风格,与黑石寺的外面的风格相当一致。因为不是唐朝风格的佛像,因此这些佛像除了显得有些狰狞以外还会显得有些怪异。而这样一来,就会给人心里蒙上一种隐隐的恐惧和担忧。就在众人被这些佛像震撼地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的时候,宋云忽然觉得鸠摩剎多碰了碰自己的胳膊。
宋云回过神来,看了看鸠摩剎多。鸠摩剎多没有说话,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僧房。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僧房门前。此时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年轻的僧人穿着白色的袈裟搀扶着穿着黑色袈裟的老僧。想来,那老僧应该就是黑石寺的方丈吧。此时,那老僧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似乎还在招手让他们过去!
宋云看了看鸠摩刹多,鸠摩刹多向他轻微地点了点头。显然,鸠摩刹多就是注意到了这个老和尚奇怪的举动。虽然觉得这老和尚有点奇怪,但是宋云稍微定定神以后,就信步走过去了。众人见状,也赶紧了跟着上去。奇怪的是,那老和尚见他们走过去以后,居然一转身回到了禅房里。只留下刚才那个小和尚还依然站在那里。
众人走到近前的时候,那小和尚口诵佛号,双手合十对大家深施一礼。然后,他站起身以后,却伸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留步。”那小和尚双手合十,用大家听不懂的语言彬彬有礼地说到。这话,还是鸠摩刹多给大家翻译的。
“小师父,刚刚明明是你家师父让我们过来的。如今,你不让我们过去,这是何意啊?”精通多国语言的鸠摩刹多代表大家问到。
“不错,家师确实是让你们过来的。家师斋戒多日,从来不见香客。今日清晨,家师说有贵客自东来,让我准备迎接。后来,当看到你们以后,说只让这位大师和这边这位公子进去。其他人在僧房外暂待片刻。招呼不周之处,望岂恕罪。”那小和尚见鸠摩刹多懂得他的话非常高兴,于是他又絮絮叨叨地把这些内容告诉了鸠摩刹多。众人听到鸠摩刹多的转述之后,勉强倒是接受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现在也只好宁耐一时了。
宋云和鸠摩刹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下定决定,在小和尚的指引之下信步走进了僧房。晦暗的僧房里,黑色袈裟的老和尚正坐在阴影里背对着来人打坐。宋云和鸠摩刹多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小和尚走到老和尚身边小声通禀着。而这时候,鸠摩刹多深施了一礼,甚是虔诚,
老和尚听完小和尚的话之后,缓缓地站起身子,然后又转过身来。但见,这老和尚清瘦干枯,一对白色的长眉垂到了耳边。他的面目因为干枯,显得略微有些恐怖,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脸慈悲之相。宋云看到这里心下稍安,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了。
“二位施主,你们终于来了,贫僧恭候多时了!”谁也没想到,这老和尚居然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话。
“大师佛法精深,但不知静候我等前来所谓何事啊?”宋云略一诧异,好奇地问到。
“阿弥陀佛,贫僧并没有他事。只是,二位与我有缘。如此,特邀二位一叙。贫僧,有话要对二位说说。”老和尚咧嘴一笑,颌下的胡子一阵阵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