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北都往事（十六）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了。虽然明明知道那个玄衣使的首领就隐居在镇子上。但是，茫茫人海，人家又故意隐伏于此，一时之间也不好查找。毕竟，你总不能让衙役们上街挨家挨户的搜查的吧。退一步说，即便是可以这样，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找到要找的人。常言道，狡兔三窟。谁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会给自己准备多少退路呢？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宋云和胡沫去看了看赵大爷。赵大爷见是他们俩，才彻底放下心来。当他知道官府要替他们做主的时候，赵大爷非常高兴。甚至这样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居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大家看到这一幕，无不感到心酸难过。看来，村民盼着这一天实在是盼了太久了。只是，很快，赵大爷的神色又暗淡下来了。

“赵大爷，怎么了？”胡沫先注意到了赵大爷神色的变化。

“唉……如果把那些天杀的惹火了，村民们没有药吃了，他们可要怎么活下去啊？”赵大爷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到。

“药？是那些黑衣人说的什么圣药吗？”赵大爷这话，大家听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有些村民需要吃药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所有的村民都得靠吃药活着，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最后

，还是宋云先反应过来了。

“嗯，没错，就是那个圣药。诶，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诧异地问到。

“啊，对不起，赵大爷。那天借宿在你那里。夜里你去参加集会的时候，我们跟在你后面，偷偷去看了一下。”宋云赶紧解释，显得有些愧色。

“哦。原来是这样。”赵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又恢复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赵大爷，我正要问你呢。那些玄衣使是什么人？圣药又是什么？”宋云给赵大爷倒了一杯热茶以后，好奇地问到。

“嗯？哦，他们啊。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大概是五年前吧，他们就来了。一开始，他们只是驻扎在山里。平日里除了必要的需要之外，几乎从不下山，也不骚扰周围的村子。当时我们虽然搞不懂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也只当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官兵。两三年前，他们就下山来了。谁想到他们这一下山就不一样了，说他们是什么玄衣使，要我们服用他们的一种红色药丸。”看得出来，赵大爷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过，他还是慢慢地回忆着这段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红色药丸？是你们吃的圣药吗？”秦云兰听到这里，好奇地问到。

“不，不是。那是一种鹌鹑蛋大小的红色药丸。后来我们吃的圣药都是一些黄白色的粉末而已。那时候，他们说他们是什么玄衣使，带来的红药丸是强身健体的灵药，分享给我们。但是，大家根本不相信。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不肯吃。可是，他们说，我们要是不吃，当场就把我们都杀了。而且，还必须一下子吞下去才行。为了保命，我们就不得不吃了那个红色药丸。这药丸吃下了以后，期初大家确实都觉得神清气爽，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因此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了。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后的月圆之夜，出事了。”赵大爷说到这里，脸上一阵痛苦之色。

“哦？怎么了？”孙珽显然是被赵大爷的讲述深深地吸引住了。

“我一直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大家都肚子疼。那是一种剧烈的绞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折腾一样。那些玄衣使似乎是知道我们会肚子疼，忽然就出现在村子里，然后就让我们在村后的空场集合。我们质问他们，我们这样是不是他们让我们吃的红药丸闹得。他们说是，但是这是我们这些人的体质不行，一下子服用了这种大补的灵药耐受不住。他们料到了我们会产生这样的不良反应，所以又给我们带来了一种能缓解症状，并且有助于我们吸收之前的红药丸的药力。乡亲们疼得受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圣药给吃了。结果果然肚子就不在绞痛了。”赵大爷说到这里，眼神里是慢慢地恨意。

“哼，一派胡言！我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药的药性是一个月以后才发作的。虽然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确信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灵药。”作为岐黄世家的孙珽不屑地说到。

“不过，因为确实灵了。平日里不犯病的时候，又确实神采奕奕的。所以，乡亲们一方面是相信了他们，另一方面也是别无他法。每个月，都要去领圣药，否则就会发病，痛不欲生。但是我不相信他们，所以我一直没有吃过什么狗屁圣药。”赵大爷见孙珽这么说，点了点头，也是一脸不屑地说到。

“难道说您也根本没有吃那个红药丸吗？”胡沫听到找大爷这么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红药丸我确实是吃了。而且，也确实是一口吞下去的。”赵大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到。

“那，您是怎么挺过来的？毕竟，按您的描述，这好像十分痛苦啊……”宋云明白胡沫的意思，于是试探着问到。不过看起来，大家也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呵呵……一开始啊，我就是硬挺着。后来实在挺不住了，我就猛灌烧酒。说来也怪，这酒喝下去了以后，我喝醉了。等到第二天一早我醒酒以后，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以后每次玄赐药我还照常去，但是只是阳奉阴违，从来不曾吃过什么圣药。”赵大爷见大家好奇这件事，呵呵地笑着说到。

“那赵大爷，据您观察，那些按月服用圣药的乡亲们，有什么变化吗？”宋云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着眉头。

“依我看，他们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却是都消瘦了许多。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赵大爷想了想以后，又点了点头，相当地肯定。

“这就是了，按照赵大爷的描述。这红药丸像是透支人的精气的所在。虽然短时看起来人确实精神了很多，但是长久来看却是要命的毒药啊。”孙珽听到这里，更加确认他的观点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么灵药圣药的。”宋云也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到。

“嗯，我就从来没相信过这些人的鬼话。后来，没过多久，我们就知道周围几个村子都被他们控制了。唉……这一晃也两三年了，真不知道大伙是怎么挺过来的。”赵大爷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

“赵大爷，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要不是你告诉我们这些，此时我们还在迷雾中呢。”胡沫拉着赵大爷的手，柔声说到。

“呵呵，之前老头子小看你们了。老头子的话能对你们有帮助，那就太好了……”赵大爷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到。

“赵大爷，时候不早了，您先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您了。”这时候秦云兰也凑过来，柔声说到。

“好好，你们虽然年轻，也别太辛苦了……”赵大爷大概是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多人关心他的感觉了。她看着大家看了一会儿，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哽咽。

众人又好好地陪着赵大爷说了一会儿话，等到赵大爷睡着了，几个人才悄悄地离开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重新回到了大堂里，继续讨论起来了。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是满脑子的疑问，谁也睡不着。而田老板也早就了解他们的习惯了，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一个擦拭干净的案子。

“宋大哥，你觉不觉得赵大爷的话里还是有些奇怪的？”几个人坐下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儿，孙珽才开口说到。

“不错，你说得对，这件事还透着一些蹊跷。”宋云面沉似水，点了点头说到。

“嗯，本来不是去追踪血枭社吗？这怎么又出来了一个玄衣使？”秦云兰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到。

“小兰说得对，这是一个疑问。不过，这个疑问大概可以推测得出来。想来，这些所谓的玄衣使应该是血枭社下属的一些人吧。”宋云点了点头，温柔地笑着说到。

“嗯，应该是这样。对了，那个红色药丸还有那所谓的灵药到底是什么？”胡沫点了点头，然后又抛出了一个大家都一筹莫展的问题。

“这是这里面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一时之间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孙珽听到这里，皱着眉头说到。显然，这些药丸的事情让孙珽非常烦心。

“嗯，但是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宋云点了点头，沉声说到。他这话一处，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看起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想一想，虽然这个玄衣社做事非常低调，他们想出来的办法也非常具有隐蔽性。但是，他们同时要控制住村民，又丝毫不被外界外线这可能吗？”宋云看着大伙，又给大伙添了茶问到。

“嗯，确实。如果是一开始还好说。可是，这两三年了一直不被外人发现确实不大可能。”秦云兰忽闪着大眼睛，喃喃地说到。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之前赵大爷也和我跟胡沫说过。虽然玄衣社的人后来干脆就不让他们和外界联系了。但是，依然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年轻人偷偷跑去报官。不过，一直以来，官府要么是不答应；要么就是说他们一派胡言。”宋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到。

“照你这么说，官府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胡沫听到这里，意识到了宋云的意思。

“没错，虽然我不敢说官府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好处。但是，看得出来，至少这里面非常蹊跷。我想，没准官府早就知道那些人在那里了。”宋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到。

“你是说，那些村民报官的时候官府已经知道了吗？”孙珽听到这里，好奇地问到。

“不，我想可能还要更早。也许，也许在他们还没来的时候……”宋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到。

“你是说，他们早就有所勾结。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官府默许下进行的？”胡沫总是可以最先明白宋云的意思。而胡沫的话，早就让秦云兰有些吃惊了。

“唉……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了，考虑过各种可能。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顺利地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明目张胆地大规模做这种威逼利诱的事情。”宋云沉默了良久，似乎是有些话他一直不想说。但是最终，他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到。

“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还要对付当地的官府了？”孙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吐了吐舌头说到。

“嗯，这也正是我十分担心的事情。一但，我们要对付他们的话，我们的处境就会相当难堪的。那时候，我们将会腹背受敌，而且还会失去很多可以借助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这背后的阴谋，有可能是我们根本无法承担的。”宋云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一脸的愁云惨淡。

“唉，想不到查到最后，我们居然查出来了这么一个结果。这，这可真是够讽刺的了。原来最多只当他们是些庸庸碌碌，酒囊饭袋之辈。想不到，居然是这种居心不良，胆大包天之辈。”孙珽听到这里，恨恨地说到。、

“世道如此，也是必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焉？”胡沫叹了口气说到。众人说完，大家也都议论起来了。

“好了好了，就不要说这些了。我看，孙珽你明日还是拿我的金令牌去找总兵大人借些兵吧。这样，就算是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啊。”宋云制止了大家的吵闹，一脸愁绪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