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北都往事（十四）

赵大爷的话让宋云和胡沫面面相觑，按赵大爷的话说，他们都已经报官了。既然如此，不论如何，官府都应该过来看看吧。不管能不能解决，这里有这些奇怪的人都应该知道吧。可是，来之前并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赵大爷又接着说话了。

“起初官府说派人来调查，但是迟迟没有动静。后来，我们没办法了，大伙去刺史府找。谁知道，刺史更狠，说是我们妖言惑众，再不离开就要把我们锁拿归案。这还不说，回来以后被这些挨千刀的知道了。又把领头去告状的几个人给打了一顿。唉……别提多惨了……”老爷子目光看着宋云，但又有些像自言自语呢一般喃喃地说到。

“哼，我说为何呢？原来如此。”宋云闻言，恨恨地说到。

“赵大爷，您把这些都告诉我们了，就不怕让那些人知道了惩罚你？”胡沫不理宋云，试探着问到。

“哈哈……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孤老头子。一无钱，二无权，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恨，小老儿我一直胆怯，不敢与他们直接抗争。现如今，能把这些说出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我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他们折腾。恐怕，他们几下子我就见阎王去了。那倒也好，我也不受这份窝囊气了！”赵大爷又喝了一杯，把杯子重重地一摔，恨恨地说到。

“赵大爷古道热肠，合该长命百岁，这是哪里话来？”宋云和胡沫听到这里，赶紧宽慰道。

“哈哈哈，古道热肠。你这个娃娃就不要取笑我老头子了。我这辈子是什么样，老头子我自己心里清楚。”赵大爷摆了摆手，爽朗地笑了起来。

“赵大爷，您太谦了。你能收留我们，还把这些和我们说了已经很了不起了。”胡沫听到这里，忍不住安慰到。

“这不算什么，本来有人来借宿，让你们留宿，也是我们山里人的本分。不过啊说句实话，我老头子啊这一辈子说不上是什么大善大德，但我心里还是想要做个正直本分的好人的。可是，可是，谁想到，这老了老了，居然赶上了这种事？你说，你说，这这，唉……”赵大爷说到这里，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嗨，赵大爷，您也不要想那么多。别人碰到了您现在这种局面，没准可能还不如您呢。人生在世，说别人容易，到了自己可就难啦……”宋云闻言，心里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是，可不就是得想开了吗？要是想不开的话，我老头子早就活不下去了。”赵大爷听完以后，点了点头，又哈哈笑了起来。

宋云和胡沫听到这里，也被赵大爷感染了，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了。他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准备睡下。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宋云和胡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赵大爷看着他们，向他们摇了摇手指，示意他们噤声。二人没有其他办法，也只好照做了。

“谁啊？”赵大爷慢悠悠地走过来，隔着门不耐烦地喊到。

“赵大爷，我是李三啊。”门外的人听见声音也大喊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轻人。

“李三？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啊？”赵大爷大着嗓门喊到。

今天是十四，入夜以后就是集会的时候了。怎么，赵大爷你忘啦？”李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非常诧异。

“哈哈哈……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赵大爷挠了挠头发，笑着说到。

“赵大爷，我们？”宋云的意思是，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参加集会。

“你们，你们就不要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好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赵大爷看了他们一会儿，摆了摆手，显然是不希望他们被这件事情卷进来。

“那，那好吧。不过您也要注意安全，我们等着您回来。”二人点了点头，胡沫又柔声说到。

赵大爷听见胡沫这么说，似乎是觉得非常诧异。只见，他盯着胡沫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去。可是，赵大爷回过身去以后，宗云总觉得这赵大爷的肩头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有些颤抖。

赵大爷没有再说什么，一把拿起了墙上的破纸灯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虽然宋云和胡沫答应了赵大爷好好在家里等着他。但是，他们可并没有真的准备就这么干等着。实际上，赵大爷刚走了不久，他们两个也都动身了。别看刚才村子里的人都去参加机会闹闹哄哄的，可是等到宋云和胡沫出来以后，村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不过，还好远处有一些移动的火把的光亮，宋云和胡沫这才有了方向慢慢地靠了过去。

宋云和胡沫随着人群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村后的一个大空场。由于这里被村子里的祠堂遮挡住了一些。因此，如果不是绕过来，你绝对不会发现此时这里居然火光冲天，亮如白昼。胡沫和宋云远远地看见大家都围在空地里，在人群前面有一个简单的土台子。上面站着几个一身黑色衣服，带着面具的男人。至于那面具到底是什么材质的，他们的面具都隐在黑暗中一时之间也是看不清楚。而台下的这些村民，虽然一直交头接耳，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正当宋云和胡沫疑惑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忽然大声地说起话来了。

“安静，安静。玄青，村民们都到了吗？”这人看着手边的一个黑衣人冷冷地说到。

“回首领的话，村民们都来了。只是……”那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亦喜爱子严厉起来了。

“是，是。找老头家里来了两个远道而来的亲戚，就这两个人没来。”那个叫玄青的人似乎被这气势吓到了，战战兢兢地说到。

“哦？怎么回事？”那位首领似乎十分在意这件事，不依不饶地问到。

“会大人的话。他们俩是我的远房亲戚，这两天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过几天，他们就走了。我想，咱们这集会就没必要让他们来了吧。”还不等那个叫玄青的人说话，人群里赵大爷哑着嗓子大声叫到。

“嗯，这样也好。这里的人，还是不要被太多人知道比较好。赵老头，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好了，玄青，不要管这件事了。”拿个首领听完以后，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赵大爷这种解释非常满意。

“呵呵，我明白，今天这个局面，你们不服。可是，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这事落在你们头上，由不得你们不服。这就是你们的命，还是认命得好。”那首领看着台子下面的村民冷笑着说到。

他这话说出来，下面的村民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村民只是在下面沉默而又麻木地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在远处观察情况的宋云和胡沫早已经怒不可遏了。他们到底是谁，居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自己的无耻行径。

“我知道，这并不公平。但是你们要明白，你们是一个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日后，这计划一但成功，你们的儿女后背将会获益无穷。如果你们够幸运的话，也许你们自己也可以过上富贵融化，纸醉金迷的生活。所以，你们现在的付出，是在为了你们的后代牺牲。难道，这不是值得的吗？”那黑衣首领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情绪不太对，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大人，你说的是真的？”一个胆子打一些的村民，战战兢兢地问到。

“当然了，我们玄衣使从不骗人！放心吧，我说的都确实是真的。”黑衣首领点了点头，拍着胸脯说到。

“好了，月亮要圆了。现在，准备发圣药了。”那黑衣首领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边的一抹明月，朗声说到。

“谢玄衣使赐药。玄衣入世，渡我愚蒙！”只见，所有的村民齐刷刷地跪下了以后，又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喊了起来。这一幕，让黑衣首领非常受用，志得意满地在台子上踱着步。可是，这一幕倒是把宋云和胡沫看傻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居然还有这种事。而且，这样全村人集体喊着一样的口号的场面确实是极具感染力和震慑力。

随着村民们不断地喊着口号，除了黑衣首领之外的几个黑衣人从台子上走了下去，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纸包。想来，那应该就是黑衣首领口中所说的圣药。这些村民得到药之后，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吃了。有几个村民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旁边的人赶紧帮他们把药塞进了嘴里。药下肚以后，这些人的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了。

黑衣首领见大家的药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果然，还在喧闹的村民们，听到了黑衣首领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宋云和胡沫看到这里，也赶紧注意起来了。

“好了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大家吃完圣药可以回去了。要记住，随时准备为了大业而奉献！”黑衣首领站在台上大着嗓门说到。

“走，我们先回去。”宋云发现大家要散了，赶紧和胡沫先回到赵大爷的家了。

“怎么办？我们怎么做？”回去以后，胡沫压低了声音问到。

“我看这样，明天你留在这里，我去找袁捕头他们来帮忙。”宋云略一沉吟说到。

“可是，到时候要怎么解释你的离开？”胡沫有点犯愁地说到。

“这好办，就说我去城里找个营生，想在附近安顿下来。”宋云稍微一思考，就说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记住了，我回来的时候。如果情况还好，你就把手放下就好；如果是情况不妙，你就摆弄头发。”宋云还有些不放心，又解释到。

“嗯，我记住了。你要连夜回去吗？”胡沫点了点头，忽闪着大眼睛问到。

“不，明天一早我再回去。连夜回去，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宋云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到。

“嗯，也是。那，快去快回。”胡沫点了点头，也是忧心忡忡地。

“嗯，我尽快。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宋云点了点头，神色中是少有的温柔。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这时候赵大爷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门回来了。他见到宋云和胡沫两个人正坐在这里，似乎还觉得有些诧异。

“你，你们怎么还没睡？”赵大爷把纸灯笼吹灭，声音里有一种疲惫的感觉。看来，经过这么一折腾，赵大爷是真的累了。

“您出去了以后，总有些不放心。这不是在等您吗？”胡沫莞尔一笑，柔声说到。

“哈哈，好了，我回来了，快睡吧。”赵大爷似乎对于胡沫的说法非常受用。

“赵大爷，明天我要到附近的城镇里找份活计，我们打算就近安顿下来。”就算是对着赵大爷，宋云也是这套说辞。

“嗯，去吧，只是要快去快回啊。”赵大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似乎是对宋云这个决定很满意。

“嗯，我一定尽快回来。那么，明天我家娘子就拜托您了。”宋云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好说好说，这个你放心。我老头子，一定保护你家娘子的周全。行了，天色不早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睡吧。明天一早，你还得早起啊。走，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赵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宋云和胡沫来到了西边的一个厢房那里。

“房子小了点，你们别嫌弃。我就住在东屋，有事叫我。”说完，赵大爷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