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许大妈来到了堂屋,只见一个身形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几案边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呢。老爷子今年已经年过八旬了,喝一点热茶对自己还是很有好处的。区老先生看到他们来了以后,笑眯眯地看着大伙,点了点头权当做是示意了。
“区老先生,这几位就是要见您的客人。中间这位,就是庐州知府罗大人。”许大妈进去以后,人情地给大家介绍着。
“小老儿老迈昏聩,劳动知府大人到府上探望,心中着实难安啊。”区老爷子点了点头,抱拳施礼道。
“区老先生太客气了,你是本地原宿,硕德耆寿,本官本应该早日登门拜访的。”罗大人笑了笑,朗声说到。
“罗大人谬赞,小老儿愧不敢当。啊,几位快坐吧,快坐吧。许妈啊,给几位贵客上茶吧。”区老爷子见状呵呵笑着吩咐道。
“哎,这就去!”许妈点了点头,笑呵呵地离开了。
“几位,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你们有事情要向老朽询问,罗大人放心,但教老朽知道,老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人刚一坐定之后,区老爷子就开门见山地说到。
“老人家年逾古稀,却还是如此快言快语,叫人佩服啊!”宋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哈哈哈……恐怕,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活到这个年纪的原因吧。”区老爷子哈哈大笑说到。
“区老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啊,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当年摩罗族部落那件事老先生是不是了解参与者都有谁啊?”罗大人见状,也毫不客气,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想不到,区老先生一听到这句话,本来一直笑眯眯的他,脸色马上就变了。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凝重,区老先生这种突然的变化带来的反差,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由得一凉。区老爷子静静地盯着罗大人看了半晌,最终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出来,似乎是耗费了区老先生很大的精力一般。
“唉,你的肩膀够强壮吗?”半晌,区老爷子看着罗大人幽幽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你放心,罗某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罗大人愣了半晌,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到。
“好,那也算老朽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其实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唉……”区老先生说完以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伙见状,都没有敢打扰他。
“老朽在庐州知府任上做了几十年的官,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可是,要是当年那件事不解决了的话。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啊。当年那件事,从一开始就偷着古怪。所以,那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虽然,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人,我一个知府根本无权干涉。但是,我曾经暗地里派人把他们的人员构成偷偷地打探了一番。”区老爷子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
“哦?区老爷子有他们的名单。哎呀,罗某正是想要这个。”罗大人一听到这里,非常兴奋地说到。就在这个时候。许大妈端着茶进来了。众人见状,都没有说话。
“罗大人,名单我可以给你。但是,老朽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区老先生在许大妈把茶放下以后,就马上让她离开了。然后,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到。
“老先生放心,这份名单只要到了罗某手里。罗某愿意与诸位朋友,一力承担。”罗大人见状,也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到。
“好,那今日我就把这份名单交给你们。”区老先生看了罗大人半晌,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众人都觉得这个区老爷子不知道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依然忧心忡忡。总之,这老人家一下子有些不那么精神了。
只见,区老爷子从自己的床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虽然精致,但是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区老爷子把这个小木盒打开了以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卷画轴。区老爷子转回身走了过来,然后把手里的画轴交给了罗大人。看着区老爷子好像是交接兵符大印一般肃穆的感觉,罗大人忽然觉得手里的卷轴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
“这个东西,不要在这里看。你们离开以后,再看吧。”罗大人刚要打开那卷已经有些发黄的画轴时,区老先生忽然拦住了他,声音沙哑地说到。罗大人不明白区老先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罗大人还是点了点头慢慢地坐下了。
“唉……罗大人,老朽年事已高,这世上的事,我管不了了。若是能对你勘破此案有什么帮助,那么老朽就算是心安了。”俗话说人老精,马老滑。年逾八旬的区老先生如何看不出来罗大人的错愕。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罗大人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段话。
“老先生,罗某明白。好吧,那我们也不再叨扰您了。老人家,你要保重身体。等这个案子结了,罗某还会来看您的。”这一下子,罗大人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幽幽地说到。
“好,老朽倦了。几位慢走,老朽身子不便,就不远送了……”区老先生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显得非常疲倦。
“告辞,告辞!……”众人拱了拱手,都准备离开了。
“罗大人,摩罗族百姓的冤屈,庐州百姓的冤屈,都在你身上了。千斤重担,你要顶住啊。”众人刚刚走出去,只听见区老先生声音嘶哑地喊到。众人听到这八旬老翁的嘶吼,都忍不住一阵唏嘘。也许,他确实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但是,他终究还是个良知未泯的好人啊……
众人离开以后,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很沉默。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不大的庐州城又一次出事了……
就在宋云一行人回去以后的第二天,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区老先生留下的那卷画轴,许大妈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那天一早,罗大人还没有起床,许大妈就已经咚咚咚地敲响了惊门鼓。罗大人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之后,就马上升堂了。本来,他连着工作这么久,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因此还有点恼火这个报案人扰了他的清梦。可是,当他看见来人居然是许大妈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觉不好。此时,那个许大妈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这心就不由得又一次沉了下去。
“许大妈,你这么慌慌张张地来到这里。是不是,区老先生出什么事了?”罗大人不等许大妈开口,开门见山地问到。
“大人,区老先生出事了。你,你快去看看吧……”本来这许大妈因为惊吓,哆哆嗦嗦地一直说不出来话。可是,罗大人这么一问,许大妈马上就哭了出来。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得暗暗心惊。
“就是今天清晨,大概是卯时三刻左右,我照例去给老爷子准备早饭。一进院子,就发现了区老先生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我看到这里,根本没敢上前仔细看,这不是马上就来报案了。”许大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哆嗦,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罗大人听到这里,直接从公案桌后面站起来了。
“是啊,大人可一定要给区老先生做主啊!呜呜……”许大妈点了点头,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许大妈,您放心。你一路奔来报案,辛苦了,先到偏厅休息一会儿吧。本官,马上就派人去勘察下场。无论如何,本官都会给区老先生一个交代的。”罗大人看着许大妈,坚定地说到。说着,宋玉又吩咐身边的文书带着许大妈下去休息了。与此同时,罗大人要霍刚马上把宋云、孙珽和胡沫三人找来一起去看看区老先生的宅邸。
不到两刻钟,宋云一行人就赶到了衙门。罗大人把情况简单地和他们三个说了一下之后,几个人毫不迟疑,骑上快马就和罗大人还有霍刚一起率领州衙的捕快一起赶往了区老先生的宅邸了。
他们到达区老先生的宅邸的时候,宅子的大门是微微开启的。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慢慢地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然而令人差异的是,院子居然站着一个众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相当奇怪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那位大搞法事的何侯爷。
“侯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做法事吗?”罗大人见到何侯爷以后,老实不客气地说到。
“唉……我与区老先生也是旧识了。今日,本来是想邀请他去参加我府上的法会的。想不到……唉……”何侯爷说到这里,红着眼圈,似乎说不下去了。
“诶?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一股子腥气呢?”罗大人和何侯爷寒暄的时候,宋云忽然自言自语地问到。
“唉……你们自己看看吧……”何侯爷听见宋云这么问,指着还泡在缸里的区老爷子的尸身叹了口气说到。
众人闻言都凑了过去,只见,这个昨日还和他们侃侃而谈的区老爷子,此刻竟然赤着上身泡在一缸的血水中。众人看到这一幕,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受不了了,到一旁呕吐去了。谁也没有想到,区老爷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自家的院子里。
“快,叫仵作来!”罗大人见状也顾不上和何侯爷寒暄了,赶紧让仵作过来验尸。
“哎呀,这就是城中传说的那个诅咒吗?这,这不就是血池地狱吗?”不知怎地,刚才还很平静的何侯爷,忽然惊叫起来。宋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何侯爷,你说什么?”霍刚似乎并不知道血池地狱到底是个什么,于是他着急地问到。
“嗨,之前这庐州城不是都传说摩罗族族人的冤魂来报仇了吗?不是还说什么,按照什么十八层地狱的方式杀人吗?这,这就是其中之一血池地狱啊!”何侯爷见霍刚似乎不懂,于是气急败坏地解释道。
“嗯,这也就解释了,我刚才为什么闻到了血腥味。”一直沉默着的宋云,点了点头说到。
这会儿功夫,仵作已经把区老爷子从缸里抬出来了。原来,这区老先生居然是一丝不挂地被人放在了这满是血水的白瓷大缸中。可是奇怪的是,这个老人身上,除了脖子上一个明显的掐痕以外,再也看不到一个明显的伤口了。既然区老先生身上没有伤口。那么,这一大缸的鲜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一切,宋云都看在眼里了,但是今天他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有说。
“何侯爷,让您受惊了。您也看到了,现在这个场面,也不适合您继续在这里继续待着了。我看,您不如先回去吧。”这时候,罗大人转身对何侯爷微笑着说到。
“也好,也好,那本侯这就告退了。哎呀,想不到庐州城里又发凶案,大不祥也。看来,何某还得让大法师在好好做一做法啊。”何侯爷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非常惆怅的样子。
看着何侯爷的身影渐渐地从视线里消失了以后,宋云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区老先生的尸体,宋云并没有在看。孙珽和仵作一起查看,这应该已经够;了。此时,他正忍着恶心,仔细地查看着那一缸子腥红的血水。只见,他凑近了大缸,仔细地观察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用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一只水瓢翻动着这一缸令人作呕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