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许欣不解地问道,“小两口吵架了?”
王福悯道:“这个就不知道,头一天,本家人十几桌的团圆饭还一起吃的,也没见她和谁有过节,大家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难处。”
“亲戚们当时还没散,只是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凉了,十五年前,我也就是个半大小子,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妹还小,因为都是王家本家,尸体就停在一楼,西堂的所有桌子椅子全部搬空了,我的脑子里全是生前的她,跟尸体在栋楼,非常可怕。”
“后半夜,他们都说撑不下去了,就在守灵堂边打麻将,因为我是属于孙子辈的,年纪比其他的大点,我就做了我们这房孙子辈的代表,也守灵。”
“心里头总在想天怎么还不亮啊,天怎么还不亮啊,我可能打了个盹,也可能没打盹儿,反正有这么一会儿功夫,人有点恍神。”
“十五六岁嘛,对麻将懂那么一点儿,起身到厨房喝了杯水,又拎了个热水瓶回到西厅坐下。”
“四婶对我一直都不错,她对周围的人也很热情,说话大嗓门,头发总是乱糟糟的,但干活很俐索,突然她就躺在那里了,直面死亡让我难受得要死,偏又说不出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西厅放尸体的板子“喀卡”响了一下,似乎睡在尸板上的她坐了起来,然后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但我明明记得厨房那个后门是关死的。”
“我没敢转回头去看那个尸板,搓麻将的叔伯们都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不停地出牌,胡了,然后又搓牌。”
“我眼前是那玻璃窗,窗帘没有拉上,所以窗户在夜间就是面镜子,照理说我能看到尸板上的尸体,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坐下来太矮了,除了墙上的挽联和房顶的灯,我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先前我关好的厨房门正大开着。”
“生怕在窗户上看到别的什么东西,我赶紧把目光挪到麻将桌上,故意不去看窗户,就在这时候,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这只手是谁的,只能假装很认真地看着叔伯们打麻将,看他们赢钱又输钱,而那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一动也不动,我没有听到身后有呼吸声或者咳嗽声,也没有任何动静和气味,只是觉得我肩上的那只手,很冷!”
“那只手,一直放在我的肩上,直到听到第一声鸡叫才放开。”
说到这里,王福悯的目光投在了胡瑜身上,“平时看麻将的时候,四婶就喜欢搭一只手在我身上,我想那天晚上,是四婶的魂搭在我身上了,但是各位叔伯都在第二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肩上有青黑的几根手指印!”
胡瑜听到这里,平静的目光掠过一丝清凛,“你认为是四婶的缘故?”
王福悯轻叹了声:“嗯,是啊!我感觉到了她的手,但是我肩上没有手指印,不过,丧事一完我就发烧了,烧了三天,又咳嗽了一个多月才好,我很少这样生病,把我妹吓坏了。”
许欣突然看到胡瑜捏着小龙虾在发呆,不禁喊道:“你在想啥?小龙虾的肉肉都被你扔了!”
胡瑜这才看到剥好的小龙虾被他揪成细丁扔到虾壳堆了,笑了笑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说道:“那个老屋后来呢?”
王福悯歪过头回想了一下说道:“原本王老爷子一直是跟老四叔他们住一起,四婶死了以后没多久,那房子屋顶不行了,后来就干脆拆了半间起了新砖房也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王家。”
胡瑜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一进王家有点怪异,因为王家的门并不是开在正中,而是侧面。
不过他也没再问王家后来如何,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只是人们当成坊间趣谈,不当回事罢了。
却只听王福悯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事我没敢跟我妹说,但一起去吃斋饭的花朗跟我关系很好,我就跟他说了,第二天晚上,我和他又去了停灵处,实际上,当时花朗爹还在,应该是花叔叔作代表的,可那天是周六晚上,第二天又不用上学,所以我和他都在停灵间,还是王家的叔伯们在那儿,但没有人搓麻将,换成打拖拉机,说是那个麻将牌少了一张二饼,屋子里全部找遍了都没寻到。”
许欣这时突然想起什么,“王大哥,你说的四婶是不是下巴上有颗痣的那个?她会做好吃的米糕?”
“对!你记得?”王福悯问道。
许欣点了下头说道:“当然是记得的,她麻将瘾很大的,基本上十次见她有九次在麻将桌上!”
王福悯点头道:“是,四婶她的确是很爱打麻将,老四叔常因为她去打麻将而跟她吵架。”
“所以,她就是死了,也要再看看别人打麻将,过过眼瘾!”胡瑜突然这么一句,王福悯脸色一白,生生打了个寒噤。
胡瑜看到了王福悯的表情,问道:“你跟阿朗哥到停灵间,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人们都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在外头喝茶的人,都说二楼有人,可实际上二楼只是亮着灯,根本没有人。”
“有人看到了?”
“是!他们都说看到有个影子在房间里快速摇来晃去,倒是有点象在房间里荡秋千似的。”
“秋千?”
“嗯,是啊!”
这一次胡瑜沉默了,许欣问道:“四婶的孩子们呢?没守灵吗?他们没看到什么吗?”
“四叔不能生,所以一直都没孩子,是我们这些侄子当孝子摔盆执孝棒的,王家就是男丁多,女孩儿少,所以我妹也是个稀罕的。”王福悯略憨憨笑道。
“原来是这样!”许欣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我还以为王家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瑜担心许欣说出什么事情来,又问道:“王家还发生什么其他的怪事?你后来还有遇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