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闷沉低哑,且给我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就好像……好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
这个念头令我不觉好笑,可能是我或者男友无形中得罪了谁,所以我被人盯上了吧。
于是我手机也没拿,直接下了车,打算去外面搭出租。
我所在的小区是城市新开发的片区,地处幽静,一般很难打到车。我一路小跑来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有好几个人也在等车,而此时恰好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我也顾不上先来后到了,直接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回头想和他们说声抱歉时,却发现他们并没有看我。
可能他们是再等家人或者朋友的车吧。
“师傅,去二院。”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看司机。我心急如焚,而司机却把车子开得慢悠悠的,所以我催促了几遍。可他却充耳未闻,车速始终比老牛拉破车快不了多少。
“师傅,我真的很急,能麻烦您快点么?”我太急了,语气难免激动。
可司机,没有搭理我,也没有加速。
或许,司机是个聋子?
想到这里,我伸出食指戳了司机一下。可这一戳,却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竟然把司机戳破了!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特异功能了,能一个手指就把人弄伤的?我定睛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这司机竟然是纸糊的。
就是那种,人生后下葬时烧得那种金童玉女……
“鬼啊!”我慌张的去开车门,可车门竟然也坏了,原来车也是纸糊的。
恐惧令人愤怒,而愤怒则给了我力量,我手脚共用,三两下把车撕得粉碎,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所处的位置,竟然是一处墓园!
墓园?!
我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乡村,村里的人死了都是找风水先生随便看看,直接埋进农田里,这么高端贵气而又阴森的墓园,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忍着屁股的疼痛爬起来,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都灯光。这种有规模的墓园肯定有看守人的,想必那里就是吧。
我顺着灯光走去,目测几百米的距离,我走了几分钟都没到。
渐渐的,我身上的汗一下子全往外冒了。
因为我发现,就算我一直往前走,也永远到不了有光的地方。因为那有光亮的地方,似乎也在移动中。
鬼打墙?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联想到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鬼”这个词瞬间涌入我的脑袋。
莫非,是男友的鬼魂在联系我?
因为男友的妈说,白子铭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大哭出声。“子铭,是你在召唤我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你突然就死了?”
远处的灯光闪了几下,周围的空气也骤然冷了下来,明明是六月的天,却瞬间开启寒冬模式。
电影小说里的鬼,大多是见不得光,且冷冰冰的形体,一般人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我想,肯定是男友在给我回应。
一想到是男友的鬼魂,爱意快速战胜了恐惧,我挥着手臂探索着周围,企图在空气里摸到点什么,可事实上我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是我不好。我爸妈死得早,而你是除了他们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独活!”
我控诉着,声泪俱下。“白子铭,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你一定要死在我后面的吗?因为你不忍心让我承受死亡和离别的痛苦!”
周围的空气,骤然又低了几度,犹如极地气候。男友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于是我继续说,“你来取我的命吧!我要和你一起死!”
“真的?”空气中飘来十分空洞而又磁性的声音,犹如我们不在一个空间。
“子铭,你真的在?”我欣喜的说,“当然,我爱你,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男声似乎冷哼了一声,我的脖子突然附上了一层冰冷,“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却爱上了一个废物,把我完全忘记了。既然如此,那我留你何用!”
紧接着,一声愤怒的叹息声灌入我的耳中,颈部的力道开始收缩,我瞬间有种提不上气儿,马上要去见冤枉的感觉。
但我开始挣扎了,因为那声音,根本不是白子铭的!
“放……放开……”我的手挥着,“啪”的一下,竟然打中了某个物体。
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个高的男人显现在了我眼前,而我啪到的位置,竟然是他的胯……胯下……
勃颈处的力量渐小,我一扭头,离开了他的控制范围,张开嘴巴大口的吸着氧气。
“嘴巴长那么大,是想要我吻你吗?”身旁的男人说着快速移动到我身边,捏住我的下巴就快速浮上来。
说实话,我是一个很本分的、想要从一而终的女人,可是他的技术太过出彩,等他放开我时,我竟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了我的羞耻心,也认清了一个现实。我的男友还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而我却在墓园和一个鬼亲嘴,还亲出了感觉……
我真是一个荡妇!
我退后两步,把害怕的情绪隐藏,装出勇敢的样子迎上他的视线。“鬼有鬼道,人有人道,人鬼殊途,请你让开去路。”
说这话的同时,我在心里惊叹,这是一个多么帅气俊朗的人啊!虽然眼下的气氛是多么不合时宜,但我只是瞄了他一眼就有种心神荡漾的感觉。若他是活人,那现在的小鲜肉们都会丢了饭碗吧!
犹如被巨匠细心雕刻过的立体五官,犹如星辰的璀璨双眼,已经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各种腹肌、人鱼线、马甲线等等。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性感的薄唇轻吐出一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来,“许可,今生你绝不能负我,否则……”
他笑了一下,渐渐化为虚无,在我眼前凭空消失。几乎是同时,有人冲上来扶住了我。
“许可,子铭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胡闹什么!”来人是白子铭的好友,陈清华。
我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便保持沉默。好在陈清华也没再追问,开着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墓园在城北,而二院在城南,相当于要横跨一座城。路途遥远,我靠着靠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那梦,却犹如昨日重现,把我们唯一的一次吵架内容重现了。
男友为了给我名分,便对怀孕之事特别上心;婆婆看着她宝贝儿子日渐消瘦,便把怨气往我身上发,逼我看各种名医,中西药每天吃得比饭还多,比喝水还勤。
分不清是药吃多了,还是气吃多了,我突然对那档子事丧失了兴趣。每当夜晚来临,男友回家,我的手脚都会颤抖,眼神漂浮,坐站不宁。就连男友的一个微笑,都会让我觉得他就是居心叵测,对我笑,不就是想和我那个吗?
说实话,和男友身心合一的运动已经由享受变成了折磨!
所以每月亲戚的例行造访,便成了我一个月中最轻松的几天。虽然我痛得满床打滚,但和做那事比起来,却更令我能接受。我恨不得亲戚每月来一次,一次来一个月呢!
可因为心情和药物的关系,亲戚造访的时间却逐渐缩短,由原来的7天,变成了5天,现在更好,干脆两天就回去了。
那晚是亲戚回去的第一天,为了逃避男友,我早早的上了床,用湿帕子放在额头上,还在小内上贴上姨妈巾,无精打采的哼唧着,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7点钟,男友准时回家,他推开卧室门时,我的心一紧,有种眼前一黑,随时都可能昏厥的感觉。
“睡了?“男友微笑着靠近我,我往床的里侧缩了缩。
“那个……子铭,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做饭,你回你家吃吧。”我满腔愧疚的说,心里却希望他赶紧回他妈家去。
可他一听我不舒服,却快步奔到我身边来。他温热的手附上我的额头,满眼怜惜,“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就是浑身使不上劲儿,休息一晚就好。你快点回你家去吧,多吃点好的补补,不然你妈又要骂我是吸血鬼,把你吸干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边脱衣服边说,“何况,我这么努力也是为了尽快和你结婚嘛!”
“可是我不舒服。”
“你就躺着,交给我就好。”
他说着,还真往我身上靠。我想到几天前他妈讽刺我是不会下蛋的鸡的话,突然怨气骤起,在他解我纽扣之际,一脚把他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