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刘的为人和老杨略有不同,生意做得小,格局也小,反而更注人情,所以和宁北辰的关系倒比老杨亲近些,自己和老杨纯是讲钱,但老刘这人重人情,所以不少棘手的情况下,老刘都曾经对自己手下留情,给予通融,他真没想到,肖和刘姓能扯在一起。
“他的父母已经到南城看过尸体,嗯,”宁北辰的手按在桌上,瞬间没了话语,电话那头的老刘仍在激动地说着什么,宁北辰的耳朵嗡嗡作响,良久后,对面的老刘才没了声音:“宁北辰”
“人死不能复生,老刘,我只能尽力帮忙。”宁北辰迟疑了一下:“带人过来吧。”
放下电话,转身便看到苏雪狐疑的眼神,“肖央是老刘的侄子,没想到吧”
“但他们不是一个姓。”苏雪费解了。
“老刘说肖央的父亲是上门女婿,所以肖央是随母姓。”宁北辰直接进入主题:“肖央的父母希望再见肖央一面,真正的最后一面。”
“已经见过尸体,难道他们想招魂”苏雪明白了。
“生辰八字已经随之带来。”宁北辰说道:“老刘会转账过来以作费用。”
“有钱赚,当然愿意。”苏雪突然默然,良久才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天人永隔,白发人在黑发人面前痛哭流啼的样子,看到这些,会让我想到爷爷和爸妈。”
“苏雪”宁北辰何尝喜欢他将苏雪拉进怀里,苏雪闭目感受着宁北辰的温度,现如今,他的温度已成为无可取代的唯一,时间的流逝在此时毫无痕迹,苏雪终于主动推开宁北辰,转身道:“我该准备一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刘带着哥嫂来了,那位中年妇女进门的时候眼眶仍是红的,一头花白的头发不知是平时日子艰辛导致还是丧子之痛造成的,那位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双手总是微微颤抖,老刘一进门便让哥嫂坐下,这才说道:“钱到账了。”
“我收到了。”宁北辰说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生辰八字到位,保证准确。”
“放心,我们老家一直以农历做为生日,不会错的。”老刘看着哥嫂,讲着一口方言,宁北辰倒是听得明白,“哥,嫂子,就让他们试一下“
那中年妇女双手生了不少老茧,正如小蝶所说,他们不是什么富有的商人,只是辛苦操持小店的普通人,想到肖央生前所作所为,苏雪对他多了几分鄙夷,替这对夫妻心疼。
但是,该做的仍然要做,白米洒在地上,令牌已刻好名字与生辰,香火燃起,“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哗,地上的白米往两边散去,露出中间,而前端的白米仍是一团,在地上划出一个奇异的“人“字,一个大写的人字
宁北辰暗道不妙,正常问米招来魂魄是以白米为鬼道,鬼魂成功召出,会沿着白米铺设的道路走过来,但此时此景一点作用也没有,苏雪叹息一声,双指合一:“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哗,原本已经打开的人字现在又往两边分化了,中间的孔洞更大,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外力,白米是自行分化的,肖央的母亲眼泪哗哗而落:“不在了吗”
“恐怕是。”苏雪正想放弃,已经分化开的白米重新倏倏地合上了,一排浅浅的脚印出现,苏雪可用狂喜形容,那个人影浮现,正是肖央,看到父亲和母亲,他的表情焦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来之前一定要提前和我打招呼。”
这样的开场白谁也没有想到,宁北辰和苏雪对视一眼,难道肖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孩子,你怎么这样抛下我们就走了”肖央的母亲一下子扑过去,双手颤抖着穿过最疼爱的孩子身体,站到了另一侧,她不可置信地转身,苏雪明白这种感觉,会让生者更真切地感受死亡,感受亲人的离去,肖央母亲马上捂着肚子蹲下去。
过度的悲伤让她的肚子和心脏疼得很,肖央的父亲看着孩子,双手握成拳状:“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过来南城之前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不要直接到学校去。”肖央气怵怵地说道:“同学们不知道你们的真实情况,如果露馅就不好了,你们住在叔家里”
老刘是生意中人,此时气得肚子隐隐地疼:“肖央,你说啥”
“叔,你应该懂的,现在学校就是起跑线,我不好容易获得了副主席的位置,南大是什么地方,学习成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际和家庭背景,我现在八面玲珑,大家都相信我是富二代,不然凭什么让我当这个副主席”肖央一本正经,父亲和母亲已气得身子直抖。
老刘闭上眼,扭头说道:“哥,你现在听清楚了,这小子简直没天理了,死后还这么气人,你们说,见到他有什么用让这个孽子再气你们放假不回家,你们要来南城,他也一直这事那事的,上次学校要求见家长,死活不让你们来,让我充当他老爸”
肖央的母亲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泣起来,肖央此时一脸狐疑地望向四周,这里分明是陌生的环境,他抹了一把脸,低头看着脚下的白米:“什么情况,我刚才不是还在开会”
他突然脑子轰然作响,苏雪哭笑不得,原来半天召不过来,他一直活在自己副主席的身份里,想着一只鬼精神抖擞地与其他大活人开会的情形,苏雪有些烦躁,最后的粉饰也不想给他留:“你已经死了,坠楼死,尸体经过解剖已经放进警局的雪柜里,这些,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