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北辰的肩头仍在流血,苏雪便想替他包扎,宁北辰摆手道:“先结束交易。”
君夫人不由得笑了:“不愧是生意人。”
宁北辰掏出那颗真珠,上面沾附着的是掌管恶罐的黑衣人,君夫人点头道:“苏小姐,请随我进来。”
苏雪跟着君夫人进了宁北辰的房间,宁北辰原本跟在后面,却在临进门的一刻被君夫人挡住了:“宁先生,恐怕有些不方便,苏小姐需要解衣衫。”
宁北辰的脸腾地红了,苏雪反倒不习惯,这家伙一向皮厚,今天居然脸红了!
君夫人笑意盈盈地关上门,示意苏雪露出肩膀,她按在苏雪的肩头,说道:“这里原来有一颗气运痣,对吗?”
“爷爷替人植上的,可以保我的气运到十九岁,十九岁之后便失效,他再没有能力替我再种一次,只有依靠宁北辰的气运庇身。”苏雪老实交代道:“所以我才和他寸步不离。”
“我现在可以替你再补一颗,就在原来的位置。”君夫人说道:“每日两个时辰可正你的气运,两个时辰以后你必须马上回到宁先生身边。”
“每天两个时辰,但有效期是多久?”苏雪问道。
“一年?或许两年?”君夫人叹息道:“绝对撑不过三年,我已经尽力。”
苏雪叹息一声,果然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么?苏雪恍神的时候,肩头一凉,她伸手摸过去,肩膀上面已经多了一个突起的小东西,与原来的痣一般大小,莫名地想到苏长安,苏雪的眼眶便红了,突然,君夫人抱住她的肩,轻声说道:“世上有得便有失。”
“可我失去的未免太多了。”苏雪说道:“我的家人……现在只剩下我自己。”
“但你得到的呢?”君夫人说道:“衡量的时候难免有得失,不敢妄言得到的比失去得多,但是在失去以后有所得到,本身就是一种弥补,苏小姐,保重。”
“灶君会怎么样?”苏雪问道。
“我们和鬼都不属于这里,而且有更明确的分界点,”君夫人说道:“你几时在这里见过拥有仙位的人?七个头颅,七条人命,无数女性的元精,罪过,罪过,我必然要带他回去接受该有的惩罚,大概就是四个字顺其自然。”
君夫人替苏雪穿上衣服,说道:“现在,我们还需要帮灶君整理思绪,弄清楚来龙去脉。”
客厅里,黑衣人站在沙发边上,一幅恭敬的样子,宁北辰看着这位“十恶不赦”的灶君,他方脸,大眼,宽额,厚鼻,貌似忠厚,此时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此时,他仍未平静。
苏雪与君夫人走出来,灶君的眉眼马上往下,不敢直视君夫人的眼睛,君夫人将苏雪推进宁北辰怀里:“苏小姐还给你了。”
宁北辰轻轻地扶住苏雪,附在她耳边问道:“四小时怎么给你的?”
“爷爷替我点的气运痣原本已经消失,现在君夫人续上了。”苏雪说道:“是否有效,明天试一试就知道了,喂,手松开。”
宁北辰悻悻然地松开手,将那颗真珠放进君夫人掌心:“物归原主了。”
君夫人握住真珠,手指拂过,被吸附的黑烟化作人形跪在地上,双手按在地上,头狠狠地扎下去:“夫人饶命!”
“你掌管恶罐,原本是要为辨善恶留个凭证,但你胆敢用它来迷惑灶君,就算我不惩罚你,自然有人会教训你。”君夫人恶狠狠地说道:“结果你自己想!”
“夫人,我也是被那个家伙迷惑了。”黑衣人说道:“我也是先被这恶罐里的东西沾染后才动了歪心思,要怪,得怪那个脖子上系着铃铛的鬼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厉害,居然可以抢走我的恶罐,而且打开后便把我塞进去。”
“我爬出来后就跟中了魔一样。”黑衣人说道:“鬼使神差地用恶罐里的孽影响了灶君,可在下真的是稀里糊涂的,直到刚才附在真珠上,被净化后才想到一切,夫人,我错了!”
“我也记起来了,这些年因为供奉灶神的人越来越少,香火不足,我们离世人似乎越来越远,而他们做的美食越来越速食,图简单方便,食材不再新鲜,食物不再可口,似乎只要便宜方便就好,尤其添加各种后天的化学物质,摒弃了食物的原汁原味!”
灶君愤然道:“我便想感化他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食,回归食物的本质,所以我在这里四处开善堂,发放免费的食物,一切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个家伙暗算了灶君。”善使恶狠狠地说道:“这个时候,恶使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恶使打个寒蝉,苦着脸说道:“我当时也是不清醒,自己率先被冲昏了,之后又鬼使神差地用恶罐暗算了灶君。”
“那天和他碰面后,就被吸附到一片茫然秘境里。”灶君说道:“我看到了古时食用两脚羊的情形,奇怪的是,烤炙过后传出的香气很特别,颠覆了我对人间香火的所有味觉和嗅觉,我开始置疑,我们此前庇佑的人间烟火都是好的么?”
“我们撇开了善使来到了这里。”灶君侧着头,说道:“开始是品尝各种各样的所谓美食,可是不对,都不对,所以我开始自己做饭,免费发放食物,可是,我的食物似乎也不具备那种香气,连自己都没法肯定的东西,怎么去说服别人?我越来越怀疑自己……”
“还有那种香气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灶君说道:“这种香气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恶使所说的挂有铃铛的鬼魂出现了,他告诉我们,那香气是元精加脑髓,两相结合才会制造出美味。”
“你试了?”君夫人觉得多此一问,面色已经铁青。
“是,我试过了。”灶君说道:“有了第一次以后便停不下来了。”
“之后的七个头颅前,你已经成功过一次,尝过香气。”君夫人大致明白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右手高高地扬起,却在落下的一刻心软了,愤然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