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吕大师却一把将我按在原地。
“闭眼!”他低声地喝道。
我急忙把眼睛闭上,却听到他口中念着咒语,两个手指点在我的眉心中央。
我知道那个地方是松果体的位置,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这个东西可以感受光信号,分泌激素并且调解人体的生物钟,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去辨别自己到底是应该相信科学还是迷信了。
我只觉得那个地方变得越来越酸越来越涨,一股热气似乎正在沿着他的手指传到我的额头,然后渐渐变成一种像针刺一样的剧痛。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一双手却死死地按住了我。
“闭着眼睛,忍住!”那是吕小玲的声音。
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刺痛的感觉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我的眼球,正当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就要瞎掉的时候,突然听到吕大师大声说道:“洞慧交彻,显灵摄形,沟通九幽,阴阳分明~疾!”
灼热和刺痛感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畅快感笼罩着我的身体,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起来。
“可以睁开眼睛了。”吕大师说道。
我看到他大汗淋漓,身上的道袍似乎都湿了。
“感觉怎么样?”他微笑着问道。
我不好回答。
除了一种轻松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试着把精神集中到眉间的这个位置。”他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按照他的指点尝试着集中精神,说来也怪,以前这样做的时候只会感觉那里又酸又涨,但现在,却感觉像是有一股凉气从那个地方透进来,就连脑子都冽了一下。
不用他再提示,我便看到了我们周围的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灰色如同云雾一样的东西。
“你看到了吗?”吕大师问道。
我点点头,转头四处寻觅,但除了同样的灰雾,什么都没有看到。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灰雾已经淡了,散了,而有些则还很浓。
“那就是它留下的邪气。”吕大师对我说道。“它往哪里去了?”
黑暗中我本来应该没有可能看到远处的东西,但一道浓烈的灰雾就从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腾空而起,向着山上而去,对我来说,就像是黑夜中的灯光那样分明。
张大力等人有些胆寒,之前没有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逞英雄留下来很容易,但真的见到了吕大师和邪物的斗法,每个人都开始害怕了。
“它刚才被我故意示弱引到很近的地方中了我的雷法,已经受了重创,现在我们只要追到它藏身的地方把它彻底消灭就行了。”吕大师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炸雷一样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那些都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要等着它去一个个吞噬他们吗?躲在这里,等它恢复过来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跟我们上山还有一线生机,你们怎么选?”
“死了算逑!”张大力终于想通了,大声地吼了出来。“上山!”
牛五和张富贵还在犹豫,张大力一人给了他们一脚,痛骂了几句,他们终于也开始行动了。
吕大师让我们脱下上衣,用之前他们用过的那种红色粘稠液体在我们背上画了符咒,又用红色的棉绳在我们身上几个地方系好,然后给我们一人一个玉佩。
“贴身带好。”他告诫我们道。“拿上东西,我们上山!”
吕大师和吕小玲早就准备好了几个背箩,要用的东西都在里面。
“上山以后,如果遇上它,你们只要站在原地,闭着眼睛相互拉住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吕大师对我们说道。
这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但谁都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张大力他们三个背上背箩,吕大师扶着我走在前面,吕小玲拿着八卦镜走在最后,开始向山上走去。
这条路按理来说我们已经走得很熟了,但在夜晚来走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些小石子,松动的土层在手电筒的光下根本就看不清楚,我好几次差一点摔倒,如果不是吕大师就在旁边随时拉着我,也许我早摔到山坡底下去了。
灰雾在我们之前挖开的那个古墓那里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向山梁后面直接过去。黑暗中我能够看到大概两百米远的踪迹,但却没有办法确定它到底是到了山上,还是越过山梁到了背后山沟里。
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山梁上爬,好在张大力他们都是本地人,对于附近的山路很清楚,我们才没有走多少弯路,直接爬上了山梁。
但那道灰雾却没有在山梁上做任何停留,直接往旁边的大冲沟下面去了,看着黑漆漆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心里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它只是带着我们在山里不停的绕来绕去呢?
望山跑死马,对它来说也许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我们却需要花费几个小时才能走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样辛辛苦苦的爬山又有什么意义?
“会不会我们追上它的时候,它已经好了?要么是早就跑了?”牛五小声地问道。
吕大师摇了摇头:“这些邪物是没有办法凭空存在,也没有办法自由行动的,尤其是在受了重伤之后,它们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去自己的附身的地方治疗伤势。那个地方必定会有一个它们附身的东西,只要我们把它附身的东西毁掉,它就会烟消云散了。”
他胸有成竹的态度让我们心里都安定了下来,张富贵算是三个村民里最年轻的,下山时换成他在前面找路,我和吕大师跟在他后面,然后是张大力和牛五,最后是吕小玲。
这一面比刚刚上山的那一面坡度陡得多,在我看来,有些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但绕路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于是我们在很多地方都是贴着山壁,拉着旁边的小树和山藤直接滑了下去。
在黑暗中走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我们终于到了一个灰雾浓重的地方。
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凭空离开的迹象。
那是一个长了很多野草的小山包。
在陡峭的山谷中突然有这样一个山包有些奇怪,我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于是我站在远处用手电筒反复地照来照去,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个山包的形状,和之前我们挖到古墓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