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苏姚和安然的相识,其实也是很戏剧性的。
苏姚家是世代侍奉家仙的,驱魔除妖,用的一般就是利用本身的巫家血脉请家仙上身的法子。
在正统的修炼者眼中,是一批靠着本身那点子祖传的血脉生存的野路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正经的修炼值人。
而安然家,则是祖上正经修为有道之士传下来的符箓法决。
他们这样子的,才是世人所认同的正统,即便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末法时代。
苏姚家这样供奉家仙的,看不上那些一本正经的道士,觉得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算是好猫。
而那些个正经传承下来的道家手段,自诩正统的安家,更是看不上苏姚家中这样的歪门邪道。
总之,两个人即便还不相识之前,其实两家已经是互相看不上眼了。
苏姚经常听说安家的安然天生聪颖,天赋惊人,法力高强。
而安然,也是偶尔听说苏家那邪魔外道之家,也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
两个人各自在对方心中的印象,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总之,没有见面,就对对方敌意甚重了。
只闻其名,不见其面,因为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在不同的学校上学,直到两个人上初中的那一年。
开学不久,学校中就发生了诡异事件。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儿,是苏姚一个班级的,平日里没有怎么说过话,却也是点头过的,说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然后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因为平日里学习成绩很好,一直算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没有想到一次月考成绩会下降的那么厉害,不少同学背地里说那个女孩儿以前考试成绩是靠着作弊得来的,尤其是一些女同学,因为那个女孩儿样貌好,又不怎么会和人交好,更是让那些个女同学看着不顺眼。
苏姚还记得那个女孩儿正好掉落在自己面前时候的样子,那是她那短短的一辈子,第一次,亲眼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不是出于邪魔鬼道的暗害,只是因为一时间想不开,便那么简单的选择了死亡。
死在了她的面前。
苏姚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死人,是叶微微的父母,因为她的错误,让叶微微成为了孤儿,那是她一辈子无法放下的罪。
只是,这是第一次,见到熟悉的人死亡。
苏姚忘不掉那个女孩儿死的鲜血淋漓的样子,也忘不掉,她死去的时候,大睁开着的双眼,那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后来,学校里就有传言说是闹鬼了。
很多人,都说看到那个女孩儿,出现在她跳下去的那栋楼的附近,在那边徘徊,甚至是,有人被拦住,被从楼梯上推下去,受了伤,所幸没有出人命,但是,好几个人连着说是见鬼受伤,那一段时间,学校里不少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尤其是苏姚班级中的人,那些个曾经讽刺过那个女孩儿的,有不少直接请假。
别说是学生,连老师都有些怵得慌。
那一天,看着周围空荡了许多的座位,苏姚沉默的收拾着书包。
虽然她家中是供奉家仙,有所谓的仙力,能够驱魔除妖,但是,只要不是找到门上来了,苏家一向的家训都是不要多管闲事。
苏姚很早以前。也早就过了年少轻狂了。
“苏姚,苏姚”
是一个平日里很是说上话的女孩儿,偷偷的拽着苏姚的胳膊。
苏姚疑惑的转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你明天要不要来?”
女孩眼睛往四处瞅,眼底深处,是一丝丝藏都藏不住的害怕惶恐。
“我明天不来了,真的,我,我好像也看到苒苒了,她,她样子特别的可怕。”
女孩说着,神经质的将手中的书包带子攥紧:“她,我真的看到她了。”
“你也别来了吧,我觉得,我觉得苒苒,也许有什么怨气也说不定。”
苒苒就是那个跳楼的女孩儿的名字,程苒苒,格外好听的一个名字,就和那个女孩儿一样的好看。
刚刚说话的女同学走了,苏姚迟疑着,想着苒苒那双大睁着的眼睛,想着方才女孩说的苒苒的死也许不是那么简单,终于下定了决心。
苏姚将自己练习用的一些血符,最重要的是请家仙上身的备用木雕拿在了身上,从那一年因为家仙的正体木雕引了那所谓的灾祸教训之后,苏姚再也不愿意动那个木雕一下,即便家中的长辈说她的资质很好,即便长辈劝说她能够继承正体木雕中家仙的能力,她也还是不愿意与之接触一下。
第二天,苏姚放学的时候,刻意的躲到教学楼中的一个空教室中,等到周围的学校老师都走光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那些个装备,才偷偷的从空教室中出来。
夜黑风高,苏姚背着背包,一手拿着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她最先去的地方,便是那些个受伤学生受到袭击的地方,那一段楼梯。
那里还有一点儿残留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关系,这里便是连那些收拾的勤杂工也不愿意往这边来。
一点血迹,在刺眼的白光中,清晰了然,带着一点点的惨白之色,苏姚莫名的觉得周身一冷,身后隐隐的阴冷刺骨的寒意袭来。
下一刻,苏姚她手中备好的血符转身贴了上去。
苏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对方的动作也不慢,本来应该是对着正中的血符,只是擦过了那个黑影的一角。
刺啦一声黑烟冒出,伴随着一声惨叫,黑影剧烈的一个翻动,苏姚只觉得左边肩膀一疼,跌落到了一边,手中拿着的小手电也脱手而出,跌在了一边,晃动的灯影,将阴魂的影子照射在身后的墙壁之上,更添狰狞:“苒苒!”
苏姚在黑影再次往这边凶狠扑过来之前,一声大喊:“程苒苒!”
黑影肉眼可见的速度顿了顿,阴冷的气息,直扑面门,甚至苏姚能够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怨气,还有那黑雾中扭曲的人脸,那一张,若不是仔细分辨根本分辨不出来曾经秀美面容的已经被怨气彻底占据了的脸。
真的,是程冉冉。那个记忆中,不怎么和人说话,平日里埋头学习的女孩儿,那个近乎沉默的,和班级里大多数女生都说不上话的女孩儿。
尖厉的指甲堪堪抵在苏姚的眼球上方,苏姚的身子,就像是被什么特别沉重的东西压制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够动,生死,便在对方一念之间。
咽了口口水,苏姚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是她自己下定决心过来的,既然决定了,那么,就不能够害怕:“冉冉,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可以帮你的。”
女同学那句程冉冉的怨气也许不是那么简单,让苏姚想了很多,她跟着家中长辈驱过魔除过妖,也除过,鬼。
那些所谓的鬼,全是人死前的执念凝聚而成,是人的不甘所转化,执念不除,阴魂不散,阴魂不散,魂魄不得解脱,在人间多徘徊一日,多害一个人,怨气便多增加一些,执念便越发的无法解脱,最后的结果,不是化为完全没有理智的厉鬼,便是被其他的厉鬼吞噬或者是某一日被某一个除妖师所灭,无有善终,连转世的机会也不能够留下,魂魄彻底烟消云散。
冉冉,她手中还没有真的害上人命,还有救。
这就是,苏姚会冒着危险过来的原因,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苏家的家训,告诉自己曾经的错误不能够再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可是,真的轮上了,到了跟前了,苏姚却是控制不住的,来了,孤身一人,来了。
“冉冉,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阴魂停留在苏姚的身体上方。久久不曾动弹一下,让苏姚看到了些许希望,迟疑着,苏姚慢慢的伸出了手,然后,指尖,轻轻的,碰触到了那停留在眼球上方的黑色尖厉指甲上,肌肤血肉与阴魂实体相互接触的一瞬,阴魂此世最不甘,最怨恨的情形重现。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却也是一个让人愤怒而不忍的故事。
程冉冉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却不是一个很活跃的女孩儿,她渴望着与人交朋友。她羡慕那些能够自如的与其他人说笑的女孩儿,可是,她天生的不擅长言辞,每次想要插入进去那些女孩儿的话题,最后的结果,总是让本来热烈的场面冷场过去。
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努力再努力的学习,让自己,多少,有那么一点让其他人觉得好的地方,那也是她唯一觉得自己拿得出手的地方。
程冉冉是自卑的,即便她长得漂亮,性格上天生的弱势,让她的心态。产生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这个年龄段看来,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一个在程冉冉最是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他会在程冉冉因为无法与其他女孩正常交流而沮丧的时候安慰她,也会在她学习上有不懂得的问题的时候,给她耐心的讲解,他会在程冉冉独自一人落寞的回家的时候,说着顺道,然后,一路将程冉冉送回家中,更加会,在适合的时候,送给女孩一些小小的却让人感动的惊喜。
沦陷来的如此之快,即便,一个是十三岁的初中生,一个,却是三十三岁的所谓‘成功人士。’
苏姚也没有经历过感情,她甚至也只是一个初中生罢了,可是,她跟着家中长辈见多了厉鬼,也见多了听多了种种的故事,即便不接着往下看,她也约略的能够猜出,后面的结局。
一个凭借着一点点手段,一点点温情将程冉冉迷惑的有妻子有孩子,有家庭的成功男人,一个,只给了程冉冉一个姓氏的男人。
程冉冉被那个男人的妻子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妻子,找到了她的父母,在她住的地方让人四处宣扬着程冉冉小小年纪的所谓无耻,而那个男人,不曾出现。
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
程冉冉承受的,不止不是一个十三岁女孩儿能够承受的起的,甚至,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儿,都承受不起那样的流言蜚语,承受不住父母亲人失望的眼神,痛恨的责骂,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的妻子,在程冉冉父母下跪哀求之后,勉强答应暂时不去学校宣传程冉冉做下的事情,那个女人,临走前的话,留存在了程冉冉的记忆中,即便是死了,也无法消磨的深刻:“贱人,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人,你怎么不去卖,还上什么学!你以为我丈夫真的是对你有什么感情吗?他只是逗着你玩儿的,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是你自己不要脸,就你这样的,就是死了,他也不带掉一滴眼泪的。”
苏姚记起来了,在考试的前几天,程冉冉说是请假,然后,再出现的时候,苍白的面色,整个人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架势。
程冉冉跳了教学楼,因为,她是在那栋楼遇到的那个男人,程冉冉的阴魂总是在这一段楼梯间徘徊伤人,因为,她是在这一段楼梯,第一次,与那个男人相遇。
她想要找到那个男人,想要问他,究竟
“冉冉”
苏姚心底充满了愤怒杀意,对那个男人的。
还有一丝丝的怜悯与同情,为了程冉冉。
她望向程冉冉,想要开口说她会帮她,帮她找到那个男人,让那个男人得到应该有的惩罚。
“吼!”
“啊!”
鬼怪失去理智的嘶吼与女性痛苦至极的吼声同时响起,为的,是苏姚触及了她最深的最痛苦的记忆。
再也无法忍受,阴魂扭曲着,身上蒸腾出更多的黑气,被苏姚握住的指尖,暴涨,穿过苏姚的掌心,拔出,一溜儿血珠子迸射而出,噗嗤噗嗤两声,血珠穿过地板,烧灼出了两个小坑洞,接触到苏姚血液的程冉冉的阴魂,也是嗷的一声,被那血珠腐蚀了一大片黑雾。
苏姚身体中的血液是苏家含有巫家血脉的血液,天生拥有对妖魔鬼怪的克制灭杀能力,苏姚的血脉。更是苏家之中有名的纯正,这一下子,程冉冉的阴魂受伤不轻,好几处地方出现空洞,甚至能够透过其看到背后的景象。
意外的受伤显然彻底激发了程冉冉阴魂的凶性,即便苏姚大声的喊叫,叫着程冉冉的名字,也没有了用处。
黑烟从四面八方捕杀过来,阴魂鬼啸让苏姚的脑袋生生的痛。
她的身子被黑烟包裹着,阴魂刻意避开了她流血的手,紧紧的,像是要将她缠死一般,苏姚的脸色发青,甚至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碎裂的一般。
“冉冉”
苏姚嘴里艰难的吐出这样的两个字。掌心被穿出一个血洞的位置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的鲜血,五指微微痉挛,袖摆中木雕似乎是闻到了苏姚掌心的血腥气,然后,开始轻微的晃动,开始,宛若活人一般,心脏起伏。
所谓的家仙,正在复苏,在渴望着鲜血的滋润,阴魂的供养,苏姚即便不看,也仿佛能够感受到那木雕之上,微微勾勒的狰狞。
“不要”
苏姚嘴里发出了这样的两个字,不是为了程冉冉阴魂的杀机,而是为了,家仙的蠢蠢欲动。
本来带着木雕过来,只是以防万一,可是,在接触到程冉冉的阴魂,在感知到她的执念与怨恨,记忆与痛苦不甘之后,苏姚已经不想要动用家仙了,一点儿不想。
“呜,冉冉,不值得,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不值得!”
不值得为了那么一个东西,将自己的此生此世赔尽了之后,再将自己的来生来世也一起赔上。
阴影中的容颜,扭曲的更加厉害,嘶吼着向着苏姚的脖颈处咬来。
“敕!”
一声清亮中含着清正之气的敕令之后,便是一道雪亮的白芒,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蓦然间照亮了整片本来昏暗阴沉的空间。
宛若是春日的积雪遇到夏日的烈阳一般,在程冉冉阴魂不甘痛苦的嘶吼声中,在苏姚惊声喊着的住手之声中,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再也不见。
苏姚呆呆的看着地板上那点点的坑洞,还有一层黑色的尘埃,那是程冉冉仅剩下的东西了。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傻待在这边做什么,难道还要和阴魂再来个相亲相爱的接触?”
少年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丝的戏谑与轻松,在这暗夜之中,莫名的有种格外清亮的感觉。
苏姚猛地抬头,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脸上:“谁让你出手的!”
这就是苏姚和安然第一次意义上的相见。
“喂,你究竟讲不讲理,要不是我刚刚救了你,你早就被那个阴魂给杀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
少年的安然也不是打不还手的好性儿,成年后的安然除了在苏姚面前,也从来不是什么打不还手的家伙,他惯常是那种人惹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小心眼儿。
“谁要你救!”
苏姚咬着牙道,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罐子,去收拾那一堆的魂魄粉末,她自然知道对方是为了救自己,可是,她方才明明清晰的感觉到了,在程冉冉的魂魄对着她展现更加狰狞的模样的时候,其实,那黑烟,缠绕着她身体骨骼的力度,是稍微松懈了一些的。
只要再给她时间,她也许,是可以
“你认识她?”
安然蹲下,忍不住问,下一刻,抓住了苏姚的手:“你手受伤了。”
安然下意识的便要将一道灵力送入,刚刚远远的看着苏姚在阴魂挟持下也仍然不惊不惧,努力劝说的样子,其实,安然就对她有些好感了,否则的话,就算是不得不救人,他也不会出来的。
家族中,一直奉行着不让不必要的人看到的规矩,安然一向遵从的还是很好的。
只是,下一刻,安然要为苏姚治疗伤口的灵力反弹,血珠像是活物一般要往安然的手上缠,要不是安然手缩回的快,恐怕要吃一个小亏。
少年的眼中是凌厉,反手一下擒住苏姚的腕脉:“你是巫家的人!”
巫家,是道家传人对所有拥有巫家血脉的家族的统称,除了苏家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大大小小的家族,也是靠着巫家血脉奉养家仙,从而得到驱魔驱鬼的能力的,外界也统称他们为巫家。
只是,比起其他几家,苏家却是其中血脉保持的最纯粹的一家,苏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安然话音一落,她面色一冷:“怎么,道家的人要和我这巫家的人比一比?”
袖子中的家仙木雕滑落,苏姚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掐诀。
“怎么会,嗯,你是巫家的人正好,我本来还担心要怎么消除你的记忆呢。”
安然笑开,笑的还挺真心的。
“我不会谢你的。”
苏姚望了安然一眼,已经将程冉冉的魂魄尘埃收集了,这里,她也不想要再留了。
“哎,我叫安然,你叫什么?”
安然在她的身后喊。
“苏姚!”
苏姚丢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却不知道,身后,安然摩挲着下巴,将她的名字在嘴里咀嚼了好几遍。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然对苏姚,就再也无法忘记了吧。
他挺喜欢,苏姚那冷冷的背影的。
苏姚后来总是说安然一定是抖,安然对此觉得自己挺冤。
对一个女人有感觉,那怎么就成了抖了?
不过,从那天开始,苏姚的身边,安然开始了出没。
一开始的时候,安然是用一些笨拙的讨好方法,后来,在苏姚不领情或者是误以为他那是挑战之后,安然开始了自己的挑衅之路。
安然不断的挑衅,用各种方式挑衅。很长一段时间内,苏姚都将他当做是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觉得安然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一个拼命的刷存在感,一个是拼命的想要躲,两个人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年。
直到后来,安然帮苏姚,找到了那个男人,那个,欺骗了程冉冉的男人。
“不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领情?”
将留存了好几年的用程冉冉的魂魄粉末炼制的阴魂符封入了男人体内之后,苏姚对着安然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微笑:“这一次,谢谢你。”
所谓的冤家宜解,说的就是苏姚和安然,本来应该是天生的不对盘,可是,却因为坚持,成为了另外一种关系。
安然一直挺骄傲自己当年的一眼认定的,每次对着安霖霖的时候,都会各种吹嘘自己的厉害还有坚持,才能够把苏姚给一举拿下。
每当那个时候,安霖霖总是暗自撇嘴,快二十年的爱情长跑,也好意思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