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唐礼青的背影,我既惊又喜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又上门来了。
跟昨天踹门讨人厌的唐礼青不一样,他坐在餐桌边望着我淡淡微笑着说:“来得及时,赶上汤叔叔的做的午饭了。”
唐礼青今日穿的仍是淡色系的衣服,装扮和昨日梦中的一样,只是这次浅蓝色变成了浅黄色。轻松悠闲之余,又带出了一分明亮,显得更加的明朗和俊秀,又规规矩矩,尊礼知礼,将三好学生的行为规范发挥到顶峰的同时,又将上层人士中特有的那种风度与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爸爸这么高兴了,他这是入了爸爸的眼了。爸爸对我使了个眼色,相比我昨天所说的唐礼青那一番混乱之后,爸爸显然更高兴他眼前看到的唐礼青是这种类型的。
爸爸高兴,我也高兴,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早上没爬起来吃早餐,午饭被我狂扫而光,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尽。
连宠爱女儿的爸爸也忍不住点了点我:“贝儿,注意点吃相。”说完又看了一眼唐礼青。
但见他一脸淡定,任对面如何狂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仍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饭食,连眉头也不动一下。
甚至,他还给我夹菜。
不动声色的关怀与宠溺溢于言表。爸爸见了,开心的呵呵直笑。并不指出他这不合时宜的举动。
我终于被笑得红了脸。感觉肚子有些饱意后,便放下碗,溜出了客厅。
唐礼青很快的也吃完了。
我站起来要给爸爸洗碗,爸爸却将我赶走,叫我去陪客人。
我想了一下,正事要紧,也不推托,便走出来叫了唐礼青,和爸爸交代一声后便一块出门了。
家里地方小,又不便总是避着爸爸,于是只有出门再聊。
走下楼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窥视着我们,我们漠然置之,权当不觉。
“去我家吗?”唐礼青说。
我这才想起唐礼青在这小区里,也是有房产的。于是欣然点头。
“蔡叔在家里泡好了茶。”
很久不见到蔡叔,这位有着一流素质的高级管家站在窄小的三室一厅里,仍然显得一派雍容。
小房子已经装修过了,因为是暂住地,所以装修得像个休闲的小吧,以黑白色调为主,四面角落都是干干净净亮堂堂的,虽然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却也自在舒适。
房子有隔音设备,把门一关上,就是在里面打架也没人听得见。
阳台的安有特质的黑玻璃,把窗帘再一拉上,无论从任何角度也窥不见这屋里的情形。
开始时我还觉得他这样的装修有些奢侈,现在却觉得是非常合适的。
只除了周边居住的居民太多以外,如果发生什么事,仍然不好处理。
“当初买下这里,只是为了等天池便利店的邱灏然,现在看来,要做为基地的话,应该首选我家。”
他说的我家就是大别墅。
我走向沙发坐下,谢谢蔡叔给我倒好的茶,说道:“什么基地?”
唐礼青用优雅的姿势抿了一口描花金边杯中的冰茶,看着我又一次转移话题说:“贝儿,对不起,把你抛下了。”
意外他会说出这句话,我一愣。
他仿佛把昨天鲁莽冲撞我家门的事给抛诸脑后了,他的道歉应该是指去美国的事?
太久没有好好跟唐礼青像这般坐下来聊天了,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虽说承诺过一定会回来,但也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实在是情况紧急,我要赶回去参加我的成人仪式……”
“继承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唐礼青的……母亲?
接下来听到的消息令我非常的惊讶:
原来,唐礼青在久候不到邱灏然之后,他便知道,是邱灏然不再见他。既然邱灏然不见他,便是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在当时,对唐礼青来说,如何寻到救回母亲的线索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便连夜飞回了外国,找他父亲详细问了当年从认识母亲到母亲离去后的各种细节。
从而得知了原来母亲是父亲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半路上,捡到的。
捡到了母亲?
唐礼青非常意外,他还以为父亲与母亲的相识是如大数人的一般,是从同学,同事,朋友间的关系发展出来的。却不料,母亲当时晕倒在公路中央,身上没有带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
她穿着一条碎花的复古式连身裙,眼睛静静的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虽然是躺在大马路上,时间地点皆不合时宜,但当爸爸的车在她的身前停下时,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静溢的气息吸引。
他的心便如他脚下所踩的刹制,狠狠的陷了下去。
一见钟情,是他唯一的感觉。
他匆忙的下了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嘣出来。
多么害怕她没有了气息。
仅差几步,他僵僵的不敢走过去。就在他辨别她是否还有气息的短短几分钟里,他觉得有如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唯恐梦会破碎,在他有生的三十年里,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在意,却在这意外的几分钟内,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心悸,心动,到心碎的感觉。
终于,等到了她的胸口微微的起伏。
那轻轻的一动仿如一个动人的旋律,比开天劈地对他的思思响还要深重。
他轻轻的走过去,害怕会惊醒她一般,将她由冰冷的地面抱起,以拥抱着全世界最昂贵的珍宝的姿态,将她抱上了车。
家里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因此不必送去医院。
母亲就这样被父亲捡回了家。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父亲和母亲结了婚,生了唐礼青。
可直到母亲失踪的那一天,父亲仍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不知她来自何方。
父亲曾经问过,但每次问起时,母亲均以泪颜相对,并说:亲爱的,请原谅我不能陪你到老。
父亲被吓坏了,再追问之下母亲只会哭得更凶,或以沉默回应。
渐渐的,父亲也就不敢再问了。
他知道,母亲的言下之意,总有一天,她会如来时的一般,突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