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少爷对我的反应出乎意料,他眯起了眼睛:“杰西卡,你生气了?”
艾瑞丝赶紧在旁边捅一捅我,焦急的使眼色。见我不懂,又压低了声音说:“少爷来接你回去呢,你怎么傻了?”
接我回去?就派他来接的?
既然是接我离开太阳底下免遭烘烤的,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我抬了一眼,看到凯尔定定地站在那里,虽说嘴角叼着笑,在等我回复,但那眼神底下闪闪发亮的寒意是遮也遮不住的。
我吃了一惊,刚刚还宝贝长宝贝短的,一转眼就这般冷酷,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要说他是爱着杰西卡,这回亲口说我也不信了。
赶紧端正姿态,重新施了一礼,只是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少……少……少爷……”一不小心,就旧疾复发,舌头打结。
看到我又悔又怕,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弯下腰将我重新扶起,顺势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杰西卡,别生气,母亲以后不会再罚你了。”
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还是他太激动了,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咯着我手上的伤口,痛得我吸了一口气,他仍然是一无所觉的握着。
事后,我发现我手上的裂痕,又沁出了新的血液。
被凯尔带回了城堡主楼,才发现外面的环境是多么的艰苦。
城堡里的仆人很多,可是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住在主楼外的小房子里,就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房子被格成很小间,一间住着两个人。打扫城堡和整理花园的仆人,就住在那里。
打扫城堡是有规定时段的。
除了居住在主楼里的一等仆人外,住在外间的仆人只能在临天亮前进来打扫一次,其余时间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而住在城堡主楼里面的仆人,自然是二十四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进得主楼里面的仆人,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从相貌,身高,气质,体形,到行为举止,每一样每一处都被严格的训练着,宛如一个个大家大户里的小姐。任何一个走出去,自称为小姐,都没有人不信服的。
回去的时候,看到罗列在两旁低垂着头目不斜视的女仆,其惊艳程度称之为选美比赛亦不为过。
站在队列首位的是一个全身着黑色女仆装,面容严肃,比索尔夫人还要一丝不苟的女人,年约四十左右,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似乎只需一个眼神,所有的好动因子都会死绝。
这应该就是城堡的大管家,凯特琳夫人了。
行到跟前时,我乖乖的朝凯特琳夫人行了一个礼。
凯特琳夫人微微颌首,表情淡淡的道:“夫人在里面等你。”
凯特琳夫人口中的夫人,必定就是城堡的女主人,庄园夫人了。我心里一颤,更为谨言慎行起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真实我披着杰西卡的皮,其实却是汤贝啊。汤贝是个什么人,汤贝是个什么人?
不紧张也就罢了,依样画瓢的可以装一下,这一紧张……完了。
忽然,砰一声。
“哎哟……”
我很不优雅的摔了个狗吃SHI。
在众人的面前,踩着了自己的裙子,还毫无遮拦的痛呼出声。
转身领路的凯特琳夫人身子一顿,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一旁的女仆们悉索声起,不一会儿立马安静,表现出良好的教育风范。
待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凯特琳夫人才找到说话的声音:“杰西卡……”她很严肃的叫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把学到的所有礼仪都忘了吗?”
“你一向都是我手中最得意的徒弟,是所有女仆学习的榜样。”她的声音低沉而透着尖锐的锋利,但尾音带有颤意,明显这一摔,令她彻底的打破了心目中对杰西卡美好的印像和定位:“庄园夫人也一直很看重你……你是不是让太阳给晒糊涂了。”
因为太过不敢置信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凯特琳夫人以为我是故意的我赶紧跪下,哭着祈求:“凯、凯、凯特琳夫人……请、请原谅……我……我……”
无奈,一紧张,我又结巴了。
摔倒,结巴,哭丧的表情,没有一样是个中楚翘的杰西卡会犯的错误。这样一副完全失了淑女水准的表现令得凯特琳夫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她的脸色,更不用提了,早就黑成一锅炭。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凯特琳夫人,这就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这么一串嚣张笑声的,是凯尔少爷。
他站在我的旁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凯特琳夫人的脸色更黑了,但这是少爷,她可拿不得他怎么样。况且,据此情况看来,这位凯尔少爷似乎很喜欢看到这位大管家吃瘪。
于是,凯特琳夫人不再与我计较,她嫌恶的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只低级的爬虫。她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跟进:“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这个城堡里,任何一个人,从凯尔到凯特琳夫人,翻脸都是比翻书还快的。先前进来时,凯特琳夫人表情很淡,但目光中还带着首肯,现在看我的目光,则是恨不得我就此消失了。
如此推测,不知道那位庄园夫人又是怎么样的?
庄园夫人坐在一间满是盛开的蔷薇花的房间里。
蔷薇花爬满了窗棂,便把外面的日光也遮得差不多了。
昏暗的光线中,一张雕刻着复杂曲线的漆金色摇椅置落在正中,庄园夫人就坐在这张摇椅上,一下一下的轻晃着,不疾不缓,像是可以打进人心里的速度,缓缓的敲击着。
我进去后,立刻跪在地上行礼,没有夫人的允许,不敢起来。不过想到她就是唐氏,我心里滑过一丝抵触的情绪。
这丝情绪还很淡,被我抑制着,看不出来。
“夫人,杰西卡来了。”贝丝管家立在一旁报告。报完后她便恭敬的垂着手,像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