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千年修为的猫妖,对于人类给予的这种关爱,当然是十分厌恶的,不论他们如何对我,我都不会同以回报他们的。
我非常反感他们这样的呵护,宁肯他们对我置之不理,那我就能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了。
我真的只是想当个看客,看看邱灏然那个神奇的天池便利店里出来的东西会变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一张纸嘛,会变成妖怪?
婚期是我回家以后的第七天,时间非常紧迫,不知道这么少的时间内,文家能整出个什么样的婚礼来。
“Davied?真没想到文静竟然嫁给一个洋人?”
三哥符云天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我的平安归来令他如释重负,虽因我而被重罚,但却毫无怨言,每天对我言笑晏晏。
“莉莉,你那几天,真的是去朋友家玩了?”见我望着天空发呆,三哥忽然低声问道。
“嗯。”我转了头,看向他。关于消失的几天的去向,少不得得给符家一个交代,上至符家母亲下至被安排服侍我的丫头,每每不是逮了机会就问我到底去了哪里。我统一给的答复是,遇上老朋友,去他家里呆了几天。
至于是哪位朋友,姓甚名谁,住哪的,做啥的,我嫌编得烦,一概告知姓白,开铺子的,别的就不说了,再问,我便一脸黑沉,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
符家老父亲走南闯背,阅人无数,看了我的表情自是知道再问下去恐我还会“消失”。到底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无法完全掌控,又因着多年对“符莉莉”的愧疚,后事便不了了之。
唯一敢问我的,便是这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其实又细心无比的三哥符云天。
“我去问过了,那附近根本没有姓邱的开铺子的人家啊,你说的朋友究竟是谁?”他问得认真,眼神十分关切。
念在他好心带我去玩,却为了我罚跪数十天仍无怨言的份上,我只能认真回答道:“三哥,抱歉,我不能说。”
邱灏然的铺面,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例如,三哥曾经的未婚妻文静。
虽不知事情最后会变成怎样,但文静本人也逃不出一个“变”字。符家若就此湮灭了,文静也好不到哪里去。利用邱灏然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与其关注我的事情,还不如告诉我,关于文静的小道消息,是怎样爆出的。”我万分期待地问道。
大哥负责外地生意,二哥负责内部打理,四哥五哥尚在求学,只有三哥看来无所事事,整日只知玩乐,游弋于各个名人世子之间。可我却知道,在他的手上,掌握着一支贯穿整个上层社会的秘密暗线。有了这只暗线,任何上层人世的风流韵事荒唐绯闻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文静的丑闻,若他想要掩盖,世上就绝无第二个人能翻出。若他想要明爆,则也绝无第二个人能比他快速。
三哥微微一笑,脸侧了侧。
他默认了,真是他做的。
将一个未婚女子的丑闻以大字报的方式爆出,不可谓不绝,不狠。即使他不愿娶人家,按人情事故来说,也不应该这么做的,这等于是亲手把人家推进了死渊。难怪她要找上杂货铺了……
看来文静是真心恨绝了符家。
“三年前,我有一个相处很好的朋友。”正当我想劝戒他最好不要去参加这个文静的婚礼时,他忽然抬头望着天空,眼神遥远,幽幽说起了曾经的往事。
“她长得很普通,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在雨中救助一窝雏鸟时,我看到她最美的一面。至此,我开始渐渐的关注她,才发现,她的笑容竟然是这般的无人能比……”
说到此,三哥的声音转而沉重,哽咽。
“后来,她被人用大字报的方式爆出了丑闻,在学校的光荣榜上,贴出了她的名字,班级,家庭住址。说她与家附近的三个混混有染,怀有身孕……”
三哥的侧面像是覆上了一层冰,整个人变得冰冷麻木,他望着天空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直到天的另一边,又似乎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天,看不见地。
他的声音凝咽了好久。
“那是她被奸污的。只因为她和我相处了几个月……当时我并不知道,直到后来,我才得到消息,同班的文静,一直在暗地里与那三个混混有联系,还是她给的银子助他们逃案。”
“没有证据,我什么都做不了,当我最后抓到人时,她已经……自缢了。”
这就是有果有因吗?如果是的话,那么身为最初犯人的文静,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呢?忽然间,我更想看下去了。
从文静的请柬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了,除了知道它的来历之外。
那么,就只有去参加婚礼才能知道了。
我费尽唇舌,又暗示了三哥此行凶险,有可能是文静的畜意报复,三哥也怕符家老母亲在婚礼上受到刺激出什么意外,两人合力游说,才使得符家的老父母终于同意不出席此次婚礼,不过,其余大哥们则必须作为代表全体出席。
大哥和二哥均有了媳妇,大嫂二嫂都是极稳妥的贤内助,送给文家的贺礼等,均是两人做主筹备。
四哥和五哥尚在求学阶段,四哥的性格很活跃,平时回家也常与三哥做伴,但关于三哥的往事他知的也不多,因此此次三哥仍是与我走得最近,倒常常将他撇下了。
五哥则比较内向,沉默时候较多,但是不说话不代表木讷,我常常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而他说出的话,亦是一语中的。
看到文静的请柬时,他拿着研究了许久,就曾说了一句:“反常。”
婚礼是在一个洋人教堂举行,教堂位置偏僻,竟是在城外的一个荒木森林里,附近也没有任何像样的酒家,即使是按洋人的习俗举办完了仪式,也需得回到市内,才能参加晚上的饭席。
来来回回的,辛苦自不必说,还很是浪费时间。
一支长长的黄包车队浩浩荡荡的停在教堂外的小树荫下,间或夹着几辆各种样式的洋车,我问了下三哥,他说,来的都是与文静相熟的同学,只有少部分是文家生意场上的伙伴。
文家也是做生意的,按说文家千金大婚,文家名下的员工也是一大把的,却不见有几个在教堂露面。大家当是文家看不起自己的员工,所以没有请来,我却知道这其中的含义,怕是连文静自己的父母,也没有来吧。
这样的婚礼方式在当时,是非常另类的。前去参加婚礼的人多有不满,看到暗沉沉的树枝压得低低的,没有任何装饰,一丝喜庆的气氛都没有,反而让人心底瘆得慌,好似来参加的不是婚礼是葬礼,有些人已经憋不住,絮絮叨叨的在后面小声抱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