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断肠

我心中万分怯意，虽恨童淑棠，此时的我和她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端木肃可千万不要责怪呀！

那一瞬间，我将神明求了一个遍，在心中充满畏惧的时候，只见端木肃长臂一伸，将地上的童淑棠给搀扶了起来，他的声音虽然冷硬，但明显褪去了冰冷柔和了许多：“爱妃起来。”

童淑棠受宠若惊，她显然也和我一样想法，以为会被端木肃责怪，但却没想到他态度急转直下，殿下的心思真是教人难猜。

端木肃牵起了童淑棠的皓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的座位上，那一瞬间，我看到童淑棠受宠，心中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我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凌氏也跟着落座，她始终面上含笑，喜怒不形于色，倒是掩藏得很好。

端木肃是王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童淑棠：“爱妃到底做了何梦？竟给你谱出如此特别之曲？”

童淑棠抬眸凝视着端木肃，她红唇微张，缓缓道来：“臣妾梦到，一对夫妻，被奸人所害，施下了咒语，以至于那位男子白天成人，女子成雕像，男子晚上成蝙蝠，女子晚上成人，他们一生一世都不得相见，可谓苦楚。”

这个故事，其实我我之前说与她听的，没想到她倒能投机取巧。

听完这个故事，在场所有人，包括端木肃也沉默了，好一个凄美的故事不是，端木肃望着童淑棠的眼神，幽深若深潭，黑曜石一样的眸中，却是不知道蕴藏了怎样的情真意切。

他旁若无人地望着童淑棠，薄唇微扯：“此曲甚好，爱妃将此曲曲谱写下来，本王要收入琴王阁。”

看得出端木肃甚是喜欢这首曲子，传说他的琴王阁收尽了天下名曲。

童淑棠闻言，脸上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臣妾有幸，多谢殿下赏识。殿下，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端木肃道：“说。”

童淑棠眸若秋水：“臣妾恳请殿下为此曲赐名。”

端木肃沉吟了会，道：“生时如梦死如醉，阴阳路上两相隔。相顾无言，只是断肠。便叫断肠曲罢！”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他竟能这般抒怀窥破我曲中寓意，琴艺之高深让我不得不佩服。

“断肠断肠人在天涯，臣妾谢殿下赐名！”童淑棠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她感恩戴德道：“臣妾谢过殿下。”

端木肃眼中掠起清浅笑意，他本就俊美，淡然一笑，更是耐人寻味，有种光芒万丈的美，他道：“一起用膳罢。”

童淑棠目光痴缠在端木肃的身上，却是对我下了命令：“哑奴给殿下盛粥。”

我上前，拿起了端木肃的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粥，盛好了粥，端着玉碗刚要放置在端木肃的面前，却是不知道怎么了，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那一碗粥竟然就这样洒在了端木肃的衣袍上，当真是风云色变！

我吓得面色骤变忙跪在了地上，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昨夜莽撞冲撞了他，今天却又失手撒他一身粥，想必明王殿下整个人都不会好了，而我亦然……

凌潇羽见状，捏了手绢正要上来，却是慢了童淑棠一步。

“殿下！”童淑棠掏出手绢倾身过去给端木肃擦拭衣袍，她紧张担忧地说道：“殿下你没烫着吧？”

明王殿下沉默不语，脸色冷厉。

“大胆哑奴，怎么伺候殿下的！”萧刹一把长剑直指了过来，我看剑锋凌厉，整个人吓得往后跌坐在了地上，我一脸惶恐地看着萧刹，想求饶，却说不出话。

童淑棠殷勤地帮明王殿下擦拭袍子，手也攀在了他的胸口上，姿势极为暧昧，看似无意，其实是有意。

这一切，大概都是为了做给凌潇羽看的吧，而我无缘无故为何会手软，其实都是童淑棠使的小心机而已，毕竟她能操控我体内的肉虫……

能感觉到头顶上方的凌厉光芒，若没猜错，因当是明王殿下的眼神

明王殿下沉着声音问道：“这哑奴到底是何来路，为何这般莽莽撞撞？”

“殿下息怒。”童淑棠收起手绢，在一旁也跪了下来：“请殿下不要责怪哑奴，她是我在礼遇寺里遇上的，方丈说她与我有缘，而我亦是觉得她身世十分可怜，所以就收了做丫鬟……哑奴还不快给殿下磕头认错，让殿下饶恕于你？”

我磕头我认错，我把委屈和不甘都往肚子里面咽，童淑棠，你现在让我难堪，我以后百倍偿还。

头磕破了，血流下来，我却还在死命地磕头，明王殿下两个字像是沾染了冰霜一下：“够了！”

他一声震怒，让我们大家都惊了惊，众人以为我要被他折磨惩戒的时候，却是听到他阴冷道：“小错不惩，大错无底，去找翟嬷嬷领罪！”

我磕了磕头，这才起身，用手摸着额头上的血，我逃也似地冲出了阑珊殿。我一生没做什么坏事，为何会这样？

我死咬着嘴唇，并没有哭，就让眼泪往心里面淌，我不要懦弱。我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了翟嬷嬷，她正在吩咐丫鬟们洗衣裳，看到我后，面色依旧是冷然无情的，她问我犯了什么事，我只是皱眉望着她，她也不问了，毕竟我是个哑巴，她退了那些干活的丫鬟，指着地上一盆盆的衣服说：“把这些衣服都洗干净了。”

衣服堆积如山，然而我却并不觉得委屈，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轻的责罚了，冲着翟嬷嬷点了点头，我开始坐在凳子上洗衣裳。我把不好的情绪，通过洗衣服这个事情狠狠地发泄出来，榔头打在衣服上，仿佛我心中的痛和恨就会有所减缓。

未来有多难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咬牙坚挺下去，云昭尚且不知身在何处，还有我娘，也需要我强大起来去保护。

我洗了一盆又一盆的衣服，中午就用翟嬷嬷带来的两个馒头解决。直到天色都黯了下来，而我的衣服也终于快洗好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照亮了大地，我快洗好了，借着月光拿着木桶去吊水

奇怪，木桶怎么这么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木桶给吊上来，可那木桶里装的东西将我给吓了一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