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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老宅的秘密

作者:顾以念 字数:11233 更新:2023-01-26 05:27:46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又陪着岑朔去警局报案,因为我奶奶的遗嘱遗失了。

因为警局已备案,慕正宇想逼承认遗产的计划终于只能暂时被搁浅下来。

他估计怎么都没料到已经死得偷偷的岑朔会活过来。将他已经布好的局给搅和得一团糟,措手不及的他从早上出门便没回来,估计是找幕后之人商量对策去了。

“怎么样?”我搁下笔,见绿萝鬼鬼祟祟地闪进我房间,忙问道。

“小宝跟了那陈浩一天一夜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好不容易跟着慕正宇去了个地儿,结果那儿被下了禁制,一般鬼根本进不去。”

“看来那人的确是躲那儿了。”我站起身。“小宝能找到那地方吗?”

绿萝拍拍葫芦,“这是自然的。”

我们俩出了门,由绿萝开车,在小宝的指挥下一路直奔临市市区。

原本以为这种操神纵鬼的高人会隐居在山野,想不到这是大隐隐于市了,可见自信一斑。

“就是那儿!”小宝指着面前那栋高耸的大厦,说完便吱溜一下钻进了一旁的葫芦中。

“好大的能耐,居然把这整栋楼炼成了阴宅。”绿萝远远地望着那栋大厦,“你敢跟我一起进去吗?”

许是为了壮胆儿,关车门时我显得格外用力。

纵使青天白日下,大厦的周围依旧盘旋着一股子低沉的阴气,尤其一进门,那种感觉比当初雪山的严寒更令人不寒而栗,那种冷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大堂空空如也,明明一门之隔。却仿佛从白天进入了黑夜,我指指不远处的电梯,那儿正有一男一女两道背影在等候。

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绿萝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电梯前。用眼神示意我别出声。

我下意识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两道背影透出的阴寒之气明确地告诉我,这是非人类!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栋大厦里的居民,该不会都是鬼吧!

“叮”地一声脆响,白惨惨的电梯门应声而开,仿佛是拽开了停尸柜的抽屉,一股子阴冷的死气迎面扑来。

电梯的角落蹲着一个浑身焦黑的男人,看体型应该成年了,以至于整个人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糊味儿,此时他正在剥自己身上的肉往嘴里塞,刺耳的咀嚼声令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绿萝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将我拽到她身后,我们俩几乎是重叠在一个平面,尽量不碰触到另外两个进来的鬼。

阴毒的白眼仁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扫着,我只觉得浑身好似浇了一桶冰水似的,镜面般的不锈钢电梯墙面瞬间便笼上了雾蒙蒙的一层。

“等等!”就在电梯门将要阖上之际,一只精致的玉手快速地伸进门缝中,电梯门再次打开,一名衣着优雅的少妇曼斯条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大大的墨镜,一条hermes丝巾将整个脑袋严严实实裹在了里面。

我长出了一口气,好歹是个活人。

也不知道这么个贵妇,跑这种地方来干嘛。

她只是淡淡地往我们这方向扫了一眼,站定后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似乎完全没留意到这空间内的另外三人,好吧,三鬼。

一直窝在墙角的烧焦鬼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因为烧得太严重,下巴和脸颊已经完全糊成一片,一动弹便有焦成碳的肉屑不时地掉下来。

眼瞧着它已经东倒西歪地朝那名贵妇走去,而另外两只鬼也是一脸垂涎地盯着那贵妇。

绿萝轻轻按了按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多管闲事。

那贵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手背冻得有些发青,站姿却依旧端庄。

然而那三只鬼也只是凑在她身上吸了几口生气,并没有过多去去伤害她。

我和绿萝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女人应该是去找那高人的,既然那高人将这么多鬼放养在这座大厦定然也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不相犯。

所以在那贵妇一出电梯,我们俩便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这是在十四楼,出了电梯便是一整个连成片的广阔空间,因为没有任何窗户显得格外黑暗,正中是一张大型坛桌,上供各种法器,四周垂挂着黑色的布幔、令旗,仿佛一个大型道场,只是不同的是,一切黄色的物件在这儿全都是黑色的,诡异而阴森。

那贵妇兀自拐进了一道门,想来也是熟门熟路的。

我和绿萝自然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跟进去,隐在坛桌下好久,直到那扇门重新被合上才又重新钻了出来。

“这好像有那么些个茅山鬼道的意思。”绿萝刻意压低嗓子,“不过我也没见识过,如果真的是咱们俩今个儿凶多吉少啊!”

“要不咱们先撤,等做好万全准备再来?”

还没等绿萝点头,一道略显阴沉的男声便远远地从门内传来,“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粗茶吧!”

绿萝身子一僵,索性将小腰板挺得直直地朝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我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小腿肚子微微有些打颤。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而门旁却是空无一人。

这是给我们下马威来着。

整个屋子虽然暗沉沉的,却格外金光熠熠,槐木椅上描金嵌玉,尤其是长安上的那颗金树,足足有半人高,做足了暴发户的派头!

“师叔别来无恙!”绿萝气定神闲地与上座那身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对视,但我留意到她背在身后的手是用力地攥在一起的。

“今个儿倒是稀奇,非但来了稀客,还来了一位贵客。”被绿萝称为师叔的中年道士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总觉得这些个人都爱打我肚子的主意。

“您多虑了,我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兴趣去碰他!”他似乎在宽慰我。

这么个纵神弄鬼草菅人命的人会这么好心?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只求财。”

“他给了你多少钱?”我想他应该能料到我说的他是指慕正宇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此时慕正宇应该就在这间屋子的哪个小隔间里看着我。

“我不会告诉你,好歹吃了这行的饭也得讲个职业操守吧。”

“既然你知道些事儿,那么应该清楚跟我作对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企图拿顾瑾来压他,只要这中年道士肯抽身而退,再去对付慕正宇简直易如反掌。

“我说了,这行也讲职业操守。”中年道士的话意很明显,他不可能扔下慕正宇不管。

“我师父还在到处找您呢,师叔您当年擅离我门,带走大量祖传法器,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毕竟您现在入了鬼道,还留着茅山正宗的法器未免有些不合适。”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些个事情,倒是令我大吃一惊。

“小丫头,倒也知道些事儿,回去告诉你师父,有本事自己来找我拿!”

中年道士话音刚落,老道士消失已久的声音骤然自屋外响起,“既然你有心归还,那么我便亲自来拿!”

这老道士好端端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绿萝倒是没有十分的惊讶,我怀疑她事先知道。

“纵使你入了鬼道,奈何却是我门替你启蒙授道,今日我便废了你的修为,也算是能给师父他老人家回话了!”门口赫然是老道士仙风道骨的消瘦身姿,上套一件灰色棉布道袍,下着一双淘宝同款的纽巴伦运动鞋,这混搭,时尚时尚最时尚!

“你未免也太抬举你自己了!”中年道士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一个德行。”

“从前不幸跟你做了同门,今日我便好意提醒你一句,那人的家事,你实在不应该管。”

“那人”是谁?顾瑾吗?

中年道士似乎有些不屑,“恐怕还没到家事儿的程度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地府里可是还有一位等着做正宫的呢!”

心口蓦地一揪,现在我百分百能确定他们说的到底是啥了。

“那人”是顾瑾,而“等着做正宫的”则应该是那叫画儿的娇艳女子吧。

感觉这是又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老道士死死地盯着那中年道士,似乎在揣测他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个事儿。

“地府,不是只有一位的皇子!”

中年道士的话,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那个老太监曾说过的一句话“冥王现在还只是太子,更何况这鬼母是谁也还不一定!”

看来这地府也跟人间一样,免不了夺位的恶习。

为毛我总觉得这些个邪道的出现就是为了某人物的出场做铺垫的赶脚,似乎在暗处,某种无法预知的危险,正在伺机而动。

“既然咱们道不同,那便手底下见真招儿吧!”老道士唰地一下腾空飞起,一下子召唤出数十道黄符,在空中形成一个太极八卦,不停地旋转着。

“几十年了,还玩这些东西,所以说这钱是大有妙用的!”中年道士双袖一甩,自衣袖内直直飞出十数道莹白的玉符,瞬间将老道士的黄符完爆!

“我靠,这么多古董玉符,这得花多少钱啊!”就连绿萝都忍不住脱口而出。

中年道士冲老道士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连你徒弟都知道这玉符的妙,你却还在使用这些穷酸的黄符。”

老道士似乎并不在意,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胡子,“修道之人本就是风餐露宿不沾俗尘,没你那么多讲究!”

不可思议!这还是我认识的那爱钱如命、没脸没皮的老道士吗?

“呸!”中年道士估计也是知道老道士的本性,啐了一口,双手操控着空中飞舞的玉符,没一会儿便厉声四起,鬼哭狼嚎。

绿萝担心我不小心伤到,悄悄地将我拉到一旁角落,大人打架,小孩子看看就好。

不大的客厅内,霎时从四面八法聚拢来无数的厉鬼,嚎叫声不绝于耳,只吵得我头昏眼花,站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长安!”绿萝见我晃得有些厉害,忍不住搭手扶了我一把,却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直接手一抖,“师,师傅!”

因为绿萝这么一喊,老道士结结实实地挨了中年道士一掌,整个人蓦地被拍飞,砰地一声撞在身后的墙上。

“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回,打架时别喊我!”老道士啐了一口鲜血,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师傅,你看长安的眼睛!”

“把我的女人安然无恙地送回慕宅!”空气中顾瑾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真切,我却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等再次醒来已经躺在那熟悉的怀抱中。

似乎每次,只要我眼睛变得发红都会晕过去。

我的眼睛究竟怎么了?

“我的眼睛究竟怎么了?”我问他。

“没事的,至阴之躯受到刺激后的正常反应,等生下头胎后就没事儿了。”

“真的吗?”

“嗯。”他点点头,似乎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

我真的很想问问关于他的那些事儿,比如其他的皇子,比如画儿,可我不敢开口,我怕知道得太多便无法抽身了。

“放心,这些事儿我都会处理好的。”

他明明看透了我的内心,却只字不提我要离开他打算,而是拿这些话来宽慰我。

“这事你别插手。”我担心顾瑾插手会将那只幕后的豹子引出来,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虽然他不一定会怕,但在我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明白。”

“老道士和绿萝呢?”

“他们将你送回来后,又回去了。”

我不由得急了,“回去?去哪儿?去那栋鬼大厦?”

顾瑾点头。

“送我去!”

“好。”

好像千依百顺的样子。

顾瑾一在鬼大厦门口出现,里面那股邪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恶鬼们似乎都开遁了。

十四楼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坛桌被掀翻,法器令旗散了一地,不远处一黑一灰两道身影依旧打得天昏地暗,虽然法器不如人,但老道士愣是靠着实打实的术法撑了这么久,也着实不易。

两人一见到顾瑾,住了手双双跪拜行礼,只是中年道士脸上却又几分明显不服。

“继续,你们教派内的家事,我不会插手。”依着顾瑾的性格,这句话按说他是不会强调的。

“谢天尊体谅。”两人虽是异口同声,同一句话,意思却相差甚远。

撇开老道士不谈,中年道士的心是总算可以落肚了,只要顾瑾不插手这事儿,解决一个老道士根本不在话下。

一灰一黑两道身影再次交上了手,老道士本就趋于劣势,加之身体年迈,在很多方面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胜负已经显而易见,眼瞧着便要顶不住了。

顾瑾闲暇地来回把玩着我的手掌,见我因为紧张和担心而绷得紧紧的,不由得爱怜地抚了抚,冲一旁的绿萝招招手。

绿萝着实怔了一下,许是从未想到有一天这高高在上的人物会主动找她。

顾瑾伸手在空气中一抓,瞬间手中便出现了一根通体发红,从头到尾都刻着墨色符文的鞭子。

这东西从前在那本《茅山术法》中可是从未见过。

绿萝不敢置信般地眼瞧着顾瑾将这鞭子递给她,如获珍宝般地捧着,轻轻地来回摩挲,好半天也没从陶醉中回味过来。

“这是打算等你师父死透了再去报仇?”

顾瑾在对着其他人时向来话少,一开口总免不了冷嘲热讽,跟上课时一个德行。

绿萝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又扫了我一眼,估计还在琢磨方才他义正言辞的那句“我不插手。”

“噗”老道士被中年道士的拂尘打中,直接一口鲜血喷的老远。

绿萝飞身跃起,直接挥着鞭子加入了打斗中。

这鞭子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似乎格外通灵性,握在绿萝手中收放自如,就好似有知觉一般,只要轻轻一挥,便如同一条眼镜蛇般灵活地来回穿梭在空气中攻击它需要攻击的对象。

中年道士手中的拂尘已经跟鞭子完全纠缠在一起,几秒钟过后,终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拂尘黑色的须子被完全炸成碎屑,在空中四下飞扬。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鞭子,好大的威力!

“您似乎食言了!”中年道士明显有些怒火中烧,可碍于顾瑾的身份又不敢太过横加指责。

“这是在怪罪于我?”顾瑾冷冷地扯着嘴角,忽然大手一扬,空气中竟形成一只虚空的泛着金光的掌印,飞速袭向中年道士的胸口。

“噗”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中年道士抽搐了两下便直接过去了,老道士的脸上分明闪过一丝不忍。

若是刚才中年道士不开茬儿,估计会被绿萝的鞭子给收拾掉,那是绿萝打死的,也算是他门派内部的事情,与顾瑾无关。

可他偏巧不懂事儿,找了顾瑾的不自在,自然是没好下场了。

顾瑾如此迂回地去处理这事儿,只能让我清楚一点,那个幕后的虎视眈眈的对手,起码实力跟他不相上下,绝对不是个好解决的主儿。

我竟下意识地有些担心他。

可能因为他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吧,我这么安慰自己。

在回慕宅的路上,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是遗失的那份遗嘱找到了,让我尽快去一趟警局。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慕正宇、慕晓晓以及岑朔也都才刚到。

岑朔看到我身旁的顾瑾,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却很快便压了下去,冲我露出一脸温润的笑,“安安你来了。”

我笑着朝他点点头,“还好吗?这两天事儿多也顾不上去看你。”

其实我只是担心跟岑朔走得太近反而又害了他。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顾瑾冷冷地牵起我的手,似乎在昭示他的主权。

我冲岑朔尴尬地笑了笑,先一步进了门。

书面遗嘱被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内容与录音毫无出入,现场有笔迹鉴定专家证明,确定是我奶奶的笔迹无疑。

岑朔苦笑着摇头。

看来慕正宇这是下了大工夫了。

而慕正宇显然不知道帮他的那道士已经死了的消息,依旧不可一世地昂着头,就好像这些东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这份遗嘱还是先放在警局吧,最近这样的类似东西我已经见识得太多,真真假假的,没了个准头。”

慕正宇见我意有所指,立马回声,“长安你这话说的,你奶奶走了这么久这遗产的事儿也没落实下来,你这不是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吗?你还是早点签了,我毕竟是你二叔,总不会不管你的!”

“就是,你再耗着也是于事无补,这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还能讹你不成?”慕晓晓趾高气扬地昂着头,狭窄的鼻孔看得分明。

“轮不到你们对我指手画脚,遗嘱就先放这儿,如果是你该得的,它且跑不了!”

我撂下这话,岑朔因为要跟我商量对策便跟着我一块儿回了老宅。

孙妈一见到他空前的热情,就跟见着自家女婿似的。

“孙妈,大冬天的在院儿里放把摇椅干嘛?”

一进门我便看到庭院正中拿把竹制的老式摇椅,看上去应该有好些年头了,原本的翠色已经泛了黑,扶手处被摸得油光发亮。

许是孙妈刚刚才坐过,这会儿依旧一下一下轻轻地晃动着。

“什么椅子?”

岑朔和孙妈双双疑惑地望向我。

我看到顾瑾在笑,精致的眉眼间是难得的柔和。

我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这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木叉丽巴。

“没,没什么,我开玩笑呢。”

“你这孩子。”孙妈难得嗔怪,语气中却有些慌乱,若非慌乱到失措她也不至于对这么称呼我,以她多年的克己来说,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孙妈到底在怕什么?那把椅子?

慕正宇和慕晓晓回来很晚,许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差到比死亲妈那会儿还难看,只是故作镇定地走进院儿,却很快便各自回房了,连晚饭都没用。

“啊”

等我送完岑朔回来,才刚上二楼,一阵尖锐的惊叫声忽然响起。

孙妈忍不住在我耳旁唠叨,“这大晚上的,二小姐也该有点儿分寸!上次回来还带了俩男人,三人住一屋,我这儿看着都脸红。”

我知道孙妈心里偏向我,又觉得慕正宇一家子从小便不待见我这才对他们心生不满,可她从来也不是胡说八道之人。

“咱们还是去看看,别回头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孙妈点头表示同意。

顾瑾寸步不离地跟着,就跟少看到一秒我便会消失似的。

“啊啊”

我们才刚走到慕晓晓房间门口,那原本紧闭的门就在那瞬间被人用力地从里往外拽开。

浑身赤裸的慕晓晓正不要命似的往外冲出来,头发尚且冒着湿气,白净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宛若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她身材比我高挑,前凸后翘地显得格外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前那对傲人的柔软。

嗯,看上去手感不错的样子。

她起先没注意到我们,等反应过来这才再次惊叫连连,只是明显有些虚假成分,因为她喊完过后直接便往顾瑾怀里钻。

卧槽了,这可是赤果果的勾引啊!摆明要给我带绿帽子!

好在顾瑾识相,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侧,然后径直往走廊深处走去。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吧,其实是我胡诌的,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慕晓晓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么个赤身裸体的大美人投怀送抱,顾瑾居然会目不斜视地让开,以至于她重心一个不稳,直接扑到在地。

而住在不远处的慕正宇听到动静后,一打开门便看到自己女儿整这么一出活色生香的场面,那脸上的表情比吞了癞蛤蟆还要难看,“砰”地一声砸上了门。

“孙妈,明天去找几个家丁过来,家里男人少终归冷清,瞧二小姐都吓成这样的,什么厨子花匠之类的,你自己看着选。”

孙妈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憋着笑,连声答应。

慕晓晓除了对顾瑾头也不回地离开显得有些恼怒,倒也没有过多的尴尬,非常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骄傲地在我面前挺了挺胸,只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一张诱人的樱桃小嘴依旧微微有些发颤。

“我说慕晓晓,这是欲火焚身无处发泄了?怪不得刚才呻吟得满村人都听见了!”

慕晓晓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虽然跟我这儿置着气,可就是不进屋,宁可一丝不挂地杵在走廊里。

“这大冬天的,就是屋里有暖气也不兴这么裸着吧,晒月亮呢?”我自然懒得管她,嘲弄了两句撇下她就走了。

“慕长安!”她见我要走,却又出声唤住了我,倒叫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有‘东西’!”t

“哦?是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反正我又不怕,再说你们父女俩都敢亲自却招惹那些“东西”来夺家产,这会子见个一个两个的,怕啥?

她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借件衣服给我,我不想住这里了!”

“孙妈,帮二小姐去她房里拿件衣服。”

“是。”

我眼瞧着孙妈进了慕晓晓的屋,并且安然无恙地取了衣服出来,这才转身离开。

推开卧室的门,顾瑾已经洗好澡一脸闲适地躺床上看书。

每次看到他穿睡袍的模样,我总会忍不住心猿意马,假装轻咳了一声,一下子便闪进了浴室。

浴缸内已经放好洗澡水,温度适中,清澈的水面漂浮着几片新鲜的百合花瓣,被热气一催,满室芬芳。

“老婆。”不知何时顾瑾已经走进了浴室,温柔地搂上我的腰肢,细细地吮吸着我的耳垂。

浑身上下就仿佛被浅浅的电流淌过一般,激起阵阵舒服的颤栗,他的爱抚,总是那么的令人沉醉。

“老婆,我们一起洗。”喑哑的嗓音性感得仿佛天籁,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剥下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等我反应过来,两人皆以“赤诚相对”。

我垂下眸,只觉得双颊烫的厉害,一言不发地取过冷皂在丝瓜络上打出细腻的泡泡,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身上揩。

“唔……”

顾瑾忽然一把抓走了我手中的丝瓜络,随意往浴缸一抛,冰凉的唇瓣便覆了上来,柔软的舌头轻车熟路地钻进我的贝齐,一下一下轻舔着,鼻息间慢慢都是他身上那股雅致的檀香味,混合着百合的清香,叫人瘫软成春泥。

有多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扉地爱了,我们彼此藏着最深的心事,以至于每回都是意兴阑珊。

他的吻流连在我每一寸赤裸的肌肤,温柔而细密,犹如春风拂过般。

“老公……”我忍不住轻唤出声,终于主动吻上那时刻在我心底激起万千涟漪的迷人面庞。

回应我的,则是更深沉更热烈的吻,似要将我融化。

墙上的落地镜已经完全被朦胧的水汽给笼罩,倒映出两具相互交织的在一起的光洁身躯,只留下满室旖旎。

(小剧场,群里约,啊哈哈哈)

压抑的、深藏的爱似乎是被催化了一般,迅速地在这一浪浪的爱潮中蔓延伸展,遮天蔽日,终于无法再逃避。

我没办法再骗自己我不爱你了,以后都没办法骗了。

顾瑾,你明明那么坏,可我却沦陷了,并且那么彻底。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第二天一早起来便看到孙妈领着几个年龄不等的男人进院儿。

“大小姐,这是陈伯,早先在园林工作,现在负责修整咱们家的花花草草,这是小徐,新招的厨子……”孙妈指着站成一排的五个人一一对我介绍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他们的工资都去你那儿领就是了,我昨儿晚上已经在家用卡上打了十万块,应该够用一阵子了。”我有些无精打采地往躺椅上一靠,这个位置太阳正好,暖暖地照射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昨晚被顾瑾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这会儿依旧觉得浑身酸痛,疲惫得要命。

慕晓晓昨晚在宾馆住了一夜,直到吃午饭时才回来,一见到饭桌上的顾瑾硬是热络地挨着他的边儿上坐下。

“顾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慕晓晓撇开我直接与顾瑾攀谈,并且是以这种妩媚的语气,别说是同桌吃饭的慕正宇和我,就是隔壁桌的家丁也都纷纷侧目,还以为这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瑾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顾自安静端坐在餐桌前,优雅地用餐,除了时不时给我夹菜,几乎就没多余的动作。

慕晓晓似乎还不死心,夹了一朵香菇往顾瑾碗里一放,后者直接将碗筷一搁。

“孙妈,重新盛碗饭过来。”我看着慕晓晓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笑,想起之前任海滴她们对顾瑾的评价。

这么一尊大冰山,干嘛非要吃饱了撑的往上面靠,这不是找不自在?

孙妈纵使再不喜欢顾瑾,可面对慕晓晓的轻挑则更觉不屑,更何况这顾瑾名义上还是我的丈夫,慕晓晓这么一来岂不是当众打我的脸?

“姑爷!”孙妈端着托盘,刻意加重了那声姑爷,似乎是在提醒慕晓晓不要僭越。

这好像是自打顾瑾这趟回来孙妈头一次这么喊他。

我注意到他唇角微微有些上扬。

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会在乎这些?

“孙妈,不喊院子里的太太来吃饭吗?”

两桌子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那穿年轻女孩儿身上。

我记得孙妈之前介绍时说过,好像叫小夏。

一听到小夏这话,孙妈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有的事儿,咱们家就这么几人,你肯定看花眼了。”

“不会啊,我刚才打扫堂屋的时候她一直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呢,穿着件大红旗袍,特别古典。”小夏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慌乱,继续道:“我还给她端了一杯茶呢!”

小夏的话音刚落,一晚上没回来的绿萝忽然走了进来,一身藏青道袍,梳着个小髻子,手里正捧着一盏青花瓷茶盏,“呀!这么多人吖!”

她见我们全都盯着她不动,狐疑地来回扫了一圈儿,“你们干嘛呢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这茶盏?”绿萝手上的茶盏只有堂屋里摆了一组,她这才刚进门,按说不会舍近求远先绕去堂屋端了茶盏再来饭厅,更何况上回孙妈拿这茶盏给她端水她还嫌弃这东西不如大水杯方便。

绿萝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茶盏,“你说它啊,刚在院儿的树底下捡的呀,我还说呢,好好的干嘛把茶盏搁地上,看起来就是个古董的样子回头不小心踩烂了岂不可惜?”

“啪!”的一声,小夏手中的碗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般地瞪大双眼,“我刚才明明是递到那太太手里的!”

绿萝立马便反应过来,这是又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屋子里的人估计也都明白了。

几个男人还好点儿,小夏立马起身对孙妈惊慌道:“孙妈,我不做了。”

孙妈也没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家里到底有着什么,估计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妹纸别走啊。”绿萝一把从背后抽出金钱剑,并指细细婆娑,“茅山正宗在此!你且放心呆着,大家都放心,有姑奶奶在保你们平安,遇鬼斩鬼,见妖杀妖!”

其他见识过绿萝本事的人不提,单是那些个家丁也愣是被她这神棍的模样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孙妈,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儿个我就看到那椅子了,孙妈居然还瞒着我。

孙妈见被我识破,不由得有些尴尬,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一一道来。

“那是您的姨奶奶,也就是老夫人的亲妹妹,四十年前生了一场重病死了,所以这事儿一直就没人提起。”

“我奶奶的妹妹?她怎么会死在我们家?一般不是应该在自己娘家或者夫家吗?”

小姨子死在姐夫家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是你爷爷的姨太太。”

孙妈的话我一时没接受过来,“姨太太?”

就算是四十年前那也是新中国了啊,怎么可能还出现这种一夫多妻的情况,更何况还是亲姐妹俩共侍一夫,以我奶奶那种犀利的性格居然也会同意,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一开始老太爷相中的本就是姨太太,穆、佟两家家长也都同意了,只不过姨太太那时候恋上了其他男子,结果冲动之下俩人一起私奔了。”

“所以我奶奶是替嫁过来的?”

孙妈点点头,“不过一年后姨太太又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孩儿,因为先前的事儿,娘家她是回不去了,老太爷对她本就是旧情未了,这才直接留她做了二房。”

“那这个孩子呢?”

“那孩子……”孙妈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慕正宇。

慕正宇当下没了好脸色,“你看我干嘛!”

我基本已经明白过来了。

原来慕正宇就是姨太太带回来的孩子,他根本不是慕家的子孙,难怪奶奶从前就比较偏心我父亲。

“简直是一派胡言!”慕正宇立马直眉瞪眼起来,重重地拍了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这点子反应倒也是意料之中,孙妈这话一旦被证实,只怕他弄来的两份假遗嘱都会被人怀疑,毕竟没有听说过哪个大家族会把家产全都交到一个外人手里的。

“这个姨太太真的是病死的吗?”我探究地盯着孙妈,按说正常死亡的人应该早去投胎了,怎么可能这么些年过去了还在这宅子里徘徊。

再者,之前都没发生过这事儿,怎么好端端的这姨太太又出来了?

莫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孙妈沉默地摇摇头。

我扫了一眼不远处埋头吃饭却心猿意马的那桌子人,没再继续问下去。

直到吃过午饭,孙妈才接着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原来那姨太太之前是因为和她好的那个男人不要她了才回来的,谁知后来那男人又回来找她了,两人一来二往自然是旧情复燃。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姨太太和那男人苟且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慕家的大家长,也就是爷爷的母亲知道了,太奶奶本就对这个行为乖张的姨太太不满,她带着个孩子进慕家的门这事儿若不是我爷爷当初一直坚持太奶奶根本不会同意,这次自然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太奶奶背着爷爷吩咐自己的贴身老妈子在姨太太的茶水里下了药,当天晚上就去了,死的时候就穿的这么件大红旗袍,就是她带着孩子回来那日穿的那身。

自打这事儿过后,爷爷一直没再跟太奶奶说过一句话,连带着连奶奶也一块儿恨上了,他总觉得这事儿是我奶奶挑唆的,所以我们家到我父亲这辈儿就他这么一个孩子。

说真的,我觉得我爷爷有点儿魂淡了。

“应该是有人无意或者有意动了什么东西。”绿萝沉思良久,终于缓缓说道。

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使这尘封已久的鬼好端端冒出来?

我疑惑地望向顾瑾。

他宠溺地柔和了眉目,只淡淡地吐出一字,“画。”

我顿时脸色一黑,还以为他在喊那个女人,名叫画儿的女人。

顾瑾也意识到了我的变化,柔声道:“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那姨太太的画像。”

我这才觉得自己失态,方才竟失控了,他和那画儿本就暧昧不清,我何苦去吃那陈醋。最近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对顾瑾的感情了,看来还是要离他远一些才好。

爱是一回事,相守是另一回事。

“姨太太生前倒是真留下那么一幅画像,穿着她最爱的大红旗袍,老太爷一直挂在他书房里,从不许别人靠近。”

“那这画现在还在吗?”

“在啊,老太爷走后他的书房和卧室就一直被上了锁,里面的摆件都还原模原样地保存着。”

我遂起身,“咱们去看看。”

爷爷的书房和卧室均位于三楼,就连那个姨太太的住房也是,这儿常年无人涉足,一直是阴森森的,从小到大我就没上来过。

孙妈掏出一把老式铜钥匙,轻轻将那尘封已久的书房门推开,老旧的气息中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孙妈手上的钥匙“啪”地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她战战兢兢地指着书桌后的那面空空如也的墙,“画画画,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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