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我出神之际曾回过头,我没注意到,连带着她嘴角那一丝渗透出冷意的僵硬的笑,也一并忽视了。
她已经沿着昏暗的楼道开始往上走,我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一级一级,一楼道一楼道,我没有数,估摸着也就六、七层的样子。
拐个角又是一条漫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门紧闭的屋子,四周很静,回荡的只有一阵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诡异的音乐盒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越往前走,这音乐声也越来越响亮。
她终于再次顿住了脚步,那间寝室的门就这么直敞敞地开着,仿佛正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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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间扫到房门上的门牌。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的书桌前,唯独右手里举着一把已经褪了颜色的篦子,一下一下地往下梳着长发,她面前的桌上正是那源源不断发出声音的音乐盒,这种上发条的老式音乐盒,明明已经唱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半点儿要停下来的感觉。
窗外的冷月微微有些泛红,透着窗,照着她,也照着她身后的我。
忽然,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将手中的篦子恶狠狠地往窗外一掷。
“你骗我!”
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那是一种好似手指甲刮过黑板似的怪异的声音,就仿佛她的喉咙是拿玻璃做的,而她的声带便是那尖锐的刀子。
我的耳中顿时开始“嗡嗡”作响,就那么怔怔地立在那儿,看着她如同机械般僵硬地转过身子。
不!
我当场惊恐地瞪到了眼睛,手心的冷汗便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没有转过身子,更确切地说是她的头,对,是她的头,她的头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弧度,硬生生地在脖子上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惊叫的能力,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因为恐惧而长得老大,只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或许是我的潜意识制止了我正准备活跃的声带,甚至也一并制止了嘴巴想要合上的举动。
我就如同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一般,睁大眸子开着嘴。
那张苍白的脸近乎透明,微微泛着青光。
我注意到她那身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身下暗红色的血犹如打开了的水龙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诡异的红瞬间在那阴冷的白上晕了开来。
“滴答”“滴答”
是血滴从凳子上低落到地板的声音,那么刺耳,那么响亮,甚至远远盖过了依旧唱个不停的音乐盒,终于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条流淌的血流,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子浓重的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儿,夹杂着挥之不去的肉类腐烂的味道。
音乐盒的声音忽然变没了节奏,时而快得似乎要掐人咽喉,时而慢得仿佛将要静止,那不着调儿的怪异声音几乎是要划破人的耳膜。
“长安!”“长安!”
耳畔仿佛又传来昨夜银面男子那冰冷的声音,只是这会儿听在我耳中只觉得安心异常,仿佛那是来自守护的呼唤。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原本清明的脑字开始不可遏制般地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