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个丑女人打我。”
“娘,我的耳朵疼,耳朵响。”那小公子捂着耳朵便朝着朱氏冲去,朱氏心疼的脸直抽抽。
“娘的心肝啊,可是伤了哪里?你可是咱们朱家的命根子,可别伤了耳朵。”朱氏哪里还有空管女儿,当下抱着儿子嘘寒问暖起来。
她盼了十几年才生了这么个儿子啊。
熬死林氏,那小贱人却又留下个池明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还不千娇百宠着。
只恨哪,这孩子没享一天福气。
池家竟是没落了。
“这么久不见,娘的眼睛倒是不大好了。”池娉袅轻笑一声,那声音没有曾经的半点婉转优美,仿佛被人伤了喉咙似的,说话沙哑。
朱氏抱着儿子的手一顿。
“袅袅?”朱氏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她。
“娘,就是她,就是她冲进来便打儿子。儿子的耳朵好疼啊。她是不是不喜欢儿子啊,好痛啊。”三岁男童又哭又闹。
朱氏越发心疼。
还没问过女儿一句,便有些指责:“你回来便打他做什么?他命苦,没享过你一天福,就被你连累住进了这小破院子里。”
“他是你亲弟弟,你没地方帮衬他就算了,竟是还连累他。如今更伤他,你心怎么就这么狠啊?你这辈子已经对不起我儿了。”朱氏咬着牙。
此刻,她哪里还记得起池娉袅曾经是她最偏爱的女儿呢。
甚至偏爱得小女儿为此心理出现问题,为此与池家背离。
害的整个家族支离破碎。
池娉袅眼神阴冷的看着养的胖乎乎的弟弟,她的女儿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呢。
“娘竟是怪我咯?娘从小教育我要不择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娘教我要自私自利,娘教我要费劲心思往上爬,娘如今说我是错的?”
“娘说没有用的废物就该抛弃,何必为此浪费心神,我为此推了十四岁那年遇到的读书人。他愿为我生为我死,娘说他是废人。我让他证明自己,他竟是自尽了。如今这个小东西,除了吃只会玩,不也是个废物,娘怎么不将他溺毙呢?”
池娉袅一双眸子仿佛毒蛇一般,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浑身凉飕飕的,抱着她娘的脖子便是哭。
“娘,她还要杀我。娘让她走,让她走啊。我的耳朵痛,听不到,听不到。”小胖子哭的厉害,众人只以为他胡说八道,也没想起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朱氏面色微沉。
“你回来做什么?陛下可知道你出宗庙了?你不是在为太……为那个人祈福么?”朱氏看着她眼神有些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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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好好与皇帝生个孩子也就罢了。
她竟是与太子私通,朱氏想起便恨啊。
她恨池娉婷毁了池家,更恨池娉袅胆大妄为。
“祈福?哼,娘觉得我会为他祈福吗?当初可是娘教我的,这天下唯有九五之尊最为高贵。女儿可是费劲了心思与太子欢好。如今这一切,母亲倒是怪我咯?”池娉袅冷哼一声,直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屋。
朱氏面色微变。
“你这是不离开了?你要住在池家了?”朱氏语气拔高。
池娉袅身后的丫鬟连忙求到:“夫人,您不收留大小姐,还有谁心疼她呢?大小姐手尽了苦啊。你们是亲母子,你不帮她,谁还帮她啊。”她死也不愿意回那宗庙了。
“你回京可有人知道?你进门可有旁人发现?不行,不是娘不帮你,而是你回了池家,咱们家就真的毫无转圜之力了。或是你去求求你妹妹,她现在贵为皇后,不过一句话的事就能放了你。”
“趁着无人瞧见,你快走吧。别连累了你弟弟,你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便当做了一件好事吧。他才三岁,还什么都没享受过呢。”
朱氏抱着孩子满脸的语重心长。
“等池家起来了,总能帮你的。你回来做什么呢,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什么你们两姐妹,害的池家变成这般模样。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朱氏落泪。
池娉袅进了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水是温的,但她心是凉的。
彻骨的凉。
“娘自己不知道吗?从你明知道爹在乡下有妻子,还要嫁给他为妻开始,娘就该知道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娘不会以为,你和爹还能生出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净人吧?”池娉袅直接笑出了声。
“呐,就连你怀里那个小畜生啊,都像极了你们俩呢。”池娉袅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气得朱氏脸色铁青。
“娘,我耳朵疼,你们在说什么啊?”小胖子白着一张脸。
朱氏微愣。
“儿啊,你说什么?”朱氏心头一震,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小胖子嘴巴一张一张的,捂了捂耳朵:“娘,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到,娘,我听不到了。”使劲儿拍着耳朵。
朱氏吓得面色煞白。
“你听不到了?你说你听不到了?”朱氏声音嗖的拔高,甚至隐隐有些刺耳。
“你这死丫头,你到底是何居心啊,你有什么不甘你冲我来。你对孩子下什么手啊,他是你亲弟弟啊,你竟然打聋了他的耳朵!”朱氏吓得浑身失力。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去请大夫。不,不,去请太医,去请太医啊。”朱氏又是哭又是抖,她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子,这要是听不到了,该如何是好啊。
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夫人,咱们哪里还能请太医,奴婢先去请个大夫吧。”丫鬟急匆匆便出了门。
“让她滚,让她滚,她打聋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好痛啊。”小胖子指着池娉袅,哭的喘不过气来。
朱氏扑上去便抽了池娉袅一巴掌。
“你这这么狠,那是你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啊。你害了他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处啊!”朱氏又是打又是骂,一屋子乱作一团。
谁都没发现,那叫着聋了耳朵的孩子,正咧着嘴偷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永远是亘古不变的名言。
朱氏在闺阁时,吃了鸢贵妃一记苦头。
成婚后又吃了几次苦头,依然没长教训。
那一张白纸,又让她涂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