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她。
池锦龄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从床上下来。
“从我们进门起,你便一直落泪跟在身前,你为何不早早投胎去?反倒是停留此处,难道是,你对此还有什么眷念不成?”池锦龄看着面前的女人。
一看便是那种贤惠又温柔踏实的人。
若是遇到个好男人,母慈子孝,生几个孩子,将会是很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遇上了池老爷这等渣男。
“你,你能看见我?锦龄,你能看见娘?你能看见娘?”那轻飘飘的女人捂着唇不可置信。
池锦龄生母姓林,人人都唤林氏。但在乡下,人人都是叫她池家的池家的,久久的都快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林氏身形已经近乎透明,此刻更是满脸惊喜且震惊的看着她。
“你可看见了?你用命保下来的孩子,长得很好。也能体谅你的难处,将来他必定能做到自己的誓言。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池锦龄低低的叹了口气。
“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畜生?”
林氏轻笑一声,语气中倒是有不少洒脱。
“我只想看你们一眼。”林氏深深的看着她。
“你,你还是我的锦龄吗?”林氏轻轻问出一句,眼神中满是希冀,又仿佛透过她看向了身后。
池锦龄微微点头。
“娘。我会将弟弟养大,让他成材。你且安心的去吧。一切自有我们。你的委屈你的不平,一切都会澄清。你可看见了?他是个好孩子。”池锦龄指了指门窗外。
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影。
她有无数种方法报仇,但是,她希望是由池明扬动手。
那是她亲生的儿子。
她唯一的女儿,已经没了。
自己可以为他的一生保驾护航,但也希望他能立起来。
“我见过他。他一岁多时会走路了,便总是不由自主的往这里走。每次都被丫鬟抱走训斥一顿,但是隔几日他又晃晃悠悠走到了门前。我出不了这道院门,但是能透过门缝看到他。他趴在门口,小声的偷偷叫我娘。”林氏说起便眼中含泪。
必定是有人偷偷嚼舌根,让那孩子听到了。
又不敢对朱氏和亲爹撒娇,只能偷偷来找死了的生母。
“那时我本要投胎去了。舍不下他,便留了下来。只为日日能瞧见他一回。”林氏眼中带泪。
“你也长大了很多,跟以前都不一样了。”林氏看着她,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池锦龄心中有几分不忍,其实她知道自己和池锦龄有很大不同。她也从未想过伪装。
知女莫若母,她必定是知晓的吧。
女儿比儿子大十几岁,却与儿子成了仇敌一般。两个人从来不会和睦相处。
如今自己的态度与原身,差距太大了。
“如今,有你我也安心了。我想你啊锦龄。”林氏透过她,仿佛看着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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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池锦龄相依为命十几年,便是自己死了,女儿也时常来院里呆着。她哪里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只怕锦龄埋怨弟弟的出生,始终无法面对他,这才对那无辜的弟弟恶语相向。
她看了心头难受的很。
亲手足恶语相向,拳脚相踢,比她自己死了还难受。
林氏转头看向窗外的儿子,满是不舍。
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你不该在此处。”
池锦龄手微微一扇,林氏便身形一晃:找她去吧,她等你好久了。
林氏听完眼泪夺眶而出,直接散在一片光点中。
她明白,那个她,是她的锦龄。
当初她难产,快要不行的时候听到锦龄跪在门外,一直哭着求她不要走,一直哭着喊到恨弟弟,恨弟弟。
这几年她也是瞧见女儿对儿子的态度,她从来不敢奢望女儿能对孩子好些。
直到她从城外回来。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她的锦龄。
看着她护着明扬,看着她搬出去池家,看着她将朱氏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她收拾那个畜生进牢狱。
看到她做了一切自己不敢做的事,便知道,自己能安心了。
池锦龄走到窗前,池明扬年纪小小但骨气不小。隐隐可见头顶腾飞的气运。
真是可笑啊。
池老爷以后若是知道这孩子的前程不知道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池锦龄也没去将弟弟带进来,跪在门外,便当他送林氏最后一程吧。
摸了摸心口,仿佛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的气息也没了。她们母女,终于能见面了。
第二日一早,池锦龄便醒了。
酥柔早早让人准备了早膳,如今这家伙兜里有钱硬气,让人买了一堆回来。
“等娘娘走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家。以前住着还能忍,现在奴婢都是吃不了这苦了。”酥柔叹息一声。
这是让姑娘养的都娇气了。
池锦龄笑着答应了。
“姑娘,老爷让您带着小公子去前院。娘娘要回宫了。朱家似乎也派人过来了。”丫鬟在外禀道。
池锦龄一行人收拾完毕才慢悠悠的去了。
如今又不仰仗池家什么,倒是半点也不在意了。
“既然入了宫也好,与你小姨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好歹都是朱家的骨血,咱们这也是一家人。”屋内,隐隐传来交谈声。
池锦龄听的发笑,这是讽刺池娉袅吃相难看,与小姨共侍一夫还是真心求抱团呢?
“这深宫之中,娘娘又进宫晚,贵妃娘娘到底进宫十几年了,也能照应照应你。”
池娉袅身旁的嬷嬷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您这说的也是鸳贵妃?贵妃娘娘已经三个月不承宠了,您难道不知?”
“自从咱们鹂妃娘娘入了宫,陛下就未在宠她人呢。”嬷嬷笑着打趣。
池娉袅眼睛微横“多嘴。不过是陛下感念本宫年纪小,多体谅一些。”
只是眼神却看向了朱家人。
朱家人脸色也有难看。
这是朱家大太太,这还是朱家商量一晚上的结果。
老太太心里有气,不肯让朱氏回娘家。
毕竟谁也想不到,本意是帮扶池娉袅入主东宫,将来也有所谋划。
谁知竟是爬上了皇帝的床,倒是跟朱家打起了擂台。
说起来,谁不恨?
如今拉下脸来求和,已经是老太太的极限了。
“看,狗咬狗呢。”池锦龄拉着弟弟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