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有想到,陈伯竟然能够与鬼邪对话,而且还是以如此直接的方式!
黄一仙曾经跟我说过,因为鬼邪其实是以一种灵气场的状态存在,所以普通人无法看见鬼邪,更不可能与鬼邪对话,人只有在处于恍惚或是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激发了本魂,才能感应到鬼邪的存在。这也是为何当人处于睡梦中或是酒醉状态时,常常能够看见一些“脏东西”。
而除此之外,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即使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亦拥有与神、精灵以及死者之灵进行直接沟通的能力,这种人便被称作通灵师,通灵师不同于一般的灵媒,在黄一仙看来,灵媒只是不入流的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居多,而通灵师则拥有真正的贯通阴阳的能力。莫非眼前这位陈伯,就是一位通灵师?
本质上来说,通灵师也是阴阳师的一种,阴阳师根据所学阴阳术的侧重点不同而分为不同的类别,有通灵师、捉鬼师、风水师等等,最为常见的便是风水师,我师父和黄一仙所属的茅山派阴阳师属于捉鬼师,而通灵师则极为少见。
我心里正嘀咕着,陈伯停止了念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邪神已经答应了释放少爷的灵魂,不过它开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赶忙问道。
陈伯顿了顿,说:“它要躲在你身后的女娃子,陪着少爷在此地待到天亮,并做出虔诚地忏悔……”
“啊!我不要……”陈伯的话还没说完,董晓丹就已经大喊了起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鬼玩意会提出如此变态的条件,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霎时间忘记了害怕,正色道:“这绝不可能!”
陈伯冷冷说道:“他二人闯入邪神之地,并伤害了此地生灵,便得付出代价,向邪神忏悔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不知者不罪,何况我们已经上门来道歉了。”
“这是救少爷唯一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少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陈伯往前踏了一步,厉声说道。
我亦毫不示弱:“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晓丹独自置身于鬼邪之地!”
说完,我将那道天师镇鬼符再次从挎包内取了出来。
陈伯见状,冷冷说道:“怎么?莫非你以为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对付邪神?你们这些茅山派的家伙,就是喜欢鲁莽行事。”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将天师镇鬼符递到了董晓丹手里,说:“拿着这道符,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往外跑,不要回头,出去之后,去找我师叔黄一仙!”
董晓丹先是一愣,随即摇晃着脑袋,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不!我……我们应该一块离开这儿……”
未等她说完,我怒喝着打断了她:“别废话了!你要想帮忙,就得尽快把我师叔找来!你爸知道怎么联系上他,快去!”
说完,猛地将她往外一推,董晓丹打着趔趄倒退了几步,却并没有离开,我正欲再说什么,她居然递过来了一把水果刀。
“这是我刚才来的时候在王海家的茶几上拿的,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我接过水果刀,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董晓丹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跑出了庙堂。直到看着她渐渐跑远,我的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陈伯说:“你转告邪神,就说我愿意留下来,陪着王海一块忏悔。”
陈伯轻哼一声,冷笑道:“哼!邪神指定的是那个女娃子,如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替代她留在这里的话,那我肯定比你小子适合!现在你不但放走了女娃子,还手持利器,已经再次冒犯了邪神,恐怕就不是忏悔能够解决的了。”
他话音刚落,那团人脸黑雾忽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长啸,紧接着,黑雾迅速消散了开来。
我不由吃了一惊,赶忙从挎包里将剩下的所有符箓都掏了出来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则紧握着董晓丹刚刚递给我的那把水果刀。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摆开架势,案桌上那条无比巨大的蜈蚣竟忽然腾空而起,摆动着身体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曾听说修成精了的蜈蚣能够在半空中飞行,因此又名飞天蜈蚣,没想到今天便碰到了一条。巨型蜈蚣转眼便已扑到我的跟前,由于未加防范,我一时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我挥动手中的水果刀朝着它的脑袋便猛扎了下去。
谁知刀扎在它坚硬的外壳上,就像是扎在了钢板上一般,非但没能扎进去,我的手反而被震得生疼,巨蜈蚣一下便将我扑倒在地,这玩意的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我被它数十条细足缠住,完全无法动弹。
一般来说,蜈蚣的力量是自身体重的数倍,而这么大一条蜈蚣,气力恐怕堪比一头蛮牛。在其面前,我几乎毫无还手的力气。
巨蜈蚣张开它那对如铁钳般的腭牙,朝着我的脖子便咬了过来。我不由心头一惊,这要是被咬上一口,恐怕我的脖子非得被咬穿了不可。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然一截碗口粗的木头从一旁伸了过来,蜈蚣的腭牙正好夹在了那截木头上,只听“咔嚓”一声,木头竟差点被生生咬断,大量的碎木屑掉落在了我的胸口和脖子上。
我抬眼一瞧,原来是陈伯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木头,在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不过巨蜈蚣并不甘心,它晃了晃脑袋,很快便甩开了那截木头,张开腭牙又朝着我的肩膀咬来,陈伯赶忙再将木头往前一伸,挡住了蜈蚣的腭牙,并迅速洒出了一把黄色的粉末。
我随即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是雄黄粉!上次在棋坪村,文青山为村民驱除伏于体内的蛊虫,便使用了雄黄粉。
雄黄粉一洒开,巨蜈蚣立刻松开了我,并迅速往后退却,我倒是知道雄黄粉能够驱除蛇虫,却没想到对这怪物也能起到效果,我趁机爬起身来,赶忙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陈伯身旁。陈伯抬手一扬,又朝着那怪物抛洒出了一把雄黄粉。
巨蜈蚣对雄黄粉似乎很是忌惮,不敢再靠近过来,正当我以为已将它制住了的时候,它却忽然扬起头来,朝着我俩喷出了一团黑雾,陈伯见状,立刻就地一滚,躲闪到了一旁,并大声喊道:“是毒雾,快闪开!”
我刚站稳身子,还没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躲闪,身体已被笼罩在黑雾之中,顿时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钻入了我的鼻腔之中,我赶忙用手捂住鼻子,并快步往后倒退。
刚退了没两步,一道寒气从我身后袭来,我暗叫不好!正欲转身,却只觉挂在胸口的那块石牌微微一震,未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庙堂内忽然刮起了一股强劲的阴风,笼罩在我身体四周的黑雾立刻剧烈地翻滚起来,并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尖啸声。
案桌上的三支烛光旋即被劲风吹灭,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阴风围绕着我的身体快速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摸不清方向了,不知该往哪儿躲,更不知道陈伯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被旋风吹袭得几乎已经无法呼吸,只能尽量屏住鼻息,并在心里默念起了净身咒。就在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的时候,旋风却渐渐平息了下来,庙堂重新恢复了平静。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朝四周瞧了瞧,却什么也看不见。
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那条巨蜈蚣发出的声响,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心里不由扑通一阵狂跳,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那玩意在黑暗的环境之中也看不见。但这个想法显然不太现实,因为蜈蚣本身就是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
我紧张地不行,现在我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那条巨蜈蚣要是再对我发起攻击,我基本上就只有受死的份儿了。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却逐渐远去了,我不由微微一怔,什么情况?难道巨蜈蚣离开了!?
心里正纳闷着,庙堂内忽然又变亮了,我抬眼一瞧,只见陈伯正站在案桌前,点燃了三支刚被阴风吹灭的红烛。
我再往四周一瞧,哪里还有巨蜈蚣的踪影,唯有王海,仍然静静地躺在案桌前的地板上。
“那……那条蜈蚣跑了?”我怔怔地问道。
陈伯扭头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有些惊讶地说:“真没想到,你竟然养了一只鬼灵!”
“啥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我分明看见一只鬼灵从你胸前佩戴的吊坠之中飞出来,如若不是它及时出手,只怕你早已被邪神侵体了。”听陈伯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在我那块石牌当中,确实附着一只鬼灵,难道方才竟然是这只鬼灵帮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