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土系灵蕴

选择自尽？实在是不尊重生命啊。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一类令人败兴的情况，但总的来说，炎流城还是一座挺有趣的城市。

这里有狱焰平原一带货品最为齐全的黑市，大多数物品的价格都高得吓人，但有时候……叶开也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淘到一些物超所值的东西。

除了价格不合理之外，黑市与合法市场最大的区别，无疑是……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就能买到你眼里所见到的任何东西，哪怕是那些根本就不该属于交易品的东西——比如活人。

名副其实的所见即所得。

叶开与身后那名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在黑市随意地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值得入手的宝物。

“回。”

叶开的双手抱在脑后，踏着月色，慢慢朝千岚殿方向走去。

身后的年轻男子停下了脚步，说道：“师父，明天开始，我来劈柴吧。”

叶开站定，转身，觉得有些纳闷。

劈柴有前途么？

这年轻男子名为王济宝，来自华胥之国，家境不算好也不算太差，为了以后能让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王济宝选择了拜入千岚殿。

与叶开不同的是，内殿长老们认为王济宝是具备一点点先天感悟力的，只是他的感悟力太弱了，而且除此之外，王济宝再无其它的任何长处。

所以，王济宝目前的身份是杂役弟子，比身为外殿弟子的叶玄更低一等。

王济宝每天的任务，就是劈柴做饭、挑水洗衣之类的庶务。

只是，这些任务，叶开都替他解决了。

叶开问道：“你想劈柴？”

王济宝点点头道：“不光劈柴，以后生火做饭挑水洗衣这一类事情，都由我来做吧，你只需要监督我就好了。”

“噢？”

叶开想了想，问道：“理由呢？”

王济宝愣了愣，显得有些迷惘，他疑惑问道：“师父，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啥？”

叶开很是纳闷。

“赤巢峰的蒋回要整你，这件事所有杂役弟子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么？”

王济宝问道。

叶开道：“我还真不知道……等等，那个谁要整我，跟你要劈柴，这其中有啥关系么？”

“师父。据说，蒋回认识执礼司的人。”

王济宝压低声音道：“但您的秘密又不能被外人知晓，所以……你更应该做好外殿弟子的本职工作，免得被执礼司抓住把柄啊。”

“外殿弟子的本职工作……那就是再多带几个杂役弟子喽？那可不行，知道我秘密的人，有你一个就够了，要是再多几个，那我可就有点不放心了。”

叶开迅速否决。

“师父，您不用整天带着他们，我来带就可以了。”

王济宝道：“眼下，您手里的杂役弟子数量，确实该尽快弄上去了。要不然，执礼司真的会把你降为杂役弟子，那样的话，你就不能每个月去内殿汲取一次天地灵气了。”

“灵气啊……那个暂时不用担心，我的灵蕴在短期内不可能再有任何提升。何况，我还有个饱和灵晶没开始用呢。”

叶开摆摆手道：“收杂役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咱们回去后，再搭个手。”

作为一名不思进取，只想着每个月去内殿混混灵气的外殿弟子，叶开最初是不打算收杂役弟子的。

连一个杂役都不想收。

那样才可以乐得逍遥自在嘛。

何况，杂役弟子通常都会一路跟着负责带他的外殿弟子。假如哪天，叶开在看风景的时候，突然兴之所至，随手用九幽霜寒诀催发水系灵蕴，开发出一种新的术，让身边的杂役弟子看得目瞪口呆，那不是还得杀人灭口？

那多麻烦！

只是，某天在山林间熟悉地形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令叶开大为震惊。

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将一只成年狒狒朝地上猛地一摔，接着再往天上一扔。

那只体重大约相当于三个强壮成年男子的狒狒，就那么被摔得全身骨骼散架。

“是它先袭击我的。”

见叶开目瞪口呆，那名年轻男子挠了挠头，腼腆解释道。

“年轻人，你很有想法，以后跟我学武功吧。”

叶开拍拍那人的肩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收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徒弟。

只可惜，虽然叶开是师父，而王济宝是徒弟，但在两人搭手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叶开被摔得七荤八素。

这里所谓的“每一次”，确切地说就是四十一次。

回到了杂役弟子居住的小院，王济宝肃容凝神，双臂舒展，摆好了架势。

“弟子王济宝，第四十二次搭手。”

王济宝说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瞳专注地盯着叶开。

叶开亦不敢大意，为什么？

因为被摔一次痛得要死啊！

之所以叶开经常带着王济宝去炎流城狩猎，目的就在于希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出王济宝所用之摔技的奥义。

毕竟古语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最关键是站旁边看不会痛……

可惜，炎流城的巨寇虽多，赏金猎人更多，当真称得上是狼多肉少。

有一次，叶开让王济宝与一名恶徒对决，一个自恃实力不俗的赏金猎人竟然当着叶开的面抢走了那恶徒的头颅，这令叶开十分恼火，可他却不能发火。

一方面，因为那名资历颇老的赏金猎人是“追梦者之家”的成员，而“追梦者之家”则是有希望角逐下一届“神荒七大不可干涉势力”的强大组织。

另一方面，“不可玩弄猎物”是炎流城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叶开偶尔偷偷搞一下可以，但若是明目张胆的搞，那叶开很可能就会玩火了。

所以，为了真正理解王济宝摔技的精髓，叶开有时候免不了要被实打实地摔几下。

“嘭……”

叶开再次被深深地砸进泥土里。

小院之内，尘埃漫天。

“靠……”

就连一向很少说脏话的叶开，亦被这可怖的破坏力摔得吐出一口了老血。

“谁再说我是五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逸才，我跟谁急。”

叶开在竹藤椅上瘫了好一会儿，接过王济宝递来的热茶，慢慢品了一口，这才仰天长叹。

很快，仰天长叹变成了长吁短叹。

“这招，我真的不理解。”

“真的，连我都不理解……说明这招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然而，它却又明明存在着。谁敢说它不存在，让他过来，吃一次摔。”

“宝哥，你就说实话吧，这招究竟是哪位世外高人传授给你的？别怕吓着我，就算你把当年的神荒六大魔皇的名字挨个儿报一遍，我也不觉得稀奇。”

叶开认真地问道。

王济宝摇头道：“小时候跟熊打架，拳打脚踢没什么用，那家伙皮厚肉糙。后来吧，我就琢磨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挺有效的。”

“看看，看看。小时候就能跟熊打架了，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那些内殿长老都是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凡夫俗子，把你这么一个大才给漏掉了。”

叶开心悦诚服道。

“我不是天才。”

王济宝腼腆道：“我只是更加专注而已。师父，您才是天才，无论什么招，您都是看一眼就懂了，随便练练就能精通，而我……我只会摔，仅此一招，除此之外……我再无其它任何东西了。”

“仅此一招？”

叶开冷冷说道：“一招还不够？要几百招、上千招干啥用？登台唱戏？开演唱会？徒弟，我告诉你，就凭这一招，你就已胜却人间无数了。”

王济宝默默低下头。

当说到这个“摔技”的时候，叶开每次都是很专注、很激动、很兴奋的。

或许，像师父这种武道天才，早已看惯了那些华丽炫目的武技，对那些声势非凡的东西产生审美疲劳了，才会对自己这种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下等技艺感到有些新奇罢了。

见王济宝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自己的观点，叶开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激动了。

叶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以后，杂役弟子的那些任务，依旧由我来帮你做。你继续每天做你的力量练习，一定要坚持下去——别忘了我说的是每天。”

“是……”

王济宝答应之后，也是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但是……蒋回认识执礼司的人。当初，内殿长老们说你这辈子没有‘灵觉’的可能性，是神武堂的冯长老极力保你，他们才让你进外殿的。师父，假如您这次被降为了杂役弟子，以后再想升回外殿弟子，可就非常难了。”

“我当然不会被贬为杂役啊！这还用问？我每个月还想去内殿混点灵气呢。”

叶开纳闷道。

“但是，您总得想个法子吧。首先，你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其次，你暂时又不想多收几个杂役弟子……有了这两个前提，我无论怎么想，您还是会被贬为杂役啊。”

王济宝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那倒也是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叶开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而问道：“那个叫蒋什么的，他应该不至于认识执礼司的总执事吧？”

“执礼司的总执事是孟心苇长老，蒋回的人脉，并没有高到那种程度。”

王济宝点头道：“据说，蒋回好像与执礼司里边的一个厨子是亲戚。”

“闹了半天，他就认识一个做饭的？”

叶开有点难以置信，讶然道：“那个蒋什么的，他认识一做饭的，就敢跟我这么嚣张？”

王济宝提醒道：“师父，您别忘了，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一个勉强挤进外殿的穷光蛋而已，连个在内殿扫落叶的都比你有前途……要整服你，本就不需要有多大的关系。”

“倒也是啊……”

叶开微微颔首，忽而沉声道：“王济宝，话题又被你小子给岔远了。你记住，有朝一日，当你晋升二阶灵识，有条件形成灵蕴的时候，你一定要选择土系灵蕴。”

“是，师父。”

王济宝重重点头。

他只会一招，别的，什么都不会。

在千岚殿，似乎也只有他知道叶开的秘密？

既然叶开信任王济宝，王济宝也没有道理不信任叶开。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是相互的。

王济宝默默想着：师父是不会坑我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选择土系灵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