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万大山

九曜宗坐落在一片群山之中，大小山峰数十座，而无稽子三人正是三观峰的峰主。御空飞行了数百里，方鸣随着无稽子等人来到了一片云峰的上空，俯瞰下去，只见流光穿梭，羽鹤翔舞，殿影绰绰，祥音四起。

无稽子面容含笑，带着众人来到偏西的一座山峰之上，缓缓落下。“你们三个跟我来，”无稽子对身后的三个弟子说完转向了方鸣，语气和蔼：“你就随我师弟去他的邑萝谷。”

方鸣点了点头，回头一看自己那个所谓的师父已经闷头闷脑的向山路走去，他微一迟疑，他快步跟上前去。

“你叫方鸣？”无痕子一边走一边问道。方鸣点头。

“以后我就叫你小古，至于你怎么叫我，那是你的事。”无痕子毫无严师的架子，语气淡淡的说道。方鸣暗暗好笑，看来无痕子从未收过徒弟，难怪言语间稍显窘迫，他面色一肃，道：“师徒之礼不可废，我还是叫您师父吧。”

无痕子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随你。”不经意间，一丝笑意在他脸上转瞬即逝。

走过一条曲折的山林小道，两人来到一个芳草萋萋的山谷来，脚下不远处一条浅溪潺潺而流，溪水明净甘洌，水草扶摇。浅溪过后，是一座优雅小院，院前有一小块药圃，里面姹紫嫣红，花香扑鼻。

“这是我闲时种下的药草，也没什么珍贵的，只是你以后若要炼丹，可以找我来学。”无痕子步过药圃，来到小院，指向十步之外正前方一座小殿，“那是我平日练功的地方，如果有不懂的事，可以来问我。”又指着左边一件厢房，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虽然不大，倒也舒适。”

至于修炼的事情，无痕子只字未提。方鸣心想这或许与自己的体质有关，也不多问。

无痕子说完，满是皱纹的双眼盯着前方发了一会的呆，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歇息吧。”

方鸣揖了一礼，走向自己的房间。屋外，无痕子的身影在院中站了片刻，快速离去。

夜晚，方鸣吹灭灯火，静静盘坐在床榻之上。心随意动，他的脑海渐渐浮现迦佛大手印从天而降的景象，烈焰滔滔，吞天噬地，九万里苍穹顿成修罗地狱！

只可惜在他脑海里巨大的紫焰手掌方一成形，就如风中灰烬瞬息吹散，手掌经络亦无丝毫变化。

虽然微微有些懊恼，方鸣并不着急，怎么说这手印也是玉澜界太古佛陀秘技，想要练成并非一日之功。

静下心来，他渐渐调控吐纳的力度，心中演练，右掌虚拂。

呼……

黑暗中只见他绵绵吐息，手掌翻落，不知疲倦。直到天边涌现一丝鱼白，他的掌心蓦然感觉温热，黑眸一睁，右手呼的一声涌出丝丝紫黑火焰，像一条条细小的游蛇张牙舞爪的穿啸腾飞。

意念一动，紫黑火焰瞬间熄灭。方鸣眼中喜色一闪而没，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咚咚咚！”金戈入梦，方鸣翻身而起，耳边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脸上一红，连忙冲至门前打开了门。门外，朝阳刺目，无痕子脸色微沉，看了一眼衣裳不整的方鸣，淡淡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入门的第一天便睡了个大懒觉，方鸣大为尴尬，回身用最快的速度的穿好衣物，跟了出来。

“我带你四处看看，你多留意，记住回山的路。”无痕子说完大袖一卷带着他飘到了半空，缓缓飞向其它的山峰。

“这是刑堂。”

“这是炼丹房。”

“这是主殿伏龙殿，是平日里宗主与我等议事的地方。”一路上，无痕子每经过一座山峰大殿就稍停片刻做一番介绍，有些弟子看见他顿时停了下来躬身行礼。除此之外，一些女弟子看到方鸣相貌英武又是眼生的很，都是眼角含羞带笑遥遥望来。

“咳，九曜宗虽不是名门大派，但在方圆数千里也是人众皆知，你以后行事要谨遵门规，不可胡乱生事。”无痕子语气怪异的说了一声，带着方鸣飞离了那些女弟子的视线。

来到一座青峰上空，无痕子带着方鸣落在了地上，向前方一座大殿走去。“这是宗内储藏和发放灵药的地方，等下你带一本药石经录回去，要将里面的药草全部记住。”当无痕子说到这里，方鸣惊奇的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丝莫名的狂热。看来自己这个师父对炼丹制药倒是倾心的很。

拿了药经，走出大殿，两人迎面撞上了一个紫衣老者。

“原来是无痕子师弟！”紫衣老者哈哈一笑，眼睛一转看向了无痕子身旁的方鸣，“哟，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啧啧，可惜啊，明珠暗投，白白毁了一颗好苗子。”紫衣老者冷嘲暗讽，语气极为嚣狂。

方鸣定眼一看，无痕子虽然脸有怒色，却始终一言不发，倒像是被这紫衣老者说道惯了。

“走！”无痕子沉声说了一个字，带着方鸣穿过紫衣老者，快速走去。

“唉，无痕子师弟，怎么这么急着走？要是你这新收的徒弟呆不过三个月要到我这里来，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紫衣老者转身望着两人背影大声喊道，好似要让整座山峰的人都听到。

无痕子面色更加难看，衣袖一拂，和方鸣向着三观峰疾飞而去。一路之上，方鸣偷看了几次无痕子的脸色，都是一言不发，脸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心中暗道：我这师父也真沉得住气，若是我，只怕那老头只说半句我就要他后悔莫及。

来到三观峰，方向一转，师徒两人来到了邑萝谷中。落到地上，憋了一肚子气的无痕子终于爆发，一声冷哼急急向院中冲去。此后三日，他都未见方鸣一面。

到了第四日，方鸣正在打坐，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无痕子兴冲冲地的走了进来，斜眼问道：“那药石经录你可背熟？”

方鸣微微错愕，道：“回师父，徒儿已经全部记住。”

无痕子神色一缓，语气柔和了几分，看着他道：“你跟我来。”来到小殿，两人相对而坐，无痕子将目光停在方鸣脸上许久，忽然开口道：“来我小小邑萝谷，是不是委屈了你？”

方鸣一怔，反问道：“师父竟然是这般看我？”

无痕子眼中明光一闪，又悄然黯淡，语气落寞的说道：“我这三观峰是宗中末流，我也是我三位师兄弟中最无能的一个，你如果怪我也是理所当然。”

方鸣眉头轻皱，定定的望着他半响，平静的道：“我不怪你。”

“为什么？”无痕子心中惊奇，追问道：“难道你不想修炼高深的道法么？”

方鸣嘴角轻笑，缓缓道：“就算是九曜宗宗主言传身教，我也只能在宗内无敌，就算是中州最强的上清宗将我收为门下，我至多只能在中州无敌，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怪你？”

无痕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得来的这个便宜徒弟，突然觉得他有些深不可测起来，他屏气敛神，低声道：“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方鸣仍然轻笑，摇了摇头，“眼下只要是师父能教的，就是我想要的。”

无痕子哦了一声，微微颔首。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道：“其实无稽子师兄早就看出你天生废脉，不能修习仙法，但看你力量过人，才把你让到我的门下。”方鸣点头，他自身情况他清楚得很。

顿了半响，无痕子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道：“那我要你去十万大山帮我采药，你愿不愿意？”

十万大山？方鸣心中一动，瞳孔深处划过一抹笑意，朝无痕子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无痕子再次叫来方鸣，神秘兮兮的塞给了他几个小瓶一张黄符，和一个储物袋。“这瓶是紫清丹，吃了可以补气壮神，本来是给那些修炼了真气的人使用，不过对你也有很大的帮助。这瓶是散魂水，你要小心使用，遇到危险兴许能帮上你一把。”颤巍巍的拿出最后一张黄符，无痕子肃声道：“这是保命神符遁光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方鸣奇道：“为什么？”

无痕子神色古怪，嗫嚅道：“因为这种神符我也只有几张，还是好不容易从宗主那要到。”

方鸣神色微动，心底涌出一丝莫名情愫。他把那个储物袋轻轻抛给无痕子，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早在五帝城，他就用宝石换取了一个上等的储物袋。

“师父，你放心，你要的灵药我会全部帮你带回。”

无痕子一愕，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苍老的面庞慢慢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出了九曜宗群山，方鸣径直朝西行进，对他而言，无拘无束的修炼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至于拜入九曜宗，不过是一时之需，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师父无痕子倒是个有趣之人，对他也随意之极，正好应了他放荡不羁的性子。

十万大山，真是好威风的名字，不知道它可当得上十万这两个字。一声长啸，方鸣再次御使奔行之术，如一道残影疾驰在茫茫原野。

“唳——”耳边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啼，他霍然抬头，只见一片黑云带起一股强风从他的头顶划过。

“黑羽，你快点，你看人家在地上跑的都比你快，羞死人了！”半空中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方鸣吃了一惊，急忙定睛望去，这才发现刚才从上空掠过的那重黑云竟然是一只神骏无比的巨大妖禽，鹰身黑羽，双目如电，锋利的双爪锋利如刀。

黑色妖禽背上懒懒坐着一个妖娆妩媚的紫衣少女，此刻十指间正捏着一个古古怪怪的东西附在唇上轻轻一吹，传出一阵诡异的螺音。吹了片刻，她轻轻一拍身下黑羽，妖禽立时一声尖鸣，冲天而起消失在万里苍穹之中。

方鸣心神震荡，看到那巨大妖禽心中诸多感慨，暗暗失神，自己何时能有一头遨游九天的神骑。半响后，他又展露笑容，仰天直啸朝着十万大山奔去。

“总有一天，我的实力可以击败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到时随便拉一个与自己征战寰宇睥睨天下，岂不快哉！”

中州西部，已鲜见人迹，越过十几座低矮的山峰后就是连亘数万里的古老森林。

森林中古木参天，异吼连连，到处是强大而又嗜血的凶兽气息。这片禁地，是死亡的象征，也是强者的乐园，因为在这片禁地深处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世间珍惜之物，诸如灵药仙草，异兽血骨，上古遗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