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往星域

蜀山立派数千年，是荒洲有数的几个大派。

不只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更因其历代掌教苦心经营，培养大匹优秀弟子，使传承不断，底蕴深厚。

可曾想过，如此大派也会一朝覆灭？

摘星楼，李玉阳站在走廊，望了一眼蜀山的方向，摇头轻叹。

“大师兄！你听到了吗！宗门已经没了！我们难道还不杀回去替掌教和师兄弟报仇？”在一层楼房里，传出一个暴怒焦急的声音。

只是隔了半响，屋子里平静无声，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满腔的怒气和仇恨吼道:“你们都不说话是吗？那好，你们不去我去！”

脚步声还未响起，一声怒斥突然响起:“冯印，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想让我蜀山真正覆灭吗！”

那声音一哑，讷讷道:“大师兄，什……么……意思，蜀山不是……”

一声叹息响起，“我们应该相信掌教，只要我们还在，蜀山就在。”

屋子里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在沉思着这句话的含义。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待星域开启。”

这是多少次来到这个地方，风玄明已经记不清了。自从九岁那年，师父指着那个圆形石台说:“等你哪天修炼到归仙之境，就可以通过这升仙台传送到九霄云庭之上，成为真正的仙人，那时，荒洲的亿万修者都在你脚下。”

就在那时，他青涩的眼眸里燃烧起熊熊的渴望，他，要成为真正的仙神！

“师父，为什么你不飞上天庭做神仙呢？”他小小的手拉着师父的袖子，稚声问道。

“师父老了，不想做神仙了，况且还要教你们这些弟子，明儿你可不能像师父这样没志气。”

当时的他对师父的话都是似懂非懂，只是用力点着自己的脑袋表示决心。

时光穿梭，他终于还是知道师父骗了他。

那升仙台的确可以让人飞升天界，但那是一万年前。

他也知道了不是师父不想做神仙，而是眼前这座石台已经沉寂，无法将他带上天界。

怨恨？他从没有怨恨师父。因为在他心中，升仙台不会永远沉寂，总有一天会苏醒。

他缓缓走了过去，走近了石台。它不过一丈方圆，除了石面古朴玄奥的纹路，它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并无出奇之处。

“升仙台……”，他蹲下身，手在石台之上轻轻抚摸着，眼神专注，浑然不知时日。

但不知何时，一个身影站在了他身后，他竟是毫无所觉。

那身影并未惊醒他，一直站着，直到风玄明突然间心有所觉，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错鄂，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微微躬身道:“师父。”

老者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只是淡淡一笑，对他来到此地只字不提。

可是那笑容在风玄明看来，有着淡淡苦涩之意，仿佛是一道无形的讽刺，让他不敢多看一眼，急急转过身去。

“星域就要开启，弟子还要修炼，先告辞了。”

老者张了张口，感觉心中苦涩难言。“蜀山已经不在了，峨眉又能存在多久了……”他忽而叹道。

风玄明身形一滞，又渐渐隐没在云海之中。

老者立在原地，长声而叹，眼前的风玄明，就是当年的自己啊。

“你不愿放下，可是到头来还是会发现，你追求的不过是过眼云烟，到那时，你拥有的只是一生的忏悔……”

云天之上，一道人影极速飞过。他似用尽了所有气力，只希望脚下飞剑能飞的更快点。

山河倒掠，一切都化作了他瞳孔中的疾影，却掩不住他眼底深处那道焦急的光芒。

就这样不分昼夜的飞了数天，蜀山离他愈来愈近。可是就是这段转瞬即至的距离，却让他不安惊慌起来。

如果是平日，即使隔的远，蜀山那巍峨挺峻的秀峰也早已出现在视野当中。

可是今天，往日那一重重的山影都没有了，蓝天之上，浩瀚净明。

他的心乱跳着，慢慢飞近。

看不到白云仙鹤，听不到钟鼎祥和之音，也不会有巡山的同门早早看到他与他招呼。

他飞到了蜀山的上空，一切都静了下来。脚下云气蒸笼，没有了七十二秀峰，只有无数断峰残壁，断落的峰头夹杂在山脉各处，已寻不出一条路来。昔日蜀山的宫殿楼宇大都埋于山腹，偶尔有些菱角从山石中透出，更显苍凉廖寂。

他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眼睛慢慢湿润，温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在高空寒风吹过之后，泛起冰凉的感觉。

可是这冰凉，却无法让他清醒。

华鄂郡，是荒洲南部第一大郡，荒洲十宗的天剑门就在这里。

近几日，途经此郡暂宿年轻修者尤其之多，好似赶往同一个地方。此刻。方鸣正坐在一家客栈大厅，轻轻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

前日，他在飞行之中，看到许多年轻的修者向北而行，从他们身上流露的气息施尧可以推测的出这些人都是各宗门之中杰出新秀，修为大多在劫炼后境到化元中境，也有个别是化元后境。

他心中一奇，便跟在了他们身后。因为他知道，在这世上。除了有灵宝仙药类的东西能让修炼之刃趋之若鹜，也就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引得众人前去观看。结果一路上，又有沿途的各门各派飞出的弟子加入了进来。这一下，方鸣心中更加奇怪，一路跟到了华鄂郡。

好巧不巧，他在这间客栈坐下时，有数道目光向他投来。

一个是沉坐在西面桌旁的黑衣青年，怀中抱着一把刀，眼神锐利，不过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刀皇解弦，临牙郡年轻修者第一人，不过方鸣不认得他。

另几道目光是来自方鸣正前方向的一桌，那里坐着两男一女，那两个男子都是望着，不过看到碰到方鸣冰冷的目光，他们对望了一眼，微微一愕。

峨眉风玄明，羽化门林怀殇，那女子正是林怀殇的妹妹，林雪柔。看到自己的哥哥一直把目光放在那个青年身上，她望了过去，除了发现方鸣带着一张面具有些神秘，没有发现其他出奇之处。

尽管被这些陌生的目光看着，方鸣神色也不见丝毫变化，修真界的茶大多以灵草密制，清郁凝神，胜却凡间许多。

“林兄，不知他有何奇特之处？莫非也是哪个宗门培养的隐密弟子？”风玄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林怀殇传音道。

被他问话的青年眉头轻皱，半响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很强，可是他身上的气息我却看不透。”。

风玄明捏着茶杯的手一停，道:“怎么，你想和他打一场？”

林怀殇摇了摇头，“星域既要开启，我不想多生事端。”

风玄明点了点头，自顾说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所看到的就是全部，所以无法自傲，因为在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太多太多。”

林怀殇嗤笑道：“这是你师父教给你的？”

风玄明神色一肃，声音有些低沉：“不管外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师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我也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他！”

林怀殇脸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和风玄明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要谈及他的师父。他自讨了个没趣，目光转向别处。

客栈里都是一些宗门顶尖弟子，此刻相聚一堂，都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目的地，方鸣。施尧静坐片刻，就听到了这个让他心中震颤的字，隐隐有些熟悉。

是了，《荒洲志异》里说过，星域是一个神秘的异空间，是许多修者向往的地方，不过里面凶险与机遇并存，若无必要，自己是不必去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宗门后起之秀此次赶赴星域是为了什么。

在他皱眉深思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股狂野的气息，犹如疾风扑面，店内众人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一个长发及地满脸胡须的人一只脚踏过门槛，身后斜斜背着一个长长包裹，冷厉的目光一扫店堂。

他目光一定，停在方鸣身上，迟疑了片刻，向他走了过来。

风玄明在这怪人进来的瞬间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又听周围传来数声惊呼:“发魔！”，他惊疑讶惑，从那怪人的目光里隐隐想起一人，不由心中大震，“是他！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不过转念想到蜀山已灭，纵使自傲如初，现在也已是心死之人，颓废至斯，何况他早已被蜀山逐出宗门。

蜀山峨眉渊源不浅，同为正道巨擘，风玄明和柳剑歌二人互为峨眉蜀山天之骄子，都将对方视为平生劲敌，可曾想到今日的柳剑歌形神巨变，早不复当初。

长发男子走来之际，方鸣微微抬头，脸色有些凝重。当日方鸣亲眼看到蜀山的覆灭，本来以为柳剑歌也是在劫难逃，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看到了他。

“嘭！”一声重响，长发男子解下包裹放在桌上，四周顿时惊起了一片吸气声。修者臂力超凡，即使是重铁在手也是轻若无物，可是眼下长发男子包裹放在桌上竟会引起如此巨大震响，而看他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绝不似作假，这更让他们心中激起巨浪，究竟是何物竟然如此巨重？

长发男子就在方鸣对面坐下，看了他一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去星域？”

方鸣目光一抬，只见四周已有许多目光向他们投了过来。此刻如果自己说不是，反而会让这些人惊疑猜想。想到这里，他淡淡点了点头。

长发男子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到他点头，神情微微一松，低声道：“我和你同行。”

方鸣沉默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我看这里的人都有些无聊，你要是喜欢就呆在这吧。”留下一声冷笑，方鸣大步走出了客栈。长发男子呆了几秒，才有些迷惑的抓起桌上的包裹跟了上去。

“啊！我听到了什么？无聊？敢说我们无聊？哪里来的小子，老子要劈了他！”

“就是，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带着张面具，一定是丑的不能见人！”

风玄明愕然的望着门口，突然失笑道：“有趣！真是有趣，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人，连柳剑歌也甘心跟着他。”

没想到他还真跟上来了，方鸣停下脚步，望着长发齐腰的柳剑歌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我帮不了你。”

柳剑歌脸色微变，“难道你不想去星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