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3 似是故人来

“莫公子，我家主上有请。”一个嗓音低沉，语调古怪生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惜念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发现身后拱手立着一名身材高大异于常人的男子，男子此刻低着头，看不出什么长相。

“你家主上？”莫惜念一愣，反问一句。“是。主上请莫公子有空的时候前往一叙。”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了先前隐藏在暗处的脸。

莫惜念看到他面孔的第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男子脸上坑坑洼洼，极其丑陋，眼睛也极为古怪，细而长，边角还是尖的，就仿佛是一双毒蛇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绿光。除此之外，莫惜念敏锐的感应到他身上还蕴藏着惊人的气息，如同一头蛰伏的凶兽。但是奇怪的是，莫惜念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对自己的一丝敌意，反而十分拘谨恭敬。而且方才他抬头看向自己时，似乎在搜寻什么，眼中有一丝失望透出。

“你家主上是谁？”莫惜念再次问道，神念却整个笼罩着男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主上说公子前往时，便会知道他的身份。他特地嘱咐小的，不许提前向公子透露他的身份。”丑陋男子再次恭声道。

莫惜念闻言怔了怔，不由与李汉润对望了一眼，发现她也是满脸疑惑。男子似乎知道他心中顾虑，将头颅低下，尽量将声音显得和气些：“莫公子请放心，主上与公子是友非敌，绝对不会危害到公子。”

看到莫惜念仍旧一脸狐疑，男子咬了咬牙，扑通一下朝他跪下，低声道：“莫公子，当日小的不知道您的身份，和手下几番骚扰到您。主上已经责罚过我们了，如果公子还不解气，小的就在这里任凭您处置，这也是主上的意思。”

莫惜念面色古怪，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他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一言不发，一把抓住李汉润的手，转身朝远方走去，脚下大地仿佛凝缩，两人几步便走出了数十丈远。

男子抬头发现两人走远，心中大急，也是起身一步跨出，下一刻便到了莫惜念身前，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声音惶恐不安：“莫公子，请责罚。”

李汉润见状也是秀眉微蹙，看向莫惜念的目光满是疑惑。莫惜念苦笑了一下，对男子道：“先起来说话。”男子闻言大喜：“谢莫公子。”

莫惜念仍旧没想起自己何时见过此人，但是陡然间有个念头闪过，便问道：“你主上可有补充生命力的天才地宝之类的东西？”

男子一愣，沉声道：“小的不知，但是主上也许会知道。莫公子可需要我先询问下主上？”

“好！”莫惜念心中一喜，开口郑重道，却是再次拉起李汉润，身形由静而动，如行云流水般飘然远去。男子见状刚想再次追去，却听耳边传来莫惜念的声音，若是你家主上有弥补生命力的天才地宝，我必随你走一趟。

丑陋男子闻言身子一震，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朝莫惜念消失的方向鞠了一躬，自己反向而行，缓缓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认识他？”在丑陋男子看不到的角落里，莫惜念与李汉润并肩而立，李汉润不解的问道。

莫惜念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盏茶功夫，才轻轻的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答应他？”李汉润有些担心，“如果他口中的主上对你心怀不轨，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小妹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考虑，天才地宝也不急于一时。”

“不行的。小妹等不了了。”莫惜念声音有些失落，“她损耗的生命本源太多，我几番出手也只能暂时替她镇压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找不到给她补充生命本源的药物，她就会自动醒转过来，同时会衰老二十岁。”

“怎么会这样。”李汉润闻言大惊，“她现在看起来只是沉睡，似乎并无异状啊。”

莫惜念摇摇头，道：“我仔细检查过的，她现在看起来没有异状是那股残存的传承之力支撑着，但是这股力量七天后就要消散，即使我出手，也只能看看将其拖延，至半个月。“

莫惜念的目光有些黯淡。“所以你才会那么着急，是吗？”李汉润低声问道。

莫惜念没有回答她。两人都知道，补充生命本源的药材，不仅极其罕见，而且异常珍贵，星月大陆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若是莫莉因此损失二十年寿元，所有人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希望他口中的主上能有这样的宝物吧。”莫惜念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道。只是目光中仍旧透露出丝丝的焦虑之意。

“嗯，他的主上一定会有这样的宝物的。”李汉润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给他打气，“届时莫莉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谢谢。”莫惜念转过头来，深深的凝望着她，目光飘忽却是不知心绪飘往了何处。

两人这般走走停停，走遍了整个建邺，依旧没有找到算命老者的身影。莫惜念多少有些明白，以老者的神通肯定知道自己在找他，眼下这般避而不见肯定是故意的。他心中多少有有些郁闷，但是过去受到老者几番指点，自己也不好迁怒于他。

两人回到客栈，道过晚安，便分开休息去了。

此时，建业万里虚空之上，一道苍老的身影凭空而立，一根竹竿也静静浮在他身前不远处。他负手仰首看着苍穹皓月，眉头微微皱起。明亮的月光中不知何时沾染一一丝弱不可查的黑气，使其圣洁中透露出一丝丝邪意。

“你为何不出手？”老者的身边一个声音凭空响起，但是方圆虚空除了他之外却是空无一人。

老者沉吟了一下，低下头来，缓缓道：“那你呢，你又是为何不出手？”

“你我都明白此时天象所示，时间已经再次逼近，你仍固守那些古老的条约，连真身都不曾显露，仅分出一道神念游戏人间，难道这样有用吗？”

老者脸上露出奇怪之色，再次看向明月中蕴藏的黑丝，低低的道：“我出手的话，又有什么用？”

“你！”未显身形的那人似乎气急，“不管如何，若是此次你不出手，我便带领我的族群避世不出，以后此间所有事，就算大陆毁灭掉，我都不会插手。”

老者淡淡一笑，缓缓道：“你带着族群避世有什么，大陆毁灭了，下一个被毁灭的，就轮到你了。”

“哼，就算我被毁灭，也要先看着你先被毁灭。”

“好了，不逗你了。”老者面色肃穆起来，“我不能出手，上次救了那女娃之后，老东西警告说，如果我再贸然出手，会破坏那线唯一生机。所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只能看着。至于我的真身，此刻并不在这边，而是跟着老东西那边。”

“难道你们找了那么多年，那件东西还没有找到吗，大人遗留的封印已经被极大的削弱，若是再找不到那件东西，封印一被破开，咱们全都得陪葬，你也跑不掉。”这个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眼前大势虽然显示一片黑暗，但是冥冥中有一丝亮光。老东西说那件东西不一定能找到，”老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但是老东西又说即便东西不在，咱们也能找到那一线生机。你知道老东西一向神神叨叨的，但是向来说话都很准。”

“那难道我们就坐视下边乱成一团不管？这样下去，就算封印不破开，这些被影响的东西也够下面的人喝一壶的了。”声音没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者笑嘻嘻的说，“所以就麻烦你这位大神稍稍帮个忙。”

“免谈。”声音马上拒绝，末了似乎觉得自己不够坚决，再次蹦出两个字：“做梦！”

“好吧。”老者耸耸肩，“反正老东西自己选的人，死了也不关我事。其实我来是告诉你，现在的我们，不能改变什么，那件东西找到的几率很渺茫。所以我们必须另作准备。想要在那场乱世大劫中不灭，多半还得靠那丝遥不可及的希望。老东西说让你也不要出手，任由他们不断强盛己身。除非他们刚好找到你，否则不要提供太实质性的帮助。”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封印终究会破裂的，我们帮的了一时，到时候我们自身难保，只会害了他们。至于他们是否能够挺过去，那是个人的机缘，是命。”

“我明白。”声音再次陷入沉默，“但是你要明白，我背后还有部落，还有族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

“我知道。”老者打断他，“只是要你尽量不要出手，你可以让你下面的人出面。老东西说这样不会违反平衡，不会造成什么损害。”

“好，有这话就够了。我会注意方寸的，老家伙你自己保重。”声音戛然而止，瞬息间变得静谧无声。

老者也化作一道七彩霞光，失去了踪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