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2 罹劫·巨兽

月海宗一战徐徐落下了帷幕。莫惜念消失后，醒悟过来的莫长老等人带领一众高手追击梦魇门众。梦魇门主被围攻当场战死。只有少数人狼狈逃回了山门。从此更是一蹶不振，逐渐被月海宗吞并。而张鹏飞和卞俊杰也随后伏诛。

被削平的通神峰前山再次兴建起一间间大殿房屋，经历大战创伤的月海宗，吸纳了大部分梦魇门精华，慢慢恢复了元气，在中年文士励精图治下，更是在几年之后重新成为雄震西部边陲的大宗门。

一天一天，一月又一月，离当日那场惊世大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失踪的莫惜念仍旧没有出现。王海成和刘子甯终于先后拜别师长，下山去寻找莫惜念的踪迹。但是两人这一走，却是一去不返，再无音讯。

……

“念儿，睡吧。”当年的这句话，幽幽回荡在脑海中，慢慢变成刺，变成针，刺进心口。

“不！”

夜色凉如水，寒意渐入骨。这样的冰凉，仿佛当年从未经历过吧。

莫惜念悠悠的醒来的时候，脑海中掠过千百般念头。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是漫天星光，皓月苍穹。身畔寂静没有人声。剧烈的疼痛，从脑海中传来，即便坚强如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挣扎着起身。点点星光下，一条咆哮着红水河甚嚣尘上，呼啸远去。身后残垣断壁，荒草丛生。

“红河吗？”他喃喃自语，望向清冷月光下的废墟，竟是痴了。

两日之后，一艘新造好的小船停靠在河边。莫惜念看着眼前立着的三座新坟，默然不语，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个响头。然后，他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小船，顺着水流，飘然远去。

通神峰上突然觉醒的记忆，在此处便断了。究竟当日是什么人毁灭了红河镇，他心中没有答案。这两日来细细搜寻了几圈都没有任何发现，无奈之下只能立了三座空坟聊表祭奠，盼着将来能够得到凶手的消息，为他们报仇雪恨。

他心中想着，船也随着河水流动缓缓东去。小船是莫惜念这两日偷空所造，说是小船，其实更像是一艘独木舟。好在他此刻心境平复，颇为淡然，舟上虽然颠簸不适，倒也没有其他想法。

莫惜念不打算再回月海宗，当日他被传送前，面具人已死，梦魇门死伤大半，而月海宗中坚力量几乎未曾折损，想来这场大战必是月海宗取胜。他原本想回去告诉王海成等人自己无事，但是沿途向人打听，发现月海山离此竟有千里之遥，只好熄了回宗报平安的念头。

当日面具人一句离开此大陆的话，触动了他的内心。所以他打算先去建邺安葬福伯，然后便出海去寻找那飘渺的传说修炼之地。

此去建邺路途有几千里之遥，莫惜念没多久便在河流经过的一个小镇雇佣了一叶扁舟，继续顺流而下。

他所包的小船能够容纳四五名客商，现在只有他一人，显得甚是宽敞舒适。莫惜念这才有心情开始细细研究定神诀，御星诀与勘察令等另外三样玄气法门。

定神诀顾名思义，定神之用，是以玄力将自己的意念作用他人，让他人的心神在施术有效期间短暂的失去肉身的控制权。简单的说，就是中了定神诀的人，能看能听，就是不能动，连眨眼都做不到。

御星诀有点类似于轻功，是以玄里呼应天地间的星力，驱动周身气流，使自己的身形有气流包裹，进退间都能得到气流加持，做到身轻如燕，日行千里。更主要的是，这个法门需要消耗的玄力微乎其微，甚至普通玄士瞬息间玄力恢复量都要远远大于消耗，所以通常被用来长期赶路。莫惜念看到这个心中大喜，当下便起了要将其好好修炼的念头。口诀最后还提到，若是御星诀修炼圆满，便不再是驱动风力气流，而是直接御使星力，悬浮虚空。这句话让莫惜念一阵眼馋，当日面具人便是直接虚空悬浮宛如飞鸟，想来是修炼了类似的法诀。这也让他对此法门更加期待。

勘察令是一种观察别人的手段，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修炼有玄力，此法简单易学，几乎上手就会，甚至还可以加持给别人，让没有修炼过的人也能在短时间内看出一个人是否身具玄气。但是它有个坏处。如果被观察者玄气等阶高于观察者，便能察觉此法。莫惜念为之哑然，似乎这就是个偷窥法门，还要冒着被对方发现的危险。不过学了也不错，战斗前用一下，起码可以发现敌人大概的实力。

莫惜念正想着，突然“吼……”一阵古怪的怒吼声传来，接着船身一阵剧烈摇晃。船家惊呼的声音从船头响起：“公子，不好了，我们遇到水怪了。”

“水怪？”莫惜念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走出船舱，来到船家身边。他看向前方水面涌起的大漩涡和巨浪，不禁问道：“怎么会突然有水怪？”

船家惊惶道：“自从五年前开始，临海的江河便开始闹水怪了，近些年出现的频率更高了，此处已经接近海滨，没想到我们居然会遇到这东西。完了，公子，这东西每次出现，几乎不留活口。”他哭丧着脸，看向前方。

“吼……”

又一声巨吼响起，莫惜念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却也分得出，这声巨吼的主人蕴含着无比强悍的力道。

就在他出来短短瞬间，小船又向漩涡靠近了不少，眼看就要被吞没了。莫惜念不再迟疑，道：“船家，你站稳了。”

说罢，纵身一跃便跳入水中。“公子！”店家大惊，以为他想跳水逃命，刚要提醒他水下更危险。却见船底似有无形力量传来，船身缓缓而坚定的驶离漩涡，向岸边靠去。

莫惜念从水中露出脑袋，转头看向船家，面色满是凝重，沉声道：“船家，到了岸边你快些逃命吧。这里很危险。”说完，他整个人再次没入水中。

不多时，船家成功逃到岸上，他朝莫惜念的方向跪下，喃喃道：“神仙保佑啊，希望这位公子也平安无事。”

莫惜念此刻在水中与两个巨大的灯泡巨眼对视着。这双眼睛充满了狂暴，嗜血，野性的情绪。

莫惜念只觉一股奇怪的波动扫过自身，一个沙哑的声音便在自己心灵深处响起：“你，阻碍我狩猎，放走我的猎物，该死！”

他不禁打了个机灵，心道不妙。

水底暗流涌动，莫惜念只见这只如同巨蛇般的怪兽双目凶光一闪，一张嘴，一股黑色水柱向自己迎面扑来。

莫惜念未等水柱近身，便闻到一股腥臭味，脑子不由一晕，“有毒！”他心中大骇，来不及多想，急忙转身蹿出水面。幸亏的是他这些时日一直在钻研御星诀，此刻虽然不能凭空虚浮飞翔，却也能借助浮力踏水而行。

怪兽见他逃出水面，便也追了过来，一只硕大头颅也露出水面，冷冷的注视着他。莫惜念此刻才有机会看清楚巨兽的模样，毒蛇一样的墨绿大眼镶在如同蜥蜴般的脑袋两侧，额头鼓起一个大大的肉包，远远看去便如长了一只肉角一般。

“吼”巨兽张开嘴，莫惜念看着那满嘴锋利的牙齿一阵心寒，却见巨兽鼻孔中突然有一道火焰喷出，直直朝他射来。

“啊，妖怪！”岸边的船家见此场景，吓得再也顾不得其他，屁股尿流的向远处跑去。

莫惜念急忙双手合拢，星光束瞬间成型，脱手而出，迎着火焰飞去。同时脚底不停，向一边掠去。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光束与火焰相撞激起滔天巨浪，反转着向怪兽落去，但是刚道它身边，便被其身上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硬生生的挡了下来，发出砰砰砰激烈的爆裂之声。

莫惜念心中一喜，看到此时船家也已逃远，自己便也想上岸溜走。眼角余光却看到水底有个巨大黑影如一根巨鞭朝自己猛抽过来，笼罩了周身。他看躲闪不及，只得全力汇聚星力，化作无数光剑向下射去。

“呜……”巨兽突然一声长鸣，声音大了无数倍，嘶鸣中满是痛楚之意。莫惜念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接着水底一股巨大力量涌出，狠狠排在自己前胸，他刚汇聚的星力瞬间消散，整个人也被拍飞跌落在岸上。

一条双人合抱般粗大的尾巴露出了水面，上面数十个伤口正汩汩流着墨绿色的血液。拍飞他的正是这只怪兽的尾巴。

莫惜念踉跄的在岸边站稳，刚才怪兽如钢似铁的巨尾一击，前有光箭阻拦，后有星力缓冲，所以虽然声势浩大，但是他受的伤并不重。

他刚想着是否要耗尽玄力使出最后一击，忽然听到海滨方向传来一声奇怪的笛声，紧接着怪兽两只绿色眼睛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似是要记牢他的长相，然后它巨大的身躯便缓缓沉入水中，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巨大的波纹从怪兽消失处朝海边涌去，竟是怪兽兀自离去了。

莫惜念不由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