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宝脸上虽然一副嬉皮笑脸,心中却是叫苦不已,只觉得今夜出门实在是命犯太岁。本来只是去造化堂找莫惜念而已。结果问个路却遇到了王海成,问起莫惜念却被告之已失踪,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和他打了一场,刚想离开,却见王海成伤重晕倒,一时良心发现,将他背了起来正要送往百草堂就医,却是适逢大雨,无奈之下只得等到雨停,才紧赶慢赶将王海成背了过来,岂料到在百草堂山脚下却被告之今夜大雨封山,等闲人不得上山,要求医明日请早。周新宝担心王海成伤势,与山下守卫言语软磨硬泡了一番,仍旧未得放行,情急之下,头脑一热,背着王海成就冲了上来。
结果追击自己的守卫越来越多的,现在更是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自己将背上的黑小个放下,也套不出去了。
眼看守卫的圈子越来越小,马上就可以将自己拿下。周新宝心中暗呼不妙,只要自己被抓住,刑堂一过问,闯山之名估计是真要落实了,到时候即便自己是内门神木堂弟子,也要受到重罚。
当下小胖子只觉得郁闷异常,但仍不死心,嬉笑着的圆乎乎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正滴溜溜乱转,正在想着是不是要把黑小个丢在这里,自己看看情况,能不能寻到一丝机会,脚底抹油开溜,却又着觉得这么做似乎很不仗义,踌躇之下,怔怔看着守卫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没有动手。
眼看众守卫已经步步逼近,明晃晃的刀身已经能照出自己的身影,周新宝仍旧未能想到脱身之计,正在考虑是要拼一场来个鱼死网破,还是要束手就擒,犹豫之间,突然听到前方一声似是耳熟怒吼:
“住手!”
众守卫和周新宝停下手来,齐刷刷的扭过头来。
只见一袭白衫的少年,面容清秀,皎洁的明月下笔直而立,双目如夜晚的繁星般闪亮,望向倒地的身影,一脸急切之色。他身后静静伫立一位须发皆白,略有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捋着胡须,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周新宝一看到白衣少年,心中又惊又喜,当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登时大呼:“莫师弟,救命啊。”说完,便要向他冲过去。
只是他方一动身,便有持刀守卫将他拦下,大有他再动上一动便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意味。
周新宝无奈,只好退回原地不动,哭丧着脸,继续大呼:“救命啊,莫师弟。王师弟也在这里。他受伤了。”
莫惜念听的一脸黑线,却又担心王海成的情况,看到众多守卫虽然停手,但是并未有放行的意思,他想过去查看,也被守卫拦下,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在他犹豫之时,未曾看到,众守卫将询问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后的老者身上。老者微微点点头,悄悄朝他们做了个散队归位的手势。
众多守卫得令,当即哗啦一下散开,紧接着便几步狂奔,隐入了山林的黑暗处,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同时,老者回过头去,对着山道入口众多看热闹的人道:“好了,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吧。”
老者身份似是很高,众人闻言,皆一一散去。
眨眼之间,偌大的山道上,只剩下莫惜念和老者,以及周新宝和倒地的王海成。
莫惜念尚未来不及多想守卫究竟为何突然退去,听闻周新宝说王海成受伤,心中大急,眼见前方无碍,便匆匆走上前去,扶起昏迷倒在地上的王海成。
只见王海成双眼紧闭,脸上似有痛苦之色。莫惜念初步查看了下,似无大碍,稍稍放下心来。
他转头问周新宝,质问道:“怎么回事?”
周新宝有些理亏,半响才呐呐道:“我昨晚醒来发现你溜走了,今晚便去造化堂找你,找人问路,刚好遇到黑小个,他说你失踪了。待得知我昨晚与你相遇过,便咬定是我把你打伤藏起来,紧接着就向我大打出手,我无奈之下只好还了一式掌刀,结果就这样了。”
莫惜念气急,怒道:“你!”
周新宝自知错多在自己,也没有还口,只是小声嘟囔:“我只是正当防卫嘛,而且现在不是还把他送过来治伤了吗,并且差点连我自己也搭上了。”
莫惜念没有再搭理他,只是再次细细检查了一下王海成,发现他伤的确实并不重,只是不知为何,竟然闭气晕了过去。
他心中焦急,竟不知如何是好,目光在场中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不由的望向福伯,一脸相求之色。
福伯呵呵一笑,似是料到他会想起自己,缓缓道:“惜念,不必着急,你这位小友只是真气郁结,并无大碍,伤在左肩,也只是皮外之伤,几天便可痊愈。”
他看到莫惜念仍旧是一脸不放心的模样,不由的哑然失笑,摇摇头,接着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你带上他,随我来吧。”说罢,转身便往山内走去。
莫惜念急忙背起王海成,随着福伯往大殿房屋方向走去,周新宝自己在原地呆了一呆,想下山又怕再遇到守卫,便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莫惜念得知王海成并无大碍,心中的气也稍稍消了些,看到周新宝跟来,虽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也没有将他撵走。
周新宝脸皮本来就厚的如城墙一般,尽管莫惜念此刻脸色并不好看,但周新宝仍旧不停的向他套近乎,将莫惜念折腾的哭笑不得。同时周新宝又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百草堂的众多大殿房屋,不时露出一脸羡慕之色,却是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几人并未走多久,便到了地方。
一间大殿,福伯将他们带往的,是一间大殿。
大殿甚是宽敞,灯是亮着的,殿内收拾的非常干净,应该是有专人每日早晚负责打扫。但是此时却空无一人,殿内很多床铺,枕头被褥都很整洁齐全,床铺间有拉帘隔开,整间大殿包括摆设,颜色都很朴素,殿内空余之处,摆放有张石桌,只是上面全都空无一物。
福伯指着其中一铺空床,缓缓道:“将他平放上去吧。”
“好的,福伯。”
莫惜念小心翼翼的把王海成搬到床上,让他仰卧着躺好,期间周新宝几次伸手要帮忙,但都被莫惜念狠狠瞪了回去。
周新宝只好独自在一旁嘟嘟囔囔,言语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惜念将王海成安置好,没有理会周新宝,而是转头一脸希翼的望向福伯。
福伯只觉得好笑,摇摇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放在床边的石桌上,缓缓打开了包裹着油布。只见一排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银针,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似有丝丝光晕流转。
福伯沉吟了片刻,轻轻取出其中三根细长的银针,缓缓的扎在王海成的右肩穴位上。
接着,福伯转头对莫惜念笑了笑,道:“接下来,我要将他体内淤血逼出,你可不要太紧张。”
莫惜念有些讪讪,连道不会。
福伯从边上拿过一块白布,搁在王海成胸口处,又取出了一根短粗的银针,在手上轻轻捻了捻,深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的,迅速的扎在王海成的人中穴上。
只见昏迷中的王海成眉头皱了皱,似有痛苦之色,接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一口暗黑色的血液便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洒在福伯放置的白布上。
莫惜念有些心惊,脸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有心上前去看王海成到底怎样了,却又想到福伯先前所言,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等待着。
福伯将他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满意,面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异样来。
“好了,”福伯擦擦手,将银针一一拔出,在灯火上烤了一会,放回小包里,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放回怀里。
做完这些,他的神色似是有些疲倦,忽然甩甩头,对莫惜念道:“呵呵,到底是老了,精力不比以前了,这样几下精神就困乏了,唉。”接着又道:“他一会就能醒来。我先回去休息了。至于你们……夜太深了,下山也不方便,你们今晚就先住这里吧。”
莫惜念恭恭敬敬的道:“谢谢您,福伯。”
周新宝在一旁跟着附和:“谢谢福伯。”却是又被莫惜念冷冷扫了一眼,只是他嘻嘻一笑,竟是装作未曾看见一般,莫惜念也毫无办法。
福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去,莫惜念跟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将他送到门外。
走出大殿,福伯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沉默不语,似是在寻思什么,莫惜念在一旁乖巧的等着。
良久,他缓缓道:“你的朋友要醒来了,你进去吧。”
说完,便飘然而去。
莫惜念愣了愣,转身刚要回屋,却听到逐渐走远的福伯有话语远远传来:“惜念,明天起来后,到药园找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