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黑暗尽散,苍穹静谧。
繁星闪烁,点缀着蓝宝石般的夜空。
月光柔情似水,缓缓的抚摸着大地。
莫惜念望着眼前的药园,心头恍惚,药神篇所记竟无意识的闪现在脑海中,小树林的遭遇如梦似幻。
他看着雨后的月光下尽情舒展自己婀娜身姿的一棵棵药草,缓缓的,入神的,旁若无人的张了张口,一连串的药名便自他口中一一道出。
老者在旁边甚是惊愕,因为莫惜念口中道出的,正是他药园中种植着的各种药草。只是这些药草大多并非寻常之物,虽谈不上举世无双,却也存世极少,有不少甚至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移植过来成活的。这样的稀罕之物,怎么一个山道偶遇的少年却能一一认出?
他愣了愣神,心中疑雾重重,只觉得这少年神秘无比,偏生此子此时神态却无比认真,语气无比虔诚,偌大的园中的药材,竟被他认出个七七八八。
莫惜念莫名其妙的被药园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念叨了一会药材名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转过身一看,却只见老者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屋前,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要送老者回来,却不知怎么的就被药园勾了魂,此刻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有些赧然的道:“不好意思,老人家,一时见猎心喜,竟然将您忘记了,,罪过罪过,真是对不起。”
老者摇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药园边,与他并身而立,一脸和蔼的看着前方,却是沉默不语。有风拂起,轻轻的吹动这二人身上的衣衫,唰唰作响。
半响,老者才道:“少年郎,你认得这些药草?”
“啊,”莫惜念正发愣,听闻老者忽然发问,顿时回过神来,道:“认得,老人家,这里的药草大部分我都认得。”
老者的蹲下身去,轻轻的摆弄着一株血色灵芝,温柔而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疼到它,道:“少年郎,我痴长你几岁,你叫我福伯就可以了,不必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的。”
莫惜念心中一震,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没能说出口。
片刻之后,他才露出腼腆的笑容,道:“是,老……福伯。”
“呵呵,”福伯听到莫惜念这句话,不由的被逗笑了。他缓缓站起身,突然叹了一口气,指着面前的小药园,转头对莫惜念道:“少年郎,你可知道,这小片地方凝聚了我大半生的心血,耗费了我大半生的精力。”
“嗯,”莫惜念点点头,“这里每株药草,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却也是极为罕见。譬如这株餐风饮露。”他轻轻指向一株半尺高,双叶并生,每叶分有五小岔,翠绿欲滴的药草,道:“它只长于万丈悬崖之上,非晨露浇灌不可活,每年只长半寸。如若移植他处,不出三日便会枯萎,除非仍旧每日辰时集露水润之,持续三年,才会再次生长。眼前这株,应该已经生长十年有余了。其余的植株大多都不简单。”继而,他两眼放光,带着钦佩的语气道:“福伯,你真厉害。如此难的培植手法,如此罕见的药草,你竟然收集了这么多。”
“另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不叫少年郎,我叫莫惜念。”
夜渐深沉,月明,映照着少年腼腆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清晰。
“嗯,”福伯点点头,“这些药草确实花费了我不菲的心血。”却又仿佛不经意间,向莫惜念深深望了一眼,“那我以后就唤你惜念吧,少年郎,呵呵。”
“莫惜念?”突然福伯眉头皱了皱,“这名字好似听过。咦,老李似乎提起过。”
莫惜念在一旁忽然听到福伯自语,有些愣了,待他停下来,问道:“福伯,怎么,你听说过我?”
福伯却是哈哈一笑,摆摆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没事。”
而后,他沉吟了半响,突然问道:“惜念,你对药草很熟悉吗?”
“嗯,”莫惜念乖巧的点点头,“机缘巧合之下,我曾得到过一本关于医药学的书,几番翻阅之下,学到了不少杏林之术。”
福伯没有马上再说话,而是仰头看天,片刻之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才悠悠的道:“这片药园对于我而言,就像是我的孩子,我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甚是宝贝。惜念,以后有空的话,帮我过来照看一下吧。”皎洁的月光下,福伯望向药园,满脸的慈爱之色
莫惜念有些不知所措,呐呐的道:“福伯,这样不好吧,我怕我会不小心弄坏了您的宝贝疙瘩,把我卖一万次我都赔不起。”
福伯微微一笑,道:“不打紧,就凭先前你对餐风饮露的描述,我相信你。”
莫惜念只得无奈应下福伯的要求,有空之时,来帮忙照看药园。
福伯很满意,顿了一下,他突然皱眉,说道:“惜念,我观你一路走来,眉宇间似有痛苦之色,且身上肌肉偶有抽搐,是不是身上有伤?”
莫惜念闻言甚惊,未曾料到福伯竟凭自己面色及自己走路的模样便判断出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心中暗呼一声好神,随即恭敬的道:“是。我运气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经脉。”
福伯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示意他伸出手来。
莫惜念恭敬的将左手递了出去,福伯伸出双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半响未语,只是脸色似乎渐渐凝重。
莫惜念看到福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有些动容,张口便要问些什么。
福伯已经缓缓开口,道:“你的经脉似是接纳过一种强大的内力,这种内力之强大,前所未见,似乎,”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似乎比百年内力更胜一筹。”心中却是疑惑万分,怎么会有比百年内力更强横的内力?口中却是未有停顿:“只是你的经脉太过脆弱,和这股内力微一接触便支离破碎,几乎不可治愈。”说罢,他要了摇头,似是有些不解。
莫惜念闻言,小脸变得有些惨白,却又听到福伯用疑惑的语气,又道:“只是,似乎又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不停的缓慢的修复着你的经脉,只是这种修复速度实在是太过迟缓,据我估算,起码需要五至六年才能够使你的经脉复原,在这其间,你无法再次修炼内力真气,否则情况恶化,再无愈合的可能。”
说罢,他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莫惜念,哑然失笑,道:“惜念,你不必如此在意,只要近几年不再习武,痊愈还是有希望的。况且世间并非只有练武一途。好了,振作一点。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莫惜念脸色稍微变好了一点,他刚想追问点什么,却听到百草堂山峰脚下忽有嘈杂声远远传来。他宁神细细一听,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闯关”“闯堂”之类的词,一点都不得要领,不由的疑惑的望了望福伯,却只见福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登时心中有些呐呐。
不过福伯并未多说,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身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人闯山,似是本宗的人,走吧,陪我下去看看。”
莫惜念正想着要不要拒绝,却见一会功夫,福伯已经走出好远,只好提脚一路小跑急忙追去。
依旧是让莫惜念头晕的一圈七绕八拐,福伯带着他来到山道处,下山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被吵醒起来看热闹的。
福伯和莫惜念穿过人群,来到下山入口处,正准备要往山下走去。
却只见远处山道阴暗处,突然冲出一个人影,远远看去,他身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身侧身后正追着不少岗哨守卫,只是似乎此人武功轻功都不弱,每次要被合围前都能在间不容发之时冲出包围圈,此人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我真的只是来治伤的,不是来闯堂的,你们相信我,我是无敌诚实可靠小郎君,你们不要追了好不好?”
却见众多守卫大喊:“小贼,哪里逃!”便继续前追
眼见众守卫不为所动,人也越聚越多,闯山之人已经避无可避,终于被团团围住了。
莫惜念这时才看清闯山人的面目,心中大奇,自语道:“咦,他怎么跑来这里?”同时心中又偷乐,“这小子,这下可有苦头吃了。”
闯山者眼见被团团围住,无路可走,只好将背上之人轻轻放在地上,举手做投降之状,悻悻道:“我真的是来治伤的,喏,就是地上这个人,他受伤了。”
原先在他背上没能看清,现在人被搁在地上,莫惜念顿时将此人的面孔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看之下,他心中惊骇,大叫不好。未等福伯开口,他便已经冲了出去。
众守卫刚要将闯山之人拿下,却听山上传来一声怒吼:
“住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