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眉头紧锁,拧成一个川字,不停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时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摸摸下巴,然后又摇摇头。
离他不远处,恭恭敬敬的立着一个少年,十岁出头,一袭白衣,眉目清秀,双目如繁星般闪亮,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正是莫惜念。
今天大清早,他就赶到大殿,向值守的大师兄询问了关于自己无法凝聚真气的原因。大师兄把着他的脉,让他试着凝聚一下真气。
然后,大师兄就皱着眉头开始在殿内踱步起来。
不时能听到从大师兄口中传来“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对,究竟是什么。”的话语。
莫惜念在旁边安安静静站着,等待着,仿佛在等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脸色很平静,只是眼中偶尔露出的一丝焦急与忐忑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惜念看大师兄的脚步都快看花了眼。终于,大师兄停了下来,转身朝莫惜念走了过来。
莫惜念急忙迎了上来,轻轻的问道:“大师兄,怎么样,我这是什么情况,有结果了吗?”
大师兄轻轻摇了摇头,摆摆手,依旧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的小腹丹田处,一脸困惑之色,有些赧然,道:“很奇怪,这种现象我从未听闻过,据我所知,书上也未有记载。莫师弟,麻烦你再运下气,我再仔细看看。”
莫惜念依言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按心法调起息来,大师兄半蹲在他跟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他的丹田处。
一如往常,莫惜念刚感觉到一丝热流,丹田处便一缕凉气冲出,而后热气消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片刻之后,莫惜念睁开眼睛,大师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对大师兄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轻轻说道:“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大师兄慢慢收回手指,沉思了片刻,也盘膝在他跟前轻轻坐了下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摇摇头,眉头皱的愈加厉害,半响,才缓缓问道:“莫师弟,按你所说,你是能感应到真气存在,但是每次刚要运行真气的时候,丹田就会有一缕寒气扑向它,是吗?”
莫惜念点点头,有些期待:“是的,是这样的。大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办法吗?”
大师兄脸上露出一丝惭愧,轻叹一口气,道:“莫师弟,按我刚才所看,你并不是练不出真气,而是在真气刚产生的一瞬间,便被你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击溃,所以你才会如此之久都无法修炼出丝毫内力。至于你体内为何有这种力量,如何化解它,师兄我太过于孤陋寡闻,你这种情况我前所未见,书上也没有记载过。实在抱歉,恐怕我是无能为力。并且,以我前些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这种化解体内异种力量的办法,似乎从未出现过。”
莫惜念闻言,原本充满期待的心,如同坠入冰天雪地中,瞬间冷了下去。
他不死心,一把抓住大师兄的手臂,颤抖着声音,追问道:“师兄,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师兄摇摇头,道:“没有办法。”
莫惜念面如死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飘忽起来,自己曾经坚定的心愿,似乎越飘越远。他难以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他有些哽咽了,道:“谢谢你,大师兄。只是我,我,我……”
莫惜念“我”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大师兄有些不忍,剑眉微皱,道:“莫师弟,你别着急,我再想想,可能遗漏了什么,应该能有办法的。”
莫惜念强忍泪水,在一旁乖巧的等着。
终于,大师兄一拍大腿,蹦了起来,道:“对了,有办法了,百草堂!”
莫惜念疑惑起来,问道:“百草堂,什么百草堂?”
大师兄脸上露出了微笑,缓缓说道:“还能是哪个百草堂?就是李师叔所在的百草堂。百草堂以医药起家,杏林高手无数,精通各类药效及人体经脉穴位,在那里应该能找到你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
“我师父所在的百草堂?”莫惜念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怔在了原地,忽然之间不知所措,只觉得脑海中成百上千念头纷至沓来,有欣喜,有彷徨,隐隐间,又害怕到头来又是一场空,一时间,心乱如麻。终于,他长吁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缓缓问道:“大师兄,百草堂真的能找到解决办法吗?”
大师兄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百草堂的人见多识广,多半能够识得,即便他们都不行,有孙老堂主出面,肯定可以。堂主孙老已是百岁高龄,年轻时走遍过整个星月大陆,博闻广记,他老人家必定能找到有效的办法。不过……”
他看了看莫惜念,面上有些许愁意:“莫师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孙老隐居多年,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宗主一年都难得见上几面,像你我这样小小的外门弟子,即便你是李师叔的记名弟子,怕是也难得其门而入。”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能够请到李师叔出面,也许会有那么一丝机会可以见到孙老。至于见面之后,他老人家会不会出手医治你,恐怕就难说了。”
“所以,”大师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莫师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会的。”莫惜念微微点点头。
大师兄微笑的看着他,有些许欣慰,道:“莫师弟,江湖之人并非只有习武这条出路,师爷医师药师皆有他们各自的一番地位。所以,即便你见不到孙老,不能修习武功,你也不可气馁,知道吗?”
莫惜念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大师兄,只见他满脸和颜悦色,眼中洋溢着真诚。
他心中一阵感动,脸上的愁容如阳春三月的霜雪般,迅速的融化开来,腼腆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
他轻轻点点头,道:“嗯,我会的。谢谢你,大师兄。”
大师兄呵呵笑了起来,道:“呵呵,师弟不必客气,师兄没能给你帮上忙,本来就汗颜。你再这么客气,师兄都不好意思,快要没脸见人了。”
噗嗤一声,莫惜念被大师兄这话逗的乐了起来。
大师兄看莫惜念能够放下心事,心中也甚是欢喜。怕他再想起伤心事,又扯了了些天南地北的话题和他聊了起来。
莫惜念从未闯荡过江湖,而大师兄所见所闻,更胜村里张先生几分,一时间,他听的神往不已,浑然忘了时辰。
直到傍晚时分,他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这才发现殿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师兄哈哈一笑,道:“小师弟,天色已晚,咱们改日再聊吧,走,陪师兄去吃晚饭吧。”
莫惜念推辞不过,只好陪着大师兄在传功大殿内用了晚饭。饭间,大师兄又跟他说了很多有趣的小故事,莫惜念很是开心。
临走前,大师兄把莫惜念送出大殿门口,语重心长的说道:“莫师弟,你不能修炼武功的事不要太着急,只要你在月海宗,总能寻着机会见到月老的,所以,希望总是有的,你要有耐心。”
莫惜念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大师兄,我会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回去了,大师兄,不用送了。”
听罢,大师兄点了点头,莫惜念便按来时的路,慢慢的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天空晴好,月明星稀,莫惜念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走偏了路,等他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造化堂的无名山谷边缘处。
莫惜念愣住了。路边的小荷塘,碧水如画,水面波光嶙峋。一弯明月倒映在水中,随着晚风拂过,水波轻浮,明月也轻轻晃动。
他低下头,月华铺就的霜雪般的小路上,一道孤单的影子正在注视着他,他呆呆的望着,一时间竟是痴了。
突然,一个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有些迟疑,有些熟悉,“莫惜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