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对面便开始乒乒乓乓地干的热火朝天,吵得人一分也不得安宁。
长乐睡眼朦胧的看着凝墨,委屈极了:“小姐啊,他们天天这样,可怎么睡啊。”
凝墨本来就睡得少,倒不觉得什么,更何况人家那边早就来打过招呼送过礼了,说是要赶进度,打扰了望包涵什么的,想来附近的人都收了别人的礼,敲敲打打半个月也没人去说些什么,凝墨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甜粥道:“人家很快就建完了的,到时候放你三天假,你好好睡。”
长乐再不说什么,立在一旁,时不时给凝墨布点小菜。
“等那边建好了,带你们过去看看,肯定是很不错的小店。”
“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只要别和我们抢生意,卖什么都好。”凝墨抬眼瞅了长香一眼,她正看着窗外,很开心的模样:“长香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呀。”
长香这才回过神:“京中哪个敢和添红袖抢生意,小姐说笑了。”
“这话说得对。”长乐最近对长香很满意,对小姐恭敬也不躲着干活了,实在是有丫鬟的样子:“我们添红袖的舞无人能比的,和我们抢生意就是自取灭亡。”
凝墨一脸嫌弃的看着长乐道:“哎呀,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事咱们长乐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呢。”
大家都笑起来。凝墨挥挥手,有小丫头上来撤了饭菜收拾了桌子:“好了,都别闲着聊天了,下去招呼客人吧。”
忙着忙着时间就过去了,凝墨趴在桌边,听着楼下传上来的清歌妙音,虽然咿咿呀呀的听不真切,却多带了些慵懒朦胧的味道,困意就卷了上来。
梦里西湖波光粼粼,掬起一汪水,能瞧见眼里的喜悦,转头看去,两个男子站在船头,举着酒壶,大笑着一饮而尽。
岸上紫云英开了一片,直蔓延到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间小木屋,攀着爬山虎,显得笨重的样子,一个墨蓝色长衫的少年在不远处舞剑,剑光划破细碎的阳光,闪的人眼睛也跟着晃,往前走几步,少年的轮廓就愈加的清晰。
“小姐,小姐!”
咦?怎么少年一开口就喊自己小姐,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凝墨睁开眼睛,就看到长乐放大了的脸在自己眼前,恼怒道:“做什么?正做着好梦呢,这都给你扰了。”
“小姐啊,出事了。”
见长乐一脸焦急,凝墨心中一动,嘴角微微扬起。
好啊,终于等到你了。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凝墨下了楼。
只见二皇子谦一脸不爽的坐在桌边,有点婴儿肥的可爱脸庞却带着历经沙场的煞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黑色劲装显得整个人精神非常。
可桌上的茶点,清酒洒了一地,长香则瑟瑟的缩成一团,跪在谦的脚边直发抖。
“二皇子,可是姑娘们服侍不周啊?”
谦抬头看了凝墨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又想了想,眼神就沉了下来:“你就是凝墨?”
凝墨微微点头,笑道:“正是,不知长香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公子?”
还不等谦开口,边上就有人接话:“哪里是长香不对,明明这位公子自己洒了酒闹事。”
“胡说什么?!”凝墨皱着眉厉声打断了那人的话,转头对谦盈盈笑着:“公子是贵人,怎会凭白来惹麻烦,自然是我们的姑娘没做好惹怒了公子。”
谦被凝墨的突然绽放的笑容晃了晃眼,愣住半天没说话,长香看着咬紧牙,突然低低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让你伺候贵人,就给我惹了一身的麻烦,还不快来请罪!”凝墨斜眼瞥着长香,语气不善。
长香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哗哗的落下来,长乐这才注意到长香原来也这么好看,哭起来梨花带落雨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公子,您就饶了奴这一回吧。”
凝墨满意的看着长香楚楚可怜地缩成一团,道:“还不快滚下去,在这儿又惹公子不高兴。”
长香闻言一愣,抬头就看向谦,谦果然挥手:“慢着,就这么一两句话就想打发我?!”
明明你不说话长香也不会滚下去的,这戏演的太做作了。
凝墨几乎都想转身就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接着赔笑道:“我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丫头的。”
“谁知道,凝墨姑娘会不会就此作罢,我今日受到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凝墨左右看看谦,不过是衣摆上洒了点酒,还不说是不是他自己往上洒的,就算是姑娘不小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他那个样子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凝墨也苦着脸道:“哎呀,哪敢让公子受委屈呢?这丫头也不值得让公子生气,全凭公子处置了。”
谦背后立刻出来几个人将长香拖了过去,整个大堂只能听见长香低低的哭声。
谦不过坐了一会就领着长香走了,凝墨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长香不会有什么事吧?”长乐以为长香真的惹怒了二皇子,一脸担心。
“哎,这可是二皇子,惹怒了二皇子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反正是回不来的人,你也别念着了。”
长乐听着就要哭出来,想问问有什么办法救救长香,但是想想那可是二皇子啊,小姐肯定也是招惹不起的,更何况太子也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和一个青楼女子来往密切,也是不会出头的,这一天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度过。
几日后,便有消息传来,说是二皇子府里丢出了一具女子的尸体,长乐以为是长香,哭着找人从乱葬岗里找了出来,可是尸体早已面目全非,长乐看了又哭了一场,将人埋了。
小雪陆陆续续下了几天,窗台上覆了厚厚的一层白色,原先为新年新给涂的红漆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凝墨探出头来,有过路人拉着马艰难的前行,马蹄深深浅浅的,她看得出神,许久才叹出一口气,白雾袅袅地升腾,散去,她摇摇头,伸手将支着窗子的木棒取下,拨明炭盘中的炭火,将手拢进袖子,懒懒的侧卧着。
自己归顺太子大半年了,事事妥当,太子很是满意,因为她的消息,朝中大臣已有一部分向着太子说话了。
但是崆帝多疑,自是想到是太子私自做的手脚,处处打压。
不知是不是因为圣宠渐衰,朝中那些本已转了风向的大臣又开始中立了,无论他提出什么意见都是不说好也不说坏,只说全凭崆帝决断。
而对面那敲敲打打小半年的店铺终于落成了,竟也是家青楼,名唤云海庭,也不知她们用了什么法子,竟将添红袖新老恩客都引得直往那边跑。
害得添红袖的姑娘们天天咒骂,怨声载道的。
长乐挑了帘子进来,道:“小姐,今晚有烟火,你去看吗?”
凝墨放下茶盏,笑道:“烟花吗?当然去了。”
两人聊了几句,有小厮在门口禀报:“小姐,有个叫媚连的姑娘要见您,说是云海庭过来的。”
长乐听了遍啐了一口:“这名字取得真是俗气死了。”
凝墨对来人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长乐还在叨叨:“云海庭什么意思啊?还派人过来,是来讨好咱们还是看咱们笑话?”
凝墨只扬唇一笑,慵懒地眯起眼。
媚连很快就进来了,穿着桃色的薄纱裙,外面披一件红色绣了鸳鸯的毛披风,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胸前的风光。
长相也和名字很相配,一双丹凤眼勾人魂魄,笑也笑的狐媚,长乐冷冷的瞟了一眼俯身行礼的媚连,喃喃:“穿这么少也不嫌冷。”
媚连只微微一笑,并不理会长乐的嘲讽,只看着凝墨客气的道:“我们云海庭刚刚开张,还需要凝墨姑娘的照拂。”
“开门做生意,不是客人就是对手,没有什么照拂不照拂的。”
可能是没想到凝墨说的这样直接,媚连明显呆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便回了神,依旧笑道:“凝墨姑娘说的是,能来多少客人本来也就是各凭本事了。”
凝墨也不喊媚连坐,抬头扫了她一眼道:“媚连妹妹来,不会就是为了找我闲聊吧?”
“自然。”媚连从怀中取出一张制作精美的请帖:“妹妹我也是刚来京城,听闻京城里的青楼艺妓都不简单,就想着约大家一起出来玩玩,正巧这梅花也开了,一起赏赏梅也是不错的。”
长乐接过请帖递给凝墨,凝墨也不打开看,只低头喝了口茶道:“难得妹妹有心,我一定会去的。”
媚连又说了几句,见凝墨一副懒懒的不愿搭理的模样,早早的便回去了。
长乐憋了许久终于能说话了:“小姐,你怎么能答应呢?和那种人出去多掉价啊。”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对几个姐妹出去玩也是好的。”
“哪有那么简单?她们肯定有阴谋!”
看长乐记得眼红的样子,凝墨笑了:“我们长乐长大了,都看的出有阴谋了,不错啊。”
“那小姐你还去?!”
“人家都来请了,我哪能不去啊,不过就是想踩着我们添红袖吸引更多京城的权贵罢了。”
很快云扬也收到了消息,蹦跳着和炎说:“云海庭约了凝墨去看梅花了,还请了好多风流才子,我们要不要也去。”
“要去你就自己去。”
“哼,你这人太没情调了,去的可都是些有名的艺妓。”云扬撇撇嘴:“你要是不去,我去也没什么意思。”
“云海庭可是找了不少西域的女子,真的是有备而来。”炎终于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说话了。
云扬点头道:“是啊,二皇子请的也都是些有背景的公子哥儿,真是厉害,老子不行就勾那些小的,这回啊,热闹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