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凝墨姑娘的初夜哪家公子拍下了吗?”
“不知道,那人就在天字包间里谁也没见他露脸,就听说下手可阔了,三十万金铢啊,啧啧。”
“那晚赤字号的客人也是大方,一喊开拍就叫到万铢,好多家的公子哥都气晕过去啦,哈哈哈,本以为能好好看看热闹,结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结束了。凝墨姑娘真不愧是京城最美的人儿,我就看到一个侧影,那美得,哎呀,我好几天都睡不着。”
“你这老流氓,回头我告诉嫂子去,看你以后还有没有钱喝花酒哈哈哈哈哈。”
凝墨趴在窗口,托着下巴听楼下客人们谈论了大半个月的话题轻笑出声,屋里燃着兰花清香的香料,袅袅婷婷与她垂到腰间的发梢缠绵,她晃了晃杯里的酒,一滴不落的倒向楼下。
七洛皱眉,竟然是妓院?!
怎么凝墨跟着炎王到烈国却进了妓院还成了花魁?
“哎哟,谁啊?!怎么往下倒酒呢?!这洒了我一身。”
凝墨拉上围帘,听楼下客人骂骂咧咧,心情却轻快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忙不迭道歉赔银子的声音,叫骂声也慢慢低了下去。
“小姐,外面都在好奇谁那么好命做了小姐的入幕之宾呢。”
长乐扶着凝墨坐到铜镜前,小木梳一下两下的梳着。
“太子殿下自是真龙天子之命了。”长香立在一旁,垂着头,看似恭敬眼里却流露出不屑的神情,虽是一闪而过,凝墨还是捕捉到了。
被京城的百姓议论了大半个月凝墨的入幕之宾竟然就是当今太子。
凝墨抬眼看了长香一眼,笑了:“是啊,确是我高攀了,倒是委屈长香从东宫出来服侍我了。”
“奴婢不敢。”
凝墨只笑笑不再说话,倒是长乐瞪了长香一眼,取出锦盒里的珠钗给凝墨挽了头发,左右看看,开心的道:“小姐真美,太子殿下看了一定喜欢。”
“喜不喜欢我无所谓,只希望太子喜欢我送给他的大礼才好。”
“说起来,这回林丞相应该逃不掉了吧,平日里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能做出在府里圈养男宠的龌龊事来。”
凝墨为了吸引到太子的注意可谓是费尽心力,五年前封了剑入添红袖,私下养了一批美貌动人的女子,将她们按着各个官员的喜好教导,各个才情过人,能歌善舞,再在合适的时机送他们进了这些官员的后院,或做侍妾或做丫鬟,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送进林丞相府里的会颜很快便成了林丞相的新宠,也是无意间发现了地下密室,里面用锁链关着十来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几乎都伤痕累累。
林丞相位高权重,偏偏一心支持二皇子谦,处处与太子作对,凝墨便将消息偷偷送到了东宫,这才有凝墨开苞那日的一掷千金。
“太子的本事可不小,林煜向来老奸巨猾,做事干净,很难抓到错处,这回这么好的机会,太子殿下一定会抓住的。”
凝墨回头看了眼进门默默站着的长央,问道:“会颜可提前退出来了?”
“早就撤离了,奴将她安置在城外的宅子里,等着小姐吩咐。”
只见长央模样清秀可爱,可七洛一眼就看出,是墨妃。
看起来,凝墨身边还真是一个自己的人都没有。
“京城她是呆不了了,听说她有个吹笛子吹得很好的相好?”凝墨低了头说道:“如果她还想和他一起,便给了银两让他们去江南吧。”
“小姐真是好心。”长乐捧了茶,笑的眉眼弯弯。
“都是自家姐妹,会颜付出的已经太多了。”凝墨忽的想到了什么,瞄了长香一眼,止住了话头。
“就是可惜了林封公子,那样好的一个人呢,写的诗文好,人也长的好,这回要跟着他爹倒霉了。”长乐一脸的遗憾。
“你这小蹄子,怎么?还看上林封小公子了?放心,等你及屏了,我就给你挑一个好人家!”
“哎哟,小姐,你说什么呢?!”
见长乐羞得捂脸跑了出去,凝墨嘴角笑意更深,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笑意便慢慢消了下去。
东宫这几日也忙的够呛,锦虽然得到了凝墨的消息,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拿到朝堂上是不够说的,顶多崆帝骂几句,罚些俸禄,再多也不过是禁足些时日,对林煜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既然要做,就要彻底把林煜拉下马。
锦这么想着,拳头慢慢握紧,他依旧忍林煜忍了很久了。
崆帝膝下总共就三个儿子,他是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之位,更是接管着宫中财务往来,本来是没什么威胁,但是二皇子谦却在战场上屡屡建功,手握着三十万兵马。
那个林煜就在朝堂上不停的赞颂,一场胜仗能提小半个月,还私下拉帮结派,手段高明,现在朝中一半多的大臣都已经偏向了谦,就等着抓他的过错上书废太子,害得他做事说话都束手束脚。
还有个中立的老三,除了崆帝的宠爱什么也没有,要说起来这个老三其实文武双全,才德兼备,可惜只是崆帝的养子,帝位是无望了。
锦还挺喜欢和这个老三在一块的,他聪明谦虚又与世无争,有时候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也算愉快,他想要是自己能顺利登位,就送老三去江南做个闲散王爷,一世富贵,倒也遂了他的愿。
锦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凝墨前几日和他说可以试着找找那些少年的家人,也许会有更多的发现,可是少年的家人们却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
正头疼,有侍卫进门行礼禀报。
“殿下!”
“可有什么发现?!”
“回殿下,这几日大雨将城外的齐山泥石冲开,有村民发现了十几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具仵作检验核实,是那些少年们的家人。”
“查出是谁做的了么?”锦眯了眼问道。
“这还未查清。”
锦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突然笑道:“不必查了,这件事情只会也只能是一个人做的。”
崆帝的年纪大了,身体不算太好,每日的早朝也是能快就快,今日也是一样,他看了看下面一群眼观鼻鼻观心的臣子,挥了挥手示意退朝,锦就上前了一步:“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崆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着锦道:“何事啊?”
“这几日大雨,城外齐山泥石滑坡,露出了十几具已经腐烂的快看不出模样的尸体,想来这是天有预警,为这十几个亡魂讨公道啊。”
“哼,这等小事情交予钦天监和刑部查即可,太子殿下又何必拿到这里说。”
崆帝心知锦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事情,也不吭声,只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锦,等着他的下文。
“的确,山体滑坡是天灾,露出十几具尸体也应该是刑部查,只是这牵扯的人位高权重,本王担心刑部尚书不敢好好查,便亲自派人查探,结果真是让人大为吃惊啊!”锦似笑非笑的看着立在对面恭恭敬敬的林煜,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哦?那太子查出什么来了?”崆帝终于开口问道。
“林煜!你还不认罪?!”
林煜被锦严厉的语气一惊,抬头扫了一眼看着他冷笑的锦,心里快速盘算着,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件事情做的不干净,给人抓住了把柄,一边快速跪倒在崆帝脚下喊着:“微臣不知犯了什么罪,如何认?!”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锦转身对崆帝行礼:“父皇,林煜在府里私设地下牢狱,圈养男宠,更是杀了他们的家人共计十四人,若不是上天怜悯,几日大雨冲开泥石,这亡魂何时能得到安息啊?”
“你胡说!”林煜此时已惊到极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锦发现,只是那些少年的家人他早已经让人处理干净,怎么会同时在齐山脚下被挖出来,他眼睛一转就大哭起来:“陛下,微臣冤枉啊!求陛下明察!”
“太子,若是没有证据,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崆帝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林煜一派的大臣不敢开口,只屏息站着观望。
“儿臣自然知道,这就传证人上殿,望父皇恩准。”
“也别冤枉了丞相才好,就让御林军去丞相府搜查,太子你便将人证提上来吧。”崆帝倚在龙椅上,好似累极了一般。
林煜有点跪不住了,他想不通锦是如何发现那些少年的,自己这不能见光的癖好连自己的夫人都不知,更何况为了掩饰,自己更是妻妾成群,还有那个少年家人们的尸体,怎么会被翻出来,还是一起在齐山脚下被雨水冲开,这简直太巧了,他刚要再哭几声,抬眼看到崆帝一副累狠了的模样,又咽了下去。
“草民参加陛下。”
王五是药房的伙计,丞相府的人曾经好几次到他那里买砒霜,说要毒老鼠,但是买的量都不少,本来他也奇怪这每次买回去的量都大到能毒死人,只是这大户人家的事情他哪敢问,收了银子卖东西就是。
直到昨天有人来问才知道这竟然真的是用来毒人的。
他不敢抬头,整个身子覆在地上,哆哆嗦嗦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时候禁卫军统领也回来禀报,竟是真的在假山后头发现了机关,里面关着十来个俊美的少年,都是遍体鳞伤,有的甚至被割了舌头,惨不忍睹。
林煜再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崆帝长叹一声,指着一头是血的林煜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十四条人命啊,押下去吧。”
崆帝的语气淡淡的,情绪似乎没有半分影响,他扶了额头,听林煜的告饶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才看向锦:“可还有其他事?”
锦对上崆帝毫无感情的眼睛,心里一跳,忙行礼回:“儿臣无事了。”
“那便退朝吧。”(未完待续)